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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锦仪吃惊地瞪着眼睛,她捂着嘴,嘴里的舌头尖上正卷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异物——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米饭里的沙子!
傅锦仪能够感觉到,那是一粒拇指大小的珠子,圆润,光滑,自然也很磕牙。刚才那一下子差点把她的牙崩掉,现在还疼着呢。
这玩意儿应该是珍珠,但米饭里怎会出现珍珠呢?
傅锦仪还有些不敢确定,但太子妃却已经猜到了。傅锦仪自然不敢当场将珍珠吐出来,只是两人这么大的动作显然也引起了女官们的注意,好几个女官都连忙上前查看。
傅锦仪可不敢张嘴,太子妃倒是反应快,当即拍桌道:“县主方才被米饭里的沙子磕了牙!本宫还没被废呢,你们竟敢拿这样的膳食来欺辱本宫和县主?”
说着扬手将傅锦仪眼前一碗米饭摔了出去。
太子妃这可是进宗人府以来第一次发飙,几个女官虽知两人落魄,此时却也吓住了,为首的女官本能地就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太子妃做戏做全,冷笑一声,竟再次端起自个儿身前的米饭,一手扣在了这女官头上!她大骂道:“本宫是东宫太子妃,不是你们一群奴才能作践的!来人,来人!把那送膳食的宫女和厨子都给本宫押上来,本宫要将他们斩首!还有你们,你们平日里是怎么欺辱本宫的,你们心里都清楚!待本宫回禀了圣上,定将你们一个个都扒了皮!”
太子妃骂得酣畅淋漓,其实她素日里性情还算柔婉,倒是从未这样骂过人,今日也算开了先例。几个女官们都听得两股战战,就算心里不恭敬,此时也不敢造次了。她们竟然都一同跪下请罪。
看着泼辣的太子妃,傅锦仪眼角直抽。
如此一来倒也好了,几个女官们哪里还有心思去怀疑傅锦仪方才的动作,都忙不迭地请罪分辨。她们当然还是不服的,为首的那个女官絮絮地狡辩道:“太子妃殿下这话可言重了,这米饭可是尚膳局里为着贵人们特意烹制的,怎会有沙子?便是有,怕也是,怕也是后头风吹进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狼狈地将扣了一头一脸的米饭扒拉下来。
“呵,风吹进去的?你们这群贱婢是想糊弄本宫了?”太子妃恶狠狠道:“本宫要将此事禀告圣上,本宫是千金贵体,不是你们能糟践的,你们这群贱婢……”
太子妃显然没有轻饶的意思。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太子妃将桌子上的七个碟子八个碗全都扔下去了,砸得满地狼藉。女官们压不住,不得不应承了要将事情报给上头并处置送膳食的人。当然,她们嘴上答应地好,到底要不要禀报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子妃只是个绝境中的囚徒,谁又会真正去管她的死活?只是对于女官们来说,若是真跟太子妃杠上了,对她们可没有好处——到时候就算太子妃要被处死了,临死之前拉着她们一块儿下地狱,那可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底,她们是奴婢,太子妃是主子。
狭小的屋子里闹得沸反盈天,傅锦仪自然趁乱将那珍珠从口中取出,妥帖地塞进了袖带里,谁也不曾看见。闹到最后,女官们战战兢兢地将此事禀报给了外头。
事情自然是不可能报给圣上的,只是太子妃一晚上都没个好脸色,女官们也惶恐地很。这么闹了一通,傅锦仪半夜的时候趁人不备将那珍珠拿出来瞧了,只见不过是个寻常的东珠,和太子妃头上簪子上的珠子一般无二。
她瞧不出端倪,只好给了太子妃,太子妃倒是明白的,悄声地拿了珠子在墨水里头滚了一圈,便瞧见了上头显出字来,她凑近一看,只见写着“圣上中风瘫痪”六个字。
这六个字让太子妃豁然开朗。
很显然,傅锦仪送出去的木雕被东宫的眼线人捡到了,随后又传了这样的消息进来。太子妃将珠子给傅锦仪一同看了,随后立即在床边上将珍珠上头的小字都磨去了,丢进了夜香桶里。两人一同躺着,四目相对,眼睛里都透着焦灼。
床帐外守夜的女官还醒着,两人并不敢说话,只是当心中的那个猜测成真的时候,她们都隐约地抓住了真相。
或许,这一次灾祸的源头,就是圣上的病!
在很多年前,千年的武将望族、皇后的母族的徐家就引起了圣上的不满。徐家当年是扶持圣上登基的功臣,也一度权倾朝野,而且徐家又是握着兵马的,威仪堪比帝王。圣上在坐稳了皇位之后,自然不容许徐家做大,这才扶持了邱家。
只是,近两年,圣上的身体却越发不成了。
先是去年圣上患了中风,在静养了多日之后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过是腿脚不如从前灵便了。而如今圣上病情加重,竟然开始瘫痪……
既然是瘫痪,那么此时的圣上,怕是已经无法下床,也更无法处理政事了。
圣上也是凡人,任何人,都害怕疾病,害怕死亡。尤其对于圣上来说,他坐拥天下,能够决定一切,唯一无法抗衡的就是生死!
疾病带给他的脆弱让他万分恐慌。
一个自信可以活很久的皇帝,会认为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中。但一个身体脆弱的皇帝却会很害怕,生怕他的皇位不久之后就会被长大成人的、比他强壮太多的儿子们夺走。
傅锦仪和太子妃都明白这一点——圣上动了废太子的念头,恐怕不是因为七公主的死,也不是因为豫王的陷害,而是因为他的疑心!
豫王毕竟不是嫡长子,起势也晚,再则邱家到底比徐家差一些。在与太子的拉锯战中,其背后的势力不如太子。
垂垂老矣的圣上在害怕羽翼丰满的太子。
从古到今的史书上都曾记载过这样的事情。南宋和北魏的两个君主都是被儿子杀害篡位的。
豫王能够成功陷害太子,让皇帝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七公主的死因,并以此为借口想要废太子,并不是因为他的这个陷害有多么高明、太子所犯的罪有多么深重,而是因为豫王很聪明地猜对了皇帝的心思。
他猜到了皇帝对太子越发忌惮,所以他只是给了皇帝一个废太子的台阶而已。
傅锦仪很突然地伸手握住了太子妃的手指。她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豫王能够利用圣上的疑心,那么她也能……
第三十五章 做决定
先前嫌弃米饭里有沙子的一场大闹,倒是为太子妃和傅锦仪两人换来了几天的好日子。
女官们害怕太子妃的脾气,非但不敢再在礼数上怠慢二人,下头奉上的茶点、瓜果、饭菜等也比先前精致了很多。太子妃此前倒是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收获,倒也高兴。
只是这好日子可没持续多久。
就在两日之后,太子妃一壁抄写经书,一壁和傅锦仪分着吃一盘子玫瑰栗子糕。不过吃了几块,太子妃便站起来朝女官道:“我突然觉得头晕。”
女官们连忙上来查看,而此时的太子妃的脸色却已经变得苍白。她坐在椅子上起不来,女官急了,喊道:“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啊!”
傅锦仪公主也急了,连忙和女官们一同七手八脚地将太子妃抬到床榻上去。太子妃浑身都软得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刚躺下,又捂着嘴拼命地咳嗽起来。女官们忍不住慌张道:“莫不是发了哮喘?”“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吗?”“还是花粉过敏?”
太子妃艰难地摇头,一壁抓着傅锦仪的胳膊道:“荣安,你要救我……”
傅锦仪满脸不知所措。女官们瞧着太子妃的样子就知道不好了,都惶恐地跪在地上。而傅锦仪焦急之下,也发了火,大声道:“太子妃殿下病了,你们乌泱泱地围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请御医啊!”
那为首的女官,人称秋姑姑的,慌乱道:“此处是宗人府,殿下和县主又是被禁足之人,想要请御医也要先奏禀宗人府的主事,奴婢已经将此事报上去了……”实际上宗人府这地方就是个天牢,里头的人想要做什么,无论是谁,都必须层层上报。而且,这些看押的女官们显然是和豫王一派有些瓜葛的,怎会真心服侍太子妃?
不过,秋女官实则也不敢让太子妃死在自己眼前。
秋女官心里翻滚着——该不会豫王殿下这么快就动手了吧!怎么也不支会她们这些底下的人?到时候豫王的大业成了,太子妃和县主都被杀害,可明面上总要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吧?到时候她们这群伺候的人就算不是主谋,不也要因服侍不力而处死吗?
几乎不需要权衡,秋女官可不敢冒险替豫王受过,连忙遣了两个女官出去上报。傅锦仪仍怒道:“层层上报需要耽搁多久时间,你们就不怕太子妃殿下有个三长两短?”
秋女官只道:“奴婢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只是奴婢也不敢公然违背宫规……”
傅锦仪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却是朝门外走去。
傅锦仪的模样让众女官们都吃惊起来。她大步行至门前,不要命地伸手用力拍打门扇,一壁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太子妃殿下突发疾病,快来人啊!”
女官们连忙去拦她,傅锦仪竟又一手抄起一直板凳,砰砰地开始砸门。
不仅女官们吓坏了,外头的武士们也惊动了。
宗人府是天牢,光是关押太子妃的一个屋子,戍守的武士们也有上百。那武士统领前来询问,一听太子妃得了重病也吓了一跳,却也只是和秋女官的说辞一样,搪塞道:“此事自会奏禀宗人府管事来处置。”
傅锦仪可不听他的,手里的板凳越砸越起劲,直把那扇门砸掉了一块木板。武士们大怒道:“荣安县主这是要硬闯了?县主是想要公然抗旨不成?”
傅锦仪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若是太子妃出了事,是我这个县主先受到惩处呢,还是你们这群人先被斩首!”
傅锦仪这话说得对,武士们听着也犹豫起来。
终于,那武士统领松了口,亲自将门打开了。在那一瞬间,阳光铺天盖地地射了进来,傅锦仪一时有些头晕。
她这才想起来,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
她恍惚着,提步跨了出去,自然几个带刀侍卫不会让她走出去,都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那统领道:“县主莫要焦急,我们立即就去请御医,不会耽搁了太子妃殿下的病情。”
傅锦仪迎着阳光,眯着眼睛点点头。她朝那统领轻轻一笑,道:“那就劳烦大人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身子竟是猛地一晃,口中就呕出一口鲜血来。
身后跟着的女官当场就吓傻了:“县主,县主!快来人啊!县主吐血了……传御医,传御医啊……”
宗人府里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
如果说先前太子妃身子不适时,几个女官还未真正害怕;而此时傅锦仪大口呕血的模样可真是吓坏了大家。
太子妃突发疾病,头晕目眩,大家虽然应承了要去请御医,心里却都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宗人府中关押的贵人们,以装病的手段来博取同情或者得到面圣的机会,都太常见了。
而傅锦仪却是真的吐血了。
那绝不是什么小病小灾,傅锦仪当场晕倒在了门槛前,唇角一股一股地冒出血,很快连鼻子也跟着冒血。更令人惊悚的是,后头那血的颜色竟是黑的。
宫里不比别处,一见黑血,谁都知道事有不祥。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敢怠慢了,慌慌张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