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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虽然知道从小郑氏的手里头拿回铺子以后肯定会艰苦一段儿。但却没想到会艰苦到让精明强干的满掌柜都发愁的地步。
有了这个认知，郑氏也有些担忧了，自己的陪嫁里头最赚钱的就是这金银铺子了。要是这铺子一直低迷下去，眼看着善儿和雅儿都大了。他们的聘礼和嫁妆要怎么办才好？
满掌柜便将这些日子接管回金银铺子遇到的问题和困难一一的列举了出来。
“铺子里头存的好首饰，只有原来的一半儿不到了，而补上来的首饰，要么做工粗糙要么用料不精，都卖不上好价钱。就算是勉强低价卖出去了，也是砸牌子的东西。”
满掌柜想了想。慢慢的开始说起来，因为金银首饰打造是有周期的，一般铺子里头存的首饰，是能卖出钱利润高的最关键的部分，如今好首饰剩下一半儿都不到，补上来的首饰不好，直接会影响到后面两三个月的销售。
没有销售对于一家铺子来说，实在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儿，没有销售就没有办法快速的回收成本，也没有办法创造利润，收不回成本又没有利润，一家店铺何以为继？
“后头作坊库里头积年存下来的好材料，也被换得差不多了，虽然从江掌柜那抠回来一部分，但数量也不够。好在密库钥匙他们没有，密库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没有被动过，才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损失了。”
好料是做好首饰的基础，有些好料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是所有的好料都被捣腾光了，除非高价收购上好的宝石、珍珠一类的，否则短时间内就没法做出顶好的首饰来。
没有好首饰，问题就又回到了前头的那一个，可见除了铺子里头的烂摊子以外，这作坊里头的烂摊子也不少。而烂摊子在满掌柜的眼睛里头，还不止现在这两个。
“账上的银钱不多了，作坊里头的金银纯度也不够，要是想做出精美的首饰来，还得重新提纯，费了人工不说，里头的火耗估计得有两三成。好在之前我把作坊里头的好手都带走了，如今也都回来干活了，只是这新一批的首饰做出来，还需要些时间才行，没有三两个月，是做不出大批的首饰的。”
没有银钱，没有好料，铺子里头的成品首饰难以为继，在惠雅看来，这铺子几乎已经是被搞得千疮百孔了，没有直接关门大吉，还真的就是接手回来的满掌柜的能力不错。
想到自己算出账来，说小郑氏和江掌柜贪墨了至少两千两银子的时候，小郑氏和江掌柜都在叫着冤枉，说是没有贪墨那么多，惠雅忽然觉得他们许是真的没有拿走那么多钱。
不过却并不能说他们就是冤枉的，毕竟他们虽然贪墨那么多，却因为经营不善到处蛀洞，让铺子里头的生意一落千丈，造成的损失自然也得要他们补偿了才行。
“最重要的，是回头客因为首饰不好的缘故被气走了大半，如今听说我回来了，才有几家之前几年在这儿长订首饰的回来，不过那些时不时买一趟的回头客，许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满掌柜把现状这么一说，饶是不懂做生意的惠雅，都能听出来自家这铺子里头危机重重了。
惠雅的心里头着急的很，这铺子可是娘亲的依靠，自己脑子里头的东西虽然有可能帮上忙，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铺子起死回生呢？
☆、第208章 如此窘境
“竟是已经到了这么窘迫的地步了？”郑氏看着满掌柜，嘴唇微微的抿起来。她从在娘家的时候，就开始学着打理铺子，京中的铺子，更是她一直看着成长起来的。
要是满掌柜说的这些事儿都是真的，那这金银铺子虽然不会马上就倒掉，却也已经到了几乎不能赚钱的境地了，境地十分的窘迫。
“是呀，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满掌柜面带愧色，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快被小郑氏和江掌柜联手撵走，而是多坚持上几个月，许是铺子还会跟原来一样兴旺，就算每年不能赚上两千两，一千多两还是可以有的。
“这铺面里头，还有多少银子？”郑氏让满掌柜开了铺子里头的银柜，看着上头稀稀落落的两排银锭子，也就五百两左右，微微的叹了口气，“咱们再去后头看看吧。”
之前将金银铺子接手回来的时候，郑氏已经看过了铺子里头存余的首饰了，精致的首饰不是没有，却已经少了许多。
新制出来的首饰，要么做工粗糙，要么宝石的品质不佳，原本能卖一百两一套的首饰，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成本不变的情况下，却只能卖到七八十两，这就差了二三十两的利润啊。
惠雅不懂做生意，但却极为好学，虽然不懂娘亲在做什么，但娘亲看了什么，说了什么话，满掌柜是什么表情怎么回答的，惠雅都一一的记在了心里头，想着回去慢慢的琢磨，然后再问娘亲。
如今娘亲要往作坊里头去，惠雅自然也就默不作声的跟在了郑氏的身后。穿过铺子和第一进的院子，就来到了后头用作作坊的院子了。
与上次来的时候截然不同，如今的作坊里头，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惠雅粗略的听了听，同时在做活儿的至少有六七位师傅。这还没有算上据说手工最为精湛的满掌柜。
“东家来了，让他们把手里头的活儿都停一停，出来给东家见礼。”满掌柜站在作坊中间，很有气势的说了一声。他的声音洪亮的很，还没用伙计挨个房间去传话，作坊里头的敲打声就慢慢的停了下来，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工匠，从房间里头走了出来。
“东家！”工匠们年纪有大有小。一个个看到了郑氏以后，立刻恭敬的对着郑氏和惠雅躬身行礼，满脸激动的样子。
“都起来吧，我是来看看金银铺子现在的情况如何，便让满掌柜带我来作坊里头看看。”郑氏对着工匠们微微笑着说道，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这些工匠没有舍弃自己而去，也算是很有良心了，郑氏知道这铺子现在的窘境不能埋怨他们，态度十分的和蔼。
“东家仁善！”有一个头发花白胡子花白。一身旧衣裳的工匠颤巍巍的对着郑氏拱手，然后领着郑氏往工匠房去了。
惠雅默默的跟在后面，细细的观察着。这金银首饰铺子的工匠房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大工房，里头摆了两排一共六张工匠台，上头都放着各式的金丝银线、簪环花扣之类的配件，并小件儿的成品首饰，显见着是比较低级的工匠在做的活计。
而在这大工房的里头，还有两间单独隔开的工房，都有明亮的窗子和一个宽敞的工匠台。惠雅在听满掌柜介绍的时候，从那工匠台上拿起来一支尚未完全完成的簪子，看着上头流光溢彩的蝴蝶，就知道这是更高级的工匠。比方说满掌柜，再比方说刚才那个老工匠的工房了。
在高级工房里头制作出来的首饰，显然更加漂亮，材料也更为珍贵，不过那蝴蝶美则美矣，做工也不错。但却并没有让惠雅一看就走不动路的那种动人心弦。
惠雅抿着嘴略有些失神的看着那蝴蝶金簪，脑子里头飞快的转着各种想法，想着如何能让这精致的手工发挥更大的作用，想着怎么能让自家的金银铺子再热闹起来，连娘亲跟满掌柜他们说的话都没有再听了。
如今铺子里头的窘境，惠雅的心里头已经有了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娘亲跟满掌柜他们说的话太过高深，惠雅听不太懂，便索性跟娘亲告了假，出了作坊，带着丫环们往铺子里头走去。
走到铺子里头，看着铺子里头稀稀落落的客人，一对儿正在挑选簪环的富户小姐说的话，吸引了惠雅的注意。
“看这个簪子，这个簪子多漂亮啊。”年纪小的那个笑眯眯的举起一支簪子来，兴奋的说道。看她身上虽然穿着七成新的绸缎裙子，头上戴的首饰只有两三件，且都还是银质不算贵重的款式，惠雅就知道这富户小姐并没有太多的银钱。
“好看是好看，这一支金簪子能换十支银簪子呢，何况这支簪子这么大这么重，少说也要二三十两银子，你就是再喜欢，娘也不会买给你的。”那年纪大些的应该是亲姐姐，虽然对着妹子十分的宠溺，却点了点她的鼻子，让她知道这簪子自己买不起。
“我不就是看看么……这簪子的花样比家里头的簪子都美，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金簪呢……”那年纪小的显然也知道自家的情况，依依不舍的看了又看那簪子，却还是放了下来，转而拿起旁边的一支细小的银钗子看起来，不过眼睛却总是往那金簪子的方向瞟。
惠雅在旁边看着，心中微微一动，簪子的花样很美，所以就会喜欢，想要买下来么？惠雅自己思索了一下，眼睛就是一亮，当初去银雀楼挑首饰，似乎也真的是因为花样美，或者花样新鲜，或者干脆是比较配自己的某件衣裳，就会买下一件或者一套首饰的。
“两位小姐要是喜欢这簪子的款式，我们店里头还有样子相似，但是轻许多的款，我拿给小姐们瞧瞧。”旁边招呼的女伙计，并没有因为这对儿小姐妹买不起昂贵的金簪子就瞧不起人，反而用清亮的嗓音温柔缓慢的说道，从旁边的柜台里头利落的取出了一支稍小的金簪子，递到那妹妹的手上，那小簪子簪头上的花样与那小姑娘看上的别无二致。
“这款金簪是空心的，簪头的花样与这实心的簪子十分相似，价钱却能便宜一半儿……”那女伙计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让一对儿小姐妹动了心，几经犹豫就买下了女伙计后来推荐的那一款。
惠雅看着那女伙计说话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头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到底在哪儿见过她。
☆、第209章 绘制花样
招呼完了那对儿富家小姐妹，女伙计便看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惠雅，她忙不迭的走到惠雅跟前，屈膝行了个礼，“东家小姐好。”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惠雅看着那女伙计圆圆的脸蛋儿红扑扑的，鼻尖儿上有几点雀斑却并不显得脏，倒是让人有种淳朴的好感，便笑着问道。
“东家小姐好记性，当初大满在银雀楼帮忙的时候，曾经有幸伺候过东家小姐两回。”那名唤大满的女伙计笑着回道，圆圆的眼睛因为笑容眯成了小月牙，看起来像是个红苹果一般可爱。
“原来是银雀楼……”大满的话音刚落，惠雅就回忆起来了，在银雀楼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个女伙计，也正是在银雀楼，自己发现了满掌柜制作的金箔牡丹花簪，才由着这线索找到的满掌柜。
“当时，我记得还有个女孩，跟你长得很像，是你妹妹么？”惠雅想了想又问道，这大满和小满，还有铺子里头的掌柜的也姓满，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回东家小姐，您说的是小满吧？她是我妹子，今天的客人不多，她正在后头的作坊里头理货呢。”大满看着惠雅的眼中还有疑问，莞尔一笑继续说道，“我和小满都是满掌柜的闺女，我们家没有儿子，爹爹把我们当儿子一样养的。”
“原来如此，竟是满掌柜的闺女。”惠雅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这叫大满的很会察言观色，也是个机灵的，心中对她有了几分满意。
更重要的是，大满虽然是铺子里头的伙计，却是女孩子，自己是未嫁的闺女，要是想学着打理铺子，身边儿跟着这么个人，倒是比直接跟满掌柜这外男打交道要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