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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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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我当时职位低,极少有机会与太子接触,与楚煊有些深交便是在军中。可我那时分明觉得此人脾气温和为人谦逊,一点都没有太子的架子的。难道……是因为我与他没什么利益纠葛,所以他才懒得与我计较?
  师父还待说什么,外头却有人敲门。然后说话的是管家,“郎君,宁王登门拜访,现在花厅由一娘陪着。郎君见是不见?”
  “请进来。”师父一听是与娉婷在一处,忙不迭地打发我走,“你先回去,改日再来,别叫他看见。好歹他还对我有几分尊重,我且试试能不能劝一劝。”
  “师父……弟子还有一事……”
  “快点讲!”
  “若是此仗胜了,弟子要与至尊要个恩典,请求他重查剑南节度使的案子,赦凌波无罪。到时候……弟子上门求亲,师父一定要答应啊!”
  师父愣了一愣,远远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忙对我道:“要是到时候没看到你小子来,我定是要提着马鞭到你府上去打你的!快走快走!”
  

    
第19章 贵妃红(下)
  出征定在三月十一的辰时。
  那日我寅时便起身收拾,踌躇半晌,到底在卯时二刻之时趁着夜色摸到师父府上,悄悄翻进院墙,轻车熟路地找到凌波的房间。
  凌波一般卯时起身,我进屋的时候,她却没在房里。
  怕惊动了其他人,我不敢出去四下寻找,只能在屋里坐着等,还在暗想她究竟会去何处。
  我还正想着,房门一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进来,手上拿了个大托盘,却正是凌波。
  见屋里多了个黑漆漆的人影,凌波倒也不惊慌,似乎早就料到是我,轻声道:“怎么这么早就跑过来了?一路上长途跋涉也不多睡会?”
  “走之前当然要见你一面才安心啊。”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笑得有些傻,“你这么早去干什么了?”
  凌波将托盘放在案上,又找了许多干净的厚宣纸来,将托盘里的东西整齐地码在纸上包好,“还
  不是怕你一路辛苦饥一顿饱一顿的,就给你做了点干粮好让你带着吃。本来想给你送过去的,谁知道你自己就来了。”
  “凌波真是贤惠!”我满心欢喜,凑过去道:“做了什么?”
  凌波捡起盘里的一个递给我,“贵妃红2。”
  我借着微弱的天光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东西,却是一块酥饼,不过酥皮染作红色。新奇倒是新奇,只是这名字……“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今年天冷,梅花都谢得晚些,前些日子院子里的红梅开了最后一茬,我趁着花谢之前摘了不少,揉成红汁子,与娉婷姐姐一道做了些胭脂,剩下的就用来揉面做点心了。这花汁子的颜色十分好看,竟是妃红色的,便给它起名叫‘贵妃红’了。怎么,叫不得么?”
  “叫酥红、红酥、红酥饼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叫贵妃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贵妃做的呢!”我胡乱开着玩笑,谁知……竟一语成谶。
  凌波作势要打我,“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要不要?如果不想要,那我一个都不给了。”
  “别别别!我掌嘴还不行吗?只要是凌波给的,哪怕是生米生面也要啊!”
  “你再乱说,我可是要把你赶出去了。”凌波嗔了我一眼,却是软软的,含羞带怨的,只看得我
  心旌摇荡。可惜马上就要出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么久都见不到她,想想也是十分难过。
  屋子里有些晦暗,我只能看清她窈窕的剪影,看着她的腰肢十分纤细柔软,我便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呀!你做什么!”凌波大惊,本能地惊叫一声,却迅速把声音压下去。
  说起来,这倒是我第一次抱她——虽然本朝民风开放,未婚男女在背街背阴处搂搂抱抱的并不少,但凌波到底是世家大族的女子,断然不会有此举。不过想着许久不能见她了,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感到她并没有如何挣扎,应当也不是很厌恶的,我便放心大胆地把她抱在怀里,静享离别前最后的相守。
  “你一定要保重,早点回来。”凌波轻轻地说着。
  凌波没有上脂粉,唇瓣是本身的淡粉色,水水润润的,一看便是很柔软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而我一念起,便顾不得此举是否还遵循着“发乎情止乎礼”的告诫,便真的低头含了上去。
  “唔……”凌波大惊,便开始推拒。
  只是她那一点点力气,哪里推得动我?我只管箍着她的腰,含着她的唇瓣吮吸舔舐,就仿佛品尝着自小便喜爱的糖果。说来也怪,凌波虽然经常在庖房出入,身上却并没有那种烟熏雾燎的味道,反倒是一直带着一股甜香,似是糖又似是果子,让人十分喜爱。
  渐渐地,我感到凌波不再反抗,便放松了钳制,更加用心地品着她的唇,并轻叩她的牙关,希望她松口。不知是没力气了还是她不再排斥,她的牙关渐渐松了,丁香小舌探出来,小心翼翼地与我纠缠在一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天荒地老一般,我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白净的面颊上飞起两朵桃花,樱唇微微有些肿,眼底蒙了一层水雾,仿佛一眨眼就会化作泪水滴落下来。这个样子,简直让我想再低头下去,不管不顾地问她一回,多久都不放开了。
  凌波眼神迷离着大口喘气半晌,忽地抬手,却是在我胸口软软地锤了一拳,清叱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死了!”
  只是她的眼神含嗔带喜,半点杀伤力也没与,配上她这副模样,倒是更像在撒娇。
  我任她捶打,反正我皮糙肉厚,一点也不觉得疼,只是笑道:“天还没大亮,算不得青天白日。”
  “登徒子!”凌波咬牙道,“你再这般……我便叫人撵你出去!”
  “凌波……”我闹够了,也怕她遮得生气了,便认真地叫她,“等我回来之后,我便会向至尊提请重审令尊的案子,还你们一家公道。然后……我会向师父提亲,并求至尊下旨赐婚。你……愿不愿意?”
  凌波愣了。屋里还黑着,我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她的遗孀眼睛亮晶晶的,大约是蓄泪了。
  正当我忐忑不安、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好的时候,凌波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好,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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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我带着兵刃、伤药、换洗衣物和凌波给的一大包贵妃红到了城门口与队伍汇合,宁王楚煊也早到了。他见我之后微微一笑,一派温和的模样。我见他脖子上挂了个小小的香囊,听凌波说是娉婷赶着绣出来的。
  突厥人的猖獗震惊朝野,因而此战十分重要,连先帝都亲自登楼相送。
  占卜、歌舞、念檄文祝词一大□□下来,城楼上的许多官员都面露疲惫之色,我见许多军士也面露不耐。然而无法,先帝太过看重此战,谁也敷衍不得。
  好不容易先帝率百官离去,大军开拔,行出几射之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笛声,我与楚煊同时回头去看,只见凌波与娉婷站在城楼上,各执一管竹笛,吹奏着凄清幽婉的曲调。
  不过才三日,凌波的笛子便吹得这样好了。
  再是不舍,终究是要走的。我回头远远望着凌波,只见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我也只好狠了狠心,回身取出马鞭,在马臀上一抽,呵斥一声,疾行而去。
  见我策马领先,其他军士也加快了行进速度,楚煊也回转身子,驱马跑到了我前方去了。
  笛声在身后渐渐淡了,飘飘忽忽,只能偶尔听到几个强音,却再也辨不出,那是一阙《折柳》。
  

    
第20章 红羊枝杖
  “诸位将军,突厥人又将兴兵攻城,各位以为该如何是好?”
  “末将以为,五千人守东门五千人守西门,剩下的人全都到北城门镇守。就他们那点人,咱们五万大军吓都能吓死他。”
  “末将以为,城上备滚石热油,一旦突厥人爬墙就往下倾,保证他们不敢再来。”
  “回禀宁王,末将以为各城门之前应当多布置些绊马绳、铁蒺藜之类的东西,管叫他们突厥骑兵也没有用武之地。”
  “如此甚好。李都督,你意下如何?”
  “但凭宁王定夺。”
  “那……霍将军呢?”
  帐中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我不好再神游,连忙整了整精神,随口回答:“大王所言甚是。”
  宁王轻咳一声道:“小王还什么都没讲呢。这样吧,方才几位将军所言都不错,但东西两侧城门也不可掉以轻心,五千人太过托大,还是各自领一万去吧。东城门一万西城门一万,剩下三万北门迎战。城上储备滚石与热油,箭矢要足。趁夜……便将几处门外的绊马绳铁蒺藜布置好,几个侧门也要布。”楚煊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大王英明!”众人齐声道。
  “还有什么大事么?若没有,便散了吧。”楚煊淡淡一笑。
  范阳节度使李卓李冠英当先起身离去,其他人紧随其后,我略坐了坐,看着楚煊欲言又止片刻,到底也打起帘子;走了出去。
  “面似男儿,心如妇人!整日就知道守守守!难道他以为把檀州守牢了,那帮北蛮子就会自己退回去吗?”豪放的嗓音一听便是李冠英。
  边上有他的亲兵劝道:“都督少说两句,这还是在……帐外呢!”
  李冠英到底弱了声气,仍道:“难道我说错了?”
  那个亲兵没敢说话,只是我路过的时候才低声说了一句,“都督并没说错。只是,主帅的话,谁敢不听?”
  他连忙回头看究竟是谁在同他说话,一见是我,却立刻冷哼一声,负手快步走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只得忍了。毕竟李冠英与师父差不多岁数,虽说出身并不很高,但是从大头兵慢慢被提作范阳节度使,可谓身经百战,在这一带也十分具有威望,不能轻易得罪。
  不过方才李冠英所说的,却也正是我所想的——难道死守檀州,突厥人就会自行退走么?这话拿去问三岁小儿都知道答案。
  到檀州小半月了,楚煊从未下过一次反击的指令,永远都是在守城、守城。听闻我们带了五万人马前来迎敌,李冠英喜得亲自来迎。除却各关隘必须的守备,他所辖九万军马便带来檀州四万,可见其杀敌的决心。只是楚煊偏不迎战,倒叫李冠英一腔热忱渐渐熄灭。人都来了,也没有再离开的道理,李冠英在此待得窝囊,骂上几句都是家常便饭了。
  楚煊的所作所为全然超出我的预料了,我以为他只是会犯纸上谈兵的毛病,再严重些也就是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他武艺低微又不会上战场,大不了对敌之时我再根据情况重新下令便是。谁知他竟紧闭城门半月不曾迎敌,并且看这架势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打算开城……那这打的是什么仗?
  我曾私下与他说过几次,他都是温温和和地将我驳了,“突厥遭灾,牛羊马匹冻死无数,实在是活不下去,才南下到我大郦来抢掠,这一路凭的就是一股孤勇,若我们与他们硬碰硬,即便是赢了,也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且让他们在城下叫嚣,我们只管守住城门,不让他们打进来,但也绝不理会他们,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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