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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唐细把别的奴仆都打发了出去,只留着秋意秋凉两个伺候在屋里。门窗都紧紧关着,唐细早在尹兰池主仆离开后,就把那个布偶拿了出来,扔火盆里烧掉了。
其实那个布偶上贴着的字条只是随便写了几个字和生辰八字,也是怕尹兰池主仆当时看到就闹起来。若是当时就闹,唐细自也有话等着。
亲眼看着那布偶彻底烧成灰烬会,她才手撑着脑袋侧身躺在窗前的炕上闭眼假寐。
秋凉从小习武,耳力好,老远就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十分急促的脚步声。扒在门缝中朝外看,见老夫人已由众人簇拥着进了院子门后,秋凉立即走到唐细跟前来禀告:
“主子,她们来了。”
唐细轻轻睁开眼,慢悠悠坐了起来。又交代了一番后,这才亲自走过去,把门打开。
而此刻,正好老夫人等人也到了她门口。
唐细装着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朝老夫人福礼请安后,垂着脑袋说:“这些日子细儿一直都有听外祖母的话,留在屋里好好闭门思过。”
尹兰池冷哼:“是吗?你真的是有把祖母的话听进耳朵里去?”
唐细抬眸扫了尹兰池一眼,抿嘴说:“今儿表姐才来寻我说过话,当时妹妹长妹妹短的,可是十分亲热。这才多久过去,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尹兰池太过清高,也太过急于成事,所以,她始终低估了眼前这个表妹的能力。常常三言两语,就被拿住把柄,接不上话来。
尹兰池还年轻,不够稳成。但老夫人不一样,老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孙女不是这外孙女的对手。
正思忖着是不是这件事情是这丫头故意摆出来设局陷害兰池的时候,老夫人目光一垂,忽然瞧见唐细似是因紧张而两只手有些无处安放。再一想,主子都出来了,怎么不见两个贴身侍婢?
“不好!”老夫人忽然大叫一声,然后一把挥开唐细,带头冲了进去。
而此刻的秋意秋凉,正按着唐细早前教过她们的样子,皆摆出一副慌张的样子来。二人本来在屋里乱翻着的,但见一群人乌泱泱闯进来后,二人互相对望了眼,而后才低着头过来请安。
大夫人目光冷厉问:“你们在干什么?知道主子们来了,也不晓得出来迎接。这是谁家的规矩?”
秋意秋凉也不说话,只是赶忙跪了下来。
屋里颇有些乱,大夫人目光四下里一扫,就凑在老夫人耳边建议说:“母亲,要不要搜一搜?那玩意儿指定还在。这么会儿功
夫,她们丢不掉。”
唐细却拦着,不肯让她们搜。
她忽然就红了眼睛,问老夫人:“外祖母,为什么要搜我的房间?我做错了什么?”
戴月是尹兰池的亲信,戴月的话,尹兰池是无半点怀疑的。所以,此刻的尹兰池就跟是自己亲眼见着过那个扎满银针的布偶一样,十分坚定的说:“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祖母对你这么好,接你入府来,教你礼仪规矩,替你谋前程。就算罚了你闭门思过,那也是恨铁不成钢。你可倒好,受不得这委屈,就背地里诅咒起祖母来了?今儿这事,不管去哪里说理,你都得被定一个大不孝的罪名!”
“我们家仁厚,到底念着几分亲戚情分,这才不愿把事情闹开。”
唐细不理尹兰池,只问老夫人:“外祖母,您也觉得细儿是那样的人吗?”
老夫人自然是信自己孙女的话,所以,她始终冷着脸看着唐细这个外孙女:“细丫头,做没做,一搜便知。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怕有人搜你屋子?”
唐细自有话等着:“我又不是犯人,我屋里,岂容这些人搜?我是外祖母您的亲外孙女,今儿若是她们搜了我屋子,打的可是外祖母您的脸。日后传出去,外祖母您怎么做人?”
老夫人轻蹙了眉心。
尹兰池却道:“那我搜,你可满意?”说罢就要亲自动手,却被大夫人拦了下来。
大夫人小声训斥她:“你祖母还没说话,你擅自做什么主。还有,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你好好一边呆着去,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了。”
大夫人也是比较谨慎的人,始终顾及着自己女儿的名声。
老夫人静默一瞬后,对大夫人道:“你受累些,亲自去。”
唐细还是拦着不让,大夫人扭头朝老夫人讨话,老夫人严肃说:“别理她,你搜你的。”
“是,儿媳知道了。”大夫人得了话,自然不会放过屋里任何一个角落。
而此刻的唐细,则被大夫人屋里的嬷嬷按着,丝毫动弹不得。
外头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老夫人,二姑奶奶来了。”
丫鬟才回完话,尹氏就推搡开一众奴仆,直接闯了进来。目光往屋里一探,见自己的乖乖肉宝贝女儿竟然被两个膀大腰圆的粗鄙婆子按着,尹氏二话没说,走过去抬手就扇了那两个婆子一人一巴掌。
那俩婆子并不把尹氏这个二姑奶奶放在眼里,只阴阳怪气说:“奴婢们都是得主子吩咐的,二姑奶奶有话说话,何必动手这么粗鲁?”
尹氏素来不示弱:“你们得了谁的吩咐?”又指着大夫人问老夫人,“母亲,她这又是在做什么?”
“你们尹家好歹也是官门,竟关起门来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
大夫人搜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什么回应,老夫人心中不由一点点往下沉,总觉得此事蹊跷。而那边的大夫人,已经来回搜了三遍了,连犄角旮旯都翻过,可半点想要的东西都没有。
蓦地,大夫人扭头看向自己女儿兰池。
尹兰池脸色也变了,扭头看向戴月。戴月更是慌了,忙跪下来说:“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有亲眼瞧见。”她还伸手指了一下,“就是在那个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
唐细却截了戴月的话:“我屋里梳妆台下面抽屉里放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第014章
戴月闭了嘴。
唐细便抬眸看向尹兰池,此刻尹兰池也意识到自己怕是钻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里,她又悔又急。可偏又是清高的性子,不肯低头。
还是大夫人反应快些,疾步过来就甩手打了戴月一个巴掌。
“不好好伺候主子,做什么尽挑唆主子们间的关系。今儿她们表姐妹二个若是因此生了嫌隙,你可有好日子过!”
大夫人打得戴月措手不及,懵了会儿后,匍匐在地上认起错来:
“奴婢知道错了,都是奴婢该死。夫人您别生气,是奴婢错了。”
大夫人却说:“给我道歉有何用?你该给表姑娘道歉!”
戴月正要去给唐细磕头认罪,尹氏却不吃这一套,只打断了说:“大嫂,可别在这里演这一出了。一个丫鬟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主意?若没谁背后指使,她敢暗中盯着细儿屋里的一举一动吗?”
大夫人想笑一笑打圆场,尹氏却根本不领情,早在大夫人手碰过来的那瞬间挪了个身子。
走到另一处后,尹氏只朝老夫人讨话:“母亲,兰池那丫头是怎么在你跟前告状的?”
老夫人心中明白这怕是一个陷阱,但此番拿不到证据,也不能随便冤枉了人。所以,对唐细母女,她也只能采取怀柔政策。
“你也别这么大的脾性,都是一家人,谁也不会害了谁去的。今儿既然你跟姑爷一道过来了,就留家里好好吃一顿饭再走。”到底也明白这些年来母女俩心结在哪儿,所以,老夫人难得开尊口对女婿唐兆成好一番夸赞。
尹氏却不落她的圈套:“母亲这样避而不谈,我也明白了。走,细儿,跟娘回家,你也不必继续留在这儿受委屈。”
唐细立即吩咐秋意秋凉:“去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而这个节骨眼上,尹家人是不可能放她们母女走的。一旦走了,尹家便承担着她们随时可能去败坏尹兰溪魏融夫妻名声的事情。
所以,老夫人笑了起来。
“今儿这事,的确是兰池不好。她是识人不清,竟叫自己屋里丫鬟给耍了。”又嗔尹氏,“都这些年过去了,你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当真受不得半分委屈。”她解释说,“兰池这丫头轻信了屋里丫鬟的谗言,竟疑心她表妹在屋里扎小人诅咒我这个老人家。”
“你侄女也是孝顺,这才气糊涂了。说起来,虽然事情办得不妥,可心是一片纯良。”
唐细素日里话不多,但每回说出来的话都能卡在点上:“外祖母您老人家待我不薄,戴月说我做了这样的事,怎么表姐就真信了?”
老夫人皮笑肉不笑:“这不是我罚你关了几日的闭门思过,你表姐她就觉得你是因为这事儿怀恨在心吗?说起来,真的都不是事儿。”
尹氏很配合:“您罚了细儿?因为什么?”
瞬间,屋里人都沉默了,也没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唐细自己跟母亲说了。尹氏一听,就更是不得了。她也不对老夫人怎么样,只抓着大夫人要打。
偏大夫人不占理,又自觉是高人一等不愿动粗,便是有丫鬟婆子们于中间拦着,她还是挨了尹氏这个小姑几拳头。
尹氏气得直哭,指着尹家人说:“你们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们说兰溪那丫头不好,抢了细儿亲事,你们心中愧疚,所以想接了细儿入府来好好给她物色一门亲事。可如今你们又是怎么做的?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这么糟践我女儿?”
“要我姑娘给你们家姑娘做陪嫁当丫鬟,端茶倒水,你们怎么那么美呢?”尹氏一抹脸,索性撂挑子不干了,“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我之前可是看在好歹你们是我娘家人份上,忍了兰溪那丫头的。如今是你们不愿和气了事的,休怪我翻脸。”
一把抓住自己女儿手腕,拉着往外走:“你们不怕,我就去敲京兆府衙门的门去。若是你们敢官官相护,我便花钱让那些茶楼里说书的好好去说说。总之,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安安生生过日子。”
老夫人给大夫人使了个眼色,大夫人即便挨了尹氏抓挠,也得腆着笑脸过来挽住人说:“小妹,快别生气,凡事都好说。”
“这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吗?我闺女都要给你闺女去当丫鬟了。”尹氏语气还是不好。
大夫人就说:“其实你误会了,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细儿这丫头生得好,我们就想着,与其让她嫁给凡夫俗子,不如往上攀一攀搏一搏,或许是个前程。”
“但想入东宫去,细儿……没个门路也去不了。这不,我便起了这样的心思。但现在想来,是有些欠妥当了。”
尹氏:“我闺女并不比你闺女低一等,所以你们日后也休想再羞辱她。”
“自然是不会了的。”大夫人一口应下。
这丫头明显手腕心计了得,算计得她池儿死死的。若是叫她做池儿陪嫁跟着去东宫,日后池儿迟早得死在她手里。
别说唐家不肯,便是这会儿的大夫人也是不肯了。
尹氏说:“原先我忍痛把女儿送你们家来养着,也是希望她日后有个好姻缘。但如今看来,你们也指望不上了。所以,你们也都别劝,也别留,今儿我必须把闺女带回家。”
“好的亲事,眼下也不是没有这个机会。”老夫人终于开了口,“太后于皇家梅林举办了一个赏梅宴,我也可以带几个姑娘一道去。到时候,想必会有不少青年才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