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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面皮发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若敢伤我娘半分,我便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这恶意满满的话语,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砰——
门甩的震天响,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呀吱呀声。
江成源合上眼,满脑子都是昨日被人一脚踹飞的场景。深陷在被褥的五指紧握成拳,如此奇耻大辱,他定要从那人身上千倍百倍讨回来!
可如今人上哪儿找都不知道。
真叫人泄气。。。。
“公子,七姨娘来了。”
江成源正烦着哪有那个心情见女人,“不见。”
“可是。。。。”
小厮话没说完,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头撞进他的胸口。
“源郎,源郎啊,你要给莺莺做主啊,那个女人今儿又欺负我。。。。。”
江成源像砧板上的鱼扑腾了几下,忽然怀疑起了自己看人的眼光。
都他娘的挑了什么狗屁!
他一把揪住七姨娘的头发,咬牙切齿往外推:“给爷滚出去!”
七姨娘吃痛,眼泪汹涌。揉着发痛的头皮,抖抖索索的退下。
外头却冒出一阵儿不合时宜的笑声,李昭儿幸灾乐祸的倚在门框,笑的张扬。
“七姨娘,我说什么来着,你啊不过是人家的玩物罢了,开心的时候拨弄拨弄,没心情的时候你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
七姨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目光怨毒的射向她。
能亲眼看到她吃瘪,李昭儿高兴的恨不得在原地转两圈,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
她本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自然毫不犹豫的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嘲弄她几句。
“你啊没事儿就回屋里绣绣花儿,抄抄经书,说不定佛祖一个不留神还真顺了你的心愿呢。”
“你闭嘴!”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李昭儿冷笑,“我是妻,你是妾,你敢对我大呼小叫?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太放纵了,才让你拎不清自己的斤两!”
话音未落,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七姨娘未反应之际,一个大耳光就呼了上去。
力道之大,她可没留半分。七姨娘被打的摔倒在地,白皙如玉的小脸闪亮亮的五指印。
七姨娘怔忪了一瞬,下一刻就爆发出了惊天的哭声。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两个纤细的女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李昭儿先前在方府被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干娘,压制的死死的,心里就憋着火了。
自打嫁入尚书府来,她一日过的比一日憋屈,举目无亲,孤立无援,七姨娘这小骚狐狸从未将她这个平妻放眼里。
现下找着机会了,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新仇旧恨一起算!
一出手就见分晓,李昭儿小时候跟她娘过着苦日子过来的,劈柴挑水种地的重活儿没少干,力气比七姨娘这种娇生惯养的女人大太多了。
“啊,源郎!源郎!救命啊,这个贱人要杀我!”
“源郎!”
七姨娘边哭边叫,珠钗银簪掉了满地,脸上身上的抓痕触目惊心。
江成源皱眉喝道:“李昭儿住手!”
“你聋了吗?”
“住手!”
李昭儿哼笑,给了他个轻蔑的眼神,又旁若无人的抓着七姨娘胖揍。
她那个眼神把江成源刺激的不行,他拳头捶的砰砰响。“李昭儿!”
若换了平时,他这副怒目圆瞪的模样准能吓软李昭儿,可他惨白着脸,连下地走路都举步维艰,跟纸老虎有什么区别。
李昭儿理所当然没将他放眼里。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房内的动静引来了一大批奴仆,皆被这番阵仗惊呆了。
江成源在小厮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手指着前方:“把她们两个给爷拉开!还有,将李昭儿给我押过来!”
两人很快分开了,七姨娘原本水灵灵的一美人陡然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样。
李昭儿心里快意无比,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发皱的衣裳。
察觉到有人向她逼来,她柳眉一横,“狗奴才,你想作甚!滚下去!”
小厮脚一顿,眼光瑟瑟望向江成源。
“李昭儿,你当这里是哪里!我可是你夫君,你敢跟我横?”
经过方才一役,李昭儿的大小姐脾气又回来了。
“我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敢和我横?”她叉腰,凌厉的目光逐个扫去,“本小姐的干爹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们动我,也得考虑考虑自己有几条小命儿够用的!”
她居高临下的指着七姨娘,“这个下作东西目中无人,不守规矩,她是妾,我是妻,我教训她完全合情合理!”
触到她目光的七姨娘瑟缩了下。
江成源不是第一次被李昭儿顶撞,却是头一次被顶的有气没地撒。
“李昭儿,你既已嫁入我尚书府,就是我江成源的人!我若是要用家法教训你,就是方如海那个阉人来了也没资格插手!”
李昭儿到底没见过大场面,被他这么一威胁,原先那股所向披靡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
她咬着唇,正要说什么,外头却忽然飘出一道尖细阴沉的嗓音。
“江公子好大的口气啊。”
在场之人均是心神一震。
红底麒麟宫袍,镶玉白底宫靴,乌黑板正宫帽下,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孔阴森可怖。
第48章 是我
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 李昭儿在见到方如海的那一刻,所有顾虑不安、惧怕都烟消云散了。
她知道她不用再忍气吞声的看这些人的脸色了!
“干爹!”她飞奔而去。
方如海颔首,她迟疑的看了眼楼清莞, 还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干娘。
楼清莞:“昭儿, 到干娘这儿来。”
李昭儿乖乖走到她身边, 方如海微微讶异, 倒也没说什么。
“方如海,你是如何进来的?这里可是尚书府!”江成源脸色难看的问。
方如海抚抚鬓角, 讽笑道:“咱家自然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尚书府又如何啊,咱家连金銮殿、御书房都进出自由。小小尚书府罢了,还能挡得了咱家?”
他负手,闲庭散步似的溜达进屋, “咱家将昭儿下嫁到你江家,你们不知感恩也罢了, 竟然还敢欺…侮她,若今日咱家不来,还不知道你们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下嫁?你未免太可笑!”江成源高声,“我父乃朝中正三品官员, 论起品阶比你方如海还高了一阶, 你竟还恬不知耻的说下嫁!谁给你的脸!”
方如海不见愠色,只阴恻恻的眯了眯眼,“江公子好巧的一张嘴啊,咱家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啧啧两声, 而后话锋一转。“宠妾灭妻, 目无尊长,目无法纪, 这桩桩件件若是让圣上知道了,也不知圣上会如何想呢,礼部尚书大人又该如何?”
江成源眉头紧锁,他方才和李昭儿说的话,想必方如海全都听到了。
倘若是李昭儿直接向方如海告状还好说,眼下却是他亲眼目睹了,这种当场被抓包的事情,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何况对方还是个阴险刻薄的阉人。
“方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海涵。”
江砚和江夫人匆匆赶来,俩人气息不匀,显然是跑着来的,
江夫人首先看到自己形容狼狈的儿子,立马两眼抹泪去扶他了。“源儿,你怎么还起来了,快躺下啊。”
“娘,孩儿没事。。。。”
“还敢说没事,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都白成什么样儿了。”江夫人语带责备,状似不经意的瞥了李昭儿和七姨娘两眼。
“娘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来着,让你不要到处沾花惹草,你看看你都招了些什么回来,你真是要气死娘吗?”
这明显的指桑骂槐,七姨娘羞愧的埋着脸,李昭儿气的拳头咯咯响。
她张了张嘴,身旁的楼清莞忽然执过她的手,温温柔柔训了她句:“昭儿,干娘知道你这孩子最是善良,受了委屈也从不往家里说。可你要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今后看人可一定要擦亮眼睛,知道吗?”
江夫人脸色顿变,厌恶直白的瞪向楼清莞。
“江尚书,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你我两家的婚事可是经过圣上准许的!”方如海冷冷瞥着江砚,“当初令郎强迫昭儿事儿,咱家可是半点没透,如今不过短短两个月,令郎就喜新厌旧!未免也太令人寒心!”
江砚路上就听禀告的小厮说了,今日这事儿就是说破了天,他们江府也占不上理。
“哎,方公公此言差矣。”江砚道,“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罢了,他们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不出事儿,咱们做长辈的何必去插一脚。”
“本官府里今早刚来批好茶,公公不如和本官去喝杯?”
方如海挥手打断他的话,半点不留情面。“江大人不必说,今日我昭儿受的委屈,咱家那是亲眼所见!”
他冷笑,“江尚书有时间和咱家在这儿磨,不如先管教好令郎。”
江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方才那番话已是伏小做低了,他为官这么多年,何曾对个阉人温言讨好!
他这还在隐忍和爆发的边缘,已有人等不及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源儿放着那么多大家闺秀不娶,偏娶了你家这个悍妇,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死乞白赖非要嫁给我儿!”
“进了门也不知道服侍夫君,成天和源儿吵,这种儿媳我江府不认!你将她带回去吧!”
江夫人一口气骂完,一室鸦雀无声。
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江家父子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不过一个是气的,一个是急的。
“蠢妇!”
江砚破口大骂。
方如海掩唇低笑,“江尚书,咱家倒不晓得,你江府的本事如此之大,脾性如此之硬啊,连圣上的脸都敢打。”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哪。”
“方如海。。。。。”
方如海嗤笑转身,“昭儿,跟咱家回府。”
李昭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她想刚问,就见楼清莞对她轻轻摇摇头。
身后是狗咬狗的混乱景象,江砚的气急败坏,江夫人的委屈痛哭,江成源的哑声嘶吼。
江府乱成一锅粥了。
三人一道坐上回府的大轿,楼清莞和方如海俩人很自然的坐在一起,李昭儿独自坐在另一边。
李昭儿记得自家干爹一直不喜欢人近身,连自己和他相处时,也得保持距离的。。。。
她心里有点吃味,却也无可奈何。
“干爹,您怎么会突然来江府啊?”
她实在好奇。
方如海懒洋洋掀开一条缝儿,“你嫁到尚书府两个月了,咱家去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李昭儿行事虽然蠢笨,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方如海绝对不可能那么殷勤。
这里边儿绝对有猫腻。
“干娘。。。。”她甜甜的喊了声,“你也是特意过来看昭儿的吗?”
“当然。”楼清莞面露慈祥,和蔼道:“你这孩子,在那里受了委屈也不晓得说,难道还给干爹干娘找麻烦吗?下次不许了。”
李昭儿悻悻垂下眼,‘下次’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得回尚书府?
她哀求道:“干爹,昭儿不想回去了,就让昭儿呆在您的身边吧,好吗?求求您了。”
“你嫁入尚书府的事儿满城皆知,连圣上都知晓。今日是尚书府欺人在先,咱家才能将你带回,可尚书府若派人来接你,你还是得回。”方如海直言,“从你出嫁那日起,你就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了。”
李昭儿不甘心,“干爹,昭儿可以和江成源和离,反正才两个月而已。。。。。”
“胡闹!”方如海立即斥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别说是尚书府,就是咱家也不会同意。”
李昭儿鼻尖酸涩,揉了揉眼。
“公公,昭儿还小,有些事还想不明白,您别凶她啊。”楼清莞不满的戳戳方如海的胸口。
方如海捉住那只作怪的手,耳垂漾起一圈粉色。
“咱家可没凶她。”
他嘟囔着转过头。
楼清莞笑了笑,然后对瞠目结舌的李昭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