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林缜正奋笔疾书的手忽然悬停在半空,抬起眼瞧了瞧他,忽然一笑,“裴大人,你脸上……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李清凰猛然想起,林缜前日是同她说过,说裴家的裴殊下巴上有一块淤青,他却说是自己骑马摔的。她当然还腹诽过,谁骑马还能摔得这么恰到好处,没有摔花了脸,就只在下巴这种地方落下一块淤青的?
  裴殊尴尬地抬起袖子,遮了一遮:“……这不是骑马摔的吗?”他这几日疲于应付同僚间的询问,有些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便也随口答一句,有些却是取笑他取笑得厉害,还问他是不是出去采香,被人家丈夫给揍了一顿,谁都不觉得骑马能恰好摔成这样。
  现在,竟然连素来最不爱管闲事的林缜都问了。
  林缜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这摔的位置很别致。”
  裴殊:“……不是,林相你这算是在嘲笑我吗?”
  “怎么?难道我还是第一个嘲笑你的人?”
  “……”
  裴殊带着户部文书进来,又垂头丧气地出去了。林缜又提起笔,写了两行字,便把桌案上的文书全部整整齐齐垒成一叠,交给中书侍中,他又在李清凰的背上拍了拍:“回去了?”
  李清凰莫名道:“原来他就是裴殊啊。”
  她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林缜以为她还有下文,又或许是认出了他就是当日那个偷偷摸摸溜到林家的戴面具的男人,结果她只说了这一句,又不说话了。他以为自己并不会在意,但是事实证明,他的的确确是有些上心,试探问道:“你认得他?”
  认是肯定认得的,长安首屈一指的门阀世家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像裴殊这样的世家公子,她肯定是认识。李清凰噗得笑出来:“认识啊,不但认识,我同他还有一段孽缘。我那时候年纪小,不太懂事——”她说到一半,忽然又莫名其妙地同林缜大眼瞪小眼:“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林缜微笑道:“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他们在神龙四年的那场杏林宴初识,那个时候李清凰正值豆蔻年华,对于更加稚嫩的李清凰,他却是缘悭一面,只得遗憾。
  李清凰兴致高昂道:“说给你听也不打紧,其实我能去拜师学武,也是多亏了这裴殊。那年有传教士来了长安,还进贡好些稀奇的西洋玩意,其中就有刺猬果,可以养在水里,结出的果子能吃,开出来的紫色小花又好看。父皇宴请了好些重臣,那时有个小胖子,摘了一大把刺猬果扔了我一身,扎了我一身小刺。我简直气炸,冲上去就逮着那小胖子一顿揍,把人揍哭了。父皇在宫宴后突发奇想,还真的给我找了个师父,教我习武。”
  林缜:“……”所以说,那个被她揍了一通的小胖子就是裴殊了?他突然对裴殊本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虽然被公主当场揍哭有点可怜,可他正是促成李清凰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的罪魁祸首,若是没有他,大约李清凰还只是一位安静美貌的公主了。
  “至于他是不是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光是看下巴,倒是有点像。”李清凰奇怪道,“但是他干嘛这么做?”还有一件事她是不敢对林缜说的,当时她跟方轻骑一道踏入双重陷阱,虽然不可能像李叶原计划得那样被人捉贼拿赃,可真的也差一点被埋伏在附近的弓箭手给射死。她当时还诈了那个面具人一句,问他为何要埋伏弓箭手对付他们,面具人虽然没直接承认,可是也没否认,这就等于是默认了。
  她真的觉得裴家跟方轻骑没仇,跟林缜没有利害关系,裴殊没理由要这么做。还有模仿她笔迹的那封信,是裴殊能写得出来的吗?他根本就做不到啊。
  ……
  林缜说不会逼她去喝仁和医堂开出来的滋补汤药,她当然是相信他的。
  林缜从来言出必行,没有必要非要骗她。
  可怜李清凰觉得这些药同自己是没半文钱关系,还嘚瑟不到晚上,顾家嬷嬷就端来了一碗熬得浓浓的汤药,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她,似乎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捏着她的鼻子帮她把药全部灌下去。
  李清凰:“……”突然间觉得人世险恶,人心也是丑陋的,林缜的确是说过不会逼她去喝这汤药,可是他却没有承诺过,当有人避着她喝药的时候,他会帮着自己。
  李清凰有气无力道:“那个,先放在一边,等我吃过晚膳再喝吧。”
第348章 264牡丹花会(4更)
  顾嬷嬷慈爱地望着她,表情爱怜,可眼神却冒着凶光,就跟看见了自己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孙子一样:“夫人还是趁热喝了吧,等冷掉那味道就难闻了。老婆子知道夫人在想什么,不就是想等到我不盯着的时候,偷偷把药给倒了吗?”
  李清凰脉脉地望着林缜。
  林缜和她对视了一眼,无情地挪开了视线。
  看吧,这就是文官。
  顾嬷嬷又道:“我知道夫人是怕苦,觉得这味道怪,这里还有一包玫瑰松子糖当零嘴,不知夫人可喜欢?”
  李清凰倒不是怕药味苦涩古怪,而是害怕这个药的用处,她又不是三岁毛孩子,哪里还会喜欢什么松子玫瑰糖,松子桂花糖之类的零嘴了?!
  顾嬷嬷絮絮叨叨着:“夫人,你看这都好久了,你肚子里还没个动静。不是我这老婆子倚老卖老想教训你,而是因为我也是过来人,知道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就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看着他慢慢长大,从小小的一团长到可以娶媳妇成家的年纪,你就能感觉到你的一生就此被延续了……”她本来还想点一点李清凰,虽说林缜现在没有纳一个小妾进门,可是谁知道将来会怎样?有个孩子傍身,总比像现在这样胡天胡地蹉跎着强。只是这些话,当着林缜的面,她却是不太好说。
  和顾嬷嬷继续这样念叨下去相比,那汤药显得也就不是那么可怕了,李清凰端起药碗直接一口闷:“好了,我喝完了!”
  李清凰这副大义凛然一口闷掉汤药的模样,林缜觉得自己大约还能笑一阵子,只是不大好当着她的面笑。他憋着笑,和她用过晚膳,又陪她一道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之后他就该去书房看书写奏疏,待到子时再就寝。李清凰等了又等,结果他根本就没有去书房的意图,惹得她警惕地望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再让我喝那种调理的药,你就一直睡书房吧。”
  林缜含笑道:“其实,你误会我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找个大夫帮你调理下体寒的毛病,可没有别的想法。你要是想让我睡书房,我今晚就睡,绝不推脱。”
  李清凰见他说得诚恳坦荡,心情又好了起来,笑吟吟地抓住他的衣襟,低声道:“那将来……你更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林缜心中一荡,抬手扶住了她的腰身,笑道:“我都喜欢的。”
  虽说按照林老夫人和他爹娘传宗接代的理念来说,当然要儿子才好。可是他却没有这种想法,觉得就算是个女儿,他也会如珠如宝把她捧在手心里。
  李清凰道:“如果是女儿,我希望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要精通女红,仪态端庄,像个名门淑女。”
  林缜啼笑皆非:“为什么?”
  他还以为她会说,若是女儿,就让她习武,将来谁不长眼睛敢欺负她,就直接把那人痛揍一顿,教他不敢再造次。李清凰有点沧桑地叹气:“如果她女红做得好,我就可以给别人炫耀,这就是我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
  林缜用力抱了她一下,笑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教她习武,就跟你一样,当个英武的将军。”
  李清凰瞪大眼睛,诧异道:“这怎么可能?!如果跟我一样,将来哪里还有夫家敢要她?那我得准备多少嫁妆才够?”
  她向来有自知之明,若不是她那公主的身份,还有她曾经那张脸,哪里有人会喜欢她追捧她?谁还想当受虐狂,怕是逃跑还来不及了。
  “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林缜嗓音温柔清润,“在下林缜,沧州平远城人士,家中父母健在,上有兄长三人,神龙四年考中状元,现在中书省任职,愿聘小姐为妻,将来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生生世世,永不毁诺。”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要嫁妆,人嫁过来就好。”
  ……
  七皇子李慕这几天可谓过得极不顺心。
  他本是个富贵闲人,无官无职,心安理得地当他的纨绔皇子。结果林缜一封奏疏,直接把他做得那些事给抖落出来,可偏偏那奏疏还写得客气,生动描述了七皇子在外城发现流匪入长安,身先士卒,亲自上前缉拿匪患,应为皇子之表率。林缜从来都没写过这种言辞夸张的奏疏,虽然满篇赞许之词,可越读越不是滋味。
  女帝哪里还不明白她这个小儿子又干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这接风宴上挑衅突厥使臣的事情还没过,他就又忍不住蹦跶出来搅合出别的事情,她越想越生气,直接把太子喊来,把那封奏疏劈头盖脸地扔在太子头上:“你们是不是不会消停了?没那本事,就不要出去露怯,一个两个,真本事没有,招惹是非的手段却是厉害,你看看李慕又做了什么好事!”
  李苌开始也不知道女帝把他叫来是为了什么,可是看见她满脸怒气,也就配合地装出一脸无辜来,等到那奏疏砸到了脸上,他更是满心不是滋味:他的母亲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他还差几个月就到而立之年了,别说太子监国了,整个朝廷上下谁还不知道女帝厌弃太子,现在李慕做了蠢事,也要怪在他的头上,嫌弃他没有教导好幼弟,他这个太子当得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
  李慕是他弟弟,又不是他亲儿子!就连亲妈都没管教过他,凭什么他做错事要摊到自己头上?
  李苌捡起奏疏,躬身行礼,大声应喏:“陛下说得是!儿臣这就去教训那小子,禁他的足,让他知道教训!”
第349章 265牡丹花会(5更)
  女帝谢珝撑着头,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她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椅子上那龙头扶手,喃喃道:“每个人都盯着这把椅子,朕还没老,他们却都等不及了……”
  等不及的除了太子,还有平阳公主。李苌刚被训斥离开,平阳公主李荣玉就等在承正殿外面,等候传召。
  李苌前脚刚走,李荣玉后脚就到,谁还会想不到他们到底在宫中布了多少眼线。谢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通传的德洺,喜怒难辨:“让她进来。”
  她对平阳公主一直都是亏欠的,旁人都以为她亏欠自己这个长女是当初为了把王皇后拉下后位而没有为她好好地治腿,其实并不仅仅如此,她亏欠她的还有一桩好姻缘。
  那个时候,她尚且还未登基。皇帝病重,卧榻不起,眼见就撑不了太久了。户部漏出了一件多年贪腐案,这件案子抽丝剥茧出来,牵连甚广。对于谢珝这样玩转阴谋阳谋手段强硬的人,她很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机会来了。她现在就只是垂怜听政的皇后,趁着皇帝病重把持朝政,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当她尝过那种金口玉言一开就能一言断天下的滋味以后,她对于这种掌控全局强权定江山的甜头已经无法舍弃。只要她还是皇后的一天,将来皇帝驾崩,终究是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