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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生，我记得的啊。是哥的唯一一个正式的女朋友。后来呢，那个女生最后怎么了？是不是那次以后——脑海中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次，那次是哪次？
后来几页都是空白，最后一页，好像笔握得很不稳，写的字歪七歪八的，只有简短的一行：
哥，你在怪我，对不对？
日期和那张病历卡上的日期前后差了两天。
我摸着那行字，是用圆珠笔写的，几乎是用刻上去的力道，纸面凹凸不平。有几个字大概是因为沾了水，有些模糊。我猜，那一定是我的眼泪。我是个爱哭鬼，什么事总爱哭着和哥哥诉苦。
小时候哥哥总是耐心温柔的擦干我的泪，有时候还帮我擤鼻涕，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上我的鼻尖，宠溺的叫我“爱哭鬼”，那个时候，一直认为，哥的拥抱，一辈子都会是我最安全最温暖的避风港。
哥，你在怪我，对不对？
我躺在病床上，咬紧嘴唇，别过头不去看眼前的人。
“雯雯，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害你，害你……都是我的错……”女孩哭泣着，靠在我哥的怀里，哽咽的几乎要喘不过气。
哥安慰轻拍她的背，轻声轻语的低语，“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又要肿了。雯雯不是没有事情了么，医生说会好的。”
“出去。”我捏紧被子底下的拳头，冷冷的说，换来少女的轻颤。
“雯雯……”
即使我用力凝视着这个女生，那抹粉红色依旧看上去有些朦胧。看着哥维护他的样子，心被揪得死紧，生疼生疼的，掩在被子底下手靠在左胸第二根肋骨处，绞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被我看得眼生怯意，向后退了几步。
我扯了扯嘴，在心里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
“雯雯，你好些了么？”哥低下头，担忧的问我，脸贴脸那么近，好让我看清他眼里不容忽视的强悍
我的心又是一痛，哥……连你也，算了。
我心灰意冷的说，声音低了几分，“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走吧。”哥揽着脚底发软的少女走出了病房。
房里很静，只听得见我沉重的呼吸，压抑的抽泣。我握紧了拳头，哥，你就那么喜欢她么。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刻几乎让我停止呼吸的画面
她出乎意料的从内侧跑到哥的外侧，那辆车，也就在那个时间，恰恰好的从路口拐了出来，速度不是很快，确是直直的朝她过来。
哥毫不犹豫地拉过她，转了个身，朝下倒去。
我浑身的血液为之冻结，却在刹那看见她唇边若有似无的笑
哥倾斜的身影仿佛是定格般，一点，一点。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冲上去一把推开哥，脸朝地狠狠的摔了下去，视线模糊中，看见黑色的车轮极微妙的顿了顿，不留情的朝我过来。
半落的身体，在下一秒飞了起来，哥的脸离我越来越远，看不清表情，耳边只有“嘭”的一声重响。
那个笑容……那个笑容……
漫天的红色，迷了眼。
肇事司机逃逸，有目击者声称肇事司机原本已经踩了刹车，但由于不明原因，还是加速朝我撞来，目前被定为蓄意伤人，警方正在追缉中。
医生说我命大，还好那辆车的起步速度不是很快，所以我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只是……只是那一记的冲击力使我面部朝下摔落，造成视网膜有些脱落，虽然不会导致失明，但是从今以后视力会下降。简而言之，那一撞，莫名其妙地把我撞成了近视眼。
我捂住眼睛，仰头，把那抹酸逼回眼里。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医生说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用眼，最重要的是不能哭，不能再让眼睛疲劳过度，否则真的会造成间歇性失明。
门被轻轻的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探了进来，鬼鬼祟祟的。
“出去。”我说，带着些鼻音。
“笨瓜，我和凌来看你啦。”他厚脸皮的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身后跟着另一个沉默的少年。
我捂着脸，恶声声地说，“都给我出去！”
“医院转角处的粥店生意很好，你饿不饿，我给你去买粥好了。”少年讪讪地说，一晃眼跑出了房间。
“你也出去。”我对另一个少年吼到
他坐在我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抚上我包扎着纱布的额头，怜惜的问，“疼不疼？”
“不要你管。”我推开他，“你走！你走！”
他抓住我挥舞的手，贴在脸侧，“我会陪着你的，别怕。”
“你代替不了他。”我收回手，冷冷的说
“明天我再来看你好不好？”少年好像没有听见我的拒绝，温润如水的问，“你现在眼睛不好，明天我读书给你听好不好？你想听什么，告诉我。”
“你走好不好？我想睡了。”我坚定地下了逐客令，少年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走了出去。
“叫你整理个东西你也会走神，你果然很擅长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Lucifer站在了我的身边，斜睨着我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像是作贼心虚的跳起来，“啪”的一声合上了日记本，随口扯到，“那个……好像是别人写给哥的情书哦……”
这下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更加凑了上来，“我看看，志刚竟然会留着别人给他的情书？”
“哎，非礼勿看……走走走，看看你把我的房间整理的怎么样了。”我推着他走出哥的房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日记本夹着病历卡塞进了我的包包里。
他咕哝了一句，“你还是不是女人啊，房间乱得像狗窝一样。”
结果被我毫不留情的甩了回去，“换了是你，小偷还给你整理房间么？”
他顿时无语。
我窃笑，这家伙还有说不过我的时候。
哥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家里被Ｌｕｃｉｆｅｒ和我整理的干干净净，顺便做了大扫除，一尘不染。
让我无语的是，昨天我打了许多通电话给哥都没有通知到他，而他是在“夜之魅”和警署的人应酬的时候，听警长说的。那个警长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在三天内破案。
我自然是没有错过哥回家后的那个举动和神情。
他第一个冲回的，就是自己的房间。
书桌抽屉的锁已经被撬，在他拉开抽屉的时候发出“哐当”一声，然后是翻东西的声音。
我靠在门边好奇地问，“哥，你在找什么，那么急？我们家应该没有被偷一些值钱的东西吧？”
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他脱了外套不死心的开始找第二遍。
“哥，你到底在找什么？”我又问了一遍
他背对着我，好像在翻第二遍都无果的时候，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床上，半天才说到，“没什么，没什么……”
我好笑的走过去搭在他的肩上，“那你怎么一脸的失魂落魄？”
“真的没什么。”他抹了抹脸站起来，“你呢，昨天有没有被吓到？”
我摇头，“那倒没有，昨天Lucifer一直陪着我，还好。”
伸展的身躯有那么一刻的僵硬，随后又放松下来。
“是么，”他摸摸我的头，“那我就放心了，店里的饭局还没有结束我就回来了，警长他们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高大的身影匆匆下楼
“哥。”我叫住他
他回头，“什么事？”
“没什么……路上小心。”
看着哥走下楼梯，我忍不住叹息，他找的，一定是那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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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父母死后的一段日子里，我一度很惶恐，除了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阵子我天天黏着哥，怕一转身就找不到他，或是害怕他有意的要摆脱我这个拖油瓶。
拖油瓶？难道我不是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就不会忍气吞声的由着舅舅，发狠似的用酒瓶砸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就不会绞尽脑汁想着要赚钱，把我接出去住。
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就不会放弃进大学的机会，选择照顾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就不会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那些混混堆里钻，企图混出点名堂。
如果没有我，哥也许会活得很轻松。
我记得的，那些时候，我总是故意的让自己受些伤，或者是生些小毛小病。桌角，楼梯，碎玻璃，总是挑那些危险的地方让自己很“不小心”的摔一跤，磨破皮。或者是趁哥不在的时候淋一场雨，要么就是在秋天里洗个冷水澡然后站在电扇前吹风。
每次只要看见哥心疼的眼神，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我的时候，我总是在笑。
所以我明白那个女生的笑意，那是种被喜欢的人所在意的笑，计谋得逞的笑，满足的笑。
虽然我了解那个笑容背后的心思是多么的不耻，用伤害自己来得到哥的关注，是多么卑鄙的事情，可是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沉沦。即使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这是，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但是我停止不了。
我可以那么做，但是那并不意味我允许别人那么做！
我捏紧了拳头，森冷的凝视着房间里的某一点。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我推开了哥，情况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又会是怎么样的？
即使是精心策划好的，串通好的，可以在撞上哥之前踩刹车停下，我也绝对不允许哥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绝对，绝对不允许！
连我这个旁人都能看出哥对她的在意程度，她为什么还要用这种危险的方式来测试哥？难道这些爱对她来说，还不够么？
已经抢走了我哥的心，竟然还不够么？！
“不许有那种眼神。”温热的手心覆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愣了愣，才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嗤笑“死人脸，我有什么眼神关你什么事？”
“你这样的年纪，应该多笑笑的，我喜欢看你笑。”
我冷笑，“你喜欢，并不代表我要去做。”
少年低头凑近我，发丝挡住了眼，声音淡淡的，“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要我怎么做？”
我低头，想了半天，有些落寞的说，“那个女生，耍了手段。”
“你是说……”少年的口吻里多了几分诧异，周围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她竟然敢！”
半晌，少年抬头，黑眸里多了些残意，“我饶不了她。”
我心里一暖，总算有人站在了我这一边。可是……如果不是哥，那还有什么意义？
少年转身离去，末了才淡淡地说到，“答应我，不能忘记我。”
我轻轻的点点头
“我们还会再见的。”
留下最后一句话，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
我低头，扯出一抹笑。
喜欢一个人，你也许会被牵着鼻子走。但是如果别人喜欢你，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和同龄人相比，我也许是卑鄙了一些，但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不择手段么。
千不该万不该，你就是不该企图伤害他来达到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