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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眼神被高纬尽收眼底。
高纬是没有好奇小怜和褚公公是否早已相识，他站起身子，忽的拧头看着随他一同起身的高肃，轻笑道：“堂兄不用送了。”
“皇上——”
“让这位姑娘送朕一段路就行了。”
什么？
小怜轻松的笑意瞬间僵在嘴边。
高肃惊愕的微微瞪大了双眼盯着高纬，然后又把目光移到站在一旁压低头的小怜的身上。即便两人之间有些距离，但是大致知道小怜现在会有什么情绪的高肃还是感觉到小怜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朕回宫了。”
高纬也不等旁人再说些什么，直接越过站在正厅外的褚公公，一个人脚步缓慢的往前走去。
小怜在高纬的身后冷眼看着他的背影。高纬走的速度极慢，小怜几乎下意识就知道他是在等她跟上去，她也意识到这是个不容推却的旨意。
见高纬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头，褚公公也朝小怜投来担忧的目光。
“小怜……”高肃朝僵直着背脊站在原地的小怜走过去，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我……”
“我去送他。”
高肃的话音还未落，刚刚还僵直着背脊面色阴暗的小怜已经肩头擦过高肃举起的手的袖袍往正厅外走了出去，越过褚公公的时候也没有看他任何一眼。
小怜的脚步比起在前头缓慢前行的高纬，简直就像是他的两步的速度。她很快的就赶上了他，跟在他的身后也随着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一言不发。
又要到开年，高肃的府邸已经提前布置好了院里的每一个角落。这一条不长不短的走道两旁的树枝上也挂上了小怜最喜欢的纸鸢，但是在这一刻小怜甚至对这些每日见到都会心情愉悦的纸鸢没有任何观赏的兴致。
☆、第157章 山雨欲来风满邺 52
她更好奇走在自己前头的人会不会说些什么。
她觉得，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这些纸鸢是为你布置的？”
褚公公离高纬和小怜的距离有些远。高纬这一句话声音不大，褚公公压根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他却看到小怜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悦。
小怜侧目看了一眼挂在枝头上的纸鸢，没有说话。
“你的姿色确实不错。”
高纬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小怜有些讶异的表情微微一笑，随后抬手拂过她两鬓垂下的青丝，看着她僵硬的身躯，又是一笑：“阿俨这么喜欢你，为了你不惜与母后更加敌对，现在见到你倒是有些明白了。”
“你……”小怜面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嘶哑：“真的知道我？”
“当然。”高纬垂下手，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去：“和士开不止一次向朕提起过你的美貌，而且阿俨如此的钟爱你，甚至愿意等上几年再迎娶你，这让朕怎么会忘记你这个曾经也差点成朕妃子的人？”
“那你来做什么？”
小怜皱着眉头小跑着挡在了高纬的面前：“你今天到长恭哥哥的王府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了？还是你又和太后还有和士开一次在谋划些什么对阿俨不利的事情来炫耀的？”
“朕的确是来炫耀的。”
高纬对小怜不分尊卑的语气和用词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悦，他只是更为平静的笑着，转过身子看向还站在正厅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的高肃，努了努嘴：“呐，你看，堂兄也是帮阿俨的吧？就像赵郡王一样。可是如果这些人不在了，阿俨要怎么在没有了父皇的日子里保住他自己？”
“你担心阿俨？”
小怜的话一出口，高纬甚至有些忍不住笑意捂住嘴轻声笑了起来。
“朕只是不想这个亲弟弟……”
顿了顿，高纬特地把目光移回到脸色担忧的小怜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么——快——死——”
小怜呼吸一窒。
“现在的确只有赵郡王可以保全阿俨了。”
褪去调侃小怜的乐趣和笑意，高纬的脸色恢复严肃。他看着有些适应不过来他转变的小怜，提醒道：“母后已经想对赵郡王出手了。你们要是想保住阿俨，就先保住赵郡王，这段时间就别让他再进宫去刺激母后了。”
高纬善意的提醒让小怜真的有些回不过神。她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高纬已经站在王府门槛外的身子，想要再问一些什么却又无从问起。高纬说的这些问题其实就是眼前最凝重的事情，这些事情无论是高肃还是高俨都是知道，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防备。虽然高纬这样子提醒她可能也是于事无补，但是明明是对立面却还亲自跟她说这些，她是怎么都理解不了的。
“为什么？”小怜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有些急切：“阿俨若是不在了，也只是对你有好处而已。”
高纬听到小怜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褚公公见他们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从小怜的身后快步的走过了两人的身侧，到王府外的马车去布置着就要离开回宫的事项，也在提醒着护驾的护卫与车夫。
高纬转过身子，有些邪痞的压了压自己的眉，似乎很苦恼的揪着眉头，耸了耸肩：“我本来就不是个坏人。”
☆、第158章 他说 今生无缘 1
离高湛的百日祭已经过去了一半，这一段时间高睿一直在催促着想要拖延时间的胡韵尽快安排和士开出发前往兖州。
高纬那一天到高肃府邸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高纬与小怜交谈的那短短几句话，小怜也只是告诉了高肃。作为高睿的亲弟弟，高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高睿为了他心中的“义”与“正”而让他自己葬身历史的迷烟中。
…
“臣告退！”
这一日的高睿与胡韵依旧是不欢而散。
踏出殿外，听着身后的殿门缓缓地被关上，高睿觉得这一日复一日的你追我逐实在是太累人了。胡韵是铁定了心不想要让和士开离开邺城，他一次又一次的进宫催促似乎越来越没有效果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高睿还是不想要放弃。
重重的叹了口气，高睿抬起脚步往殿外的阶梯走下去。
“王爷——王爷——”
感觉到自己似乎听到了很微小的声音，高睿虽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是他还是往声源的方向望了过去。
褚公公就站在一口水缸的后面，见到高睿已经发现了自己，却碍于这里还是胡韵寝宫的范围，他也不好意思出来行礼，所以只是远远地聊表了一下心意。
“哼——”
见到是褚公公，高睿不屑的哼了一声。
在高睿的心里，褚公公虽然是伺候了几位皇帝的老宫人，但是如今的他却是在高纬的身边，高睿也就把他定义为与胡韵还有和士开一样的人。
看到高睿轻蔑不屑的表情，褚公公虽然有些尴尬，却还是眼神快速的扫了一周这空旷的前院。虽然褚公公也知道看着似乎是没人的但是高睿如今自挖坟墓的做法一定也让胡韵派了人在他的身边，他只在意他一会要说的话不会让别人听见就好。
褚公公也只是想再说一次当初的话。
褚公公记得他已经叮嘱过小怜了，但是没有想到高睿入宫的频率还是和往常一样，他甚至在怀疑小怜根本就没有告诉高睿他的叮嘱。
“王爷。”
褚公公弯着腰走到高睿的身边，看着高睿不耐的脸，讨好的笑了笑：“您说，皇太后是什么意思您还不知道吗？何必总跟皇太后作对呢？”
“什么意思？”高睿嗤笑一声：“她的意思就是还要继续把这大齐弄得乌烟瘴气！”
“王爷！”
褚公公焦虑的有些抑制不住情绪瞪了高睿一眼：“皇太后的意愿你也是了解的，为何不顺着她的意思呢？你这么和皇太后作对也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高睿斜睨了褚公公一会儿。
虽然高睿打心底里不认同现在与高纬还有胡韵一伙儿的人，但是褚公公刚刚的那一番话是用什么语气说的他也感觉到了。想到褚公公在高湛生前也是极具信任的人，高睿觉得褚公公这也是在担心他。
“本王若不反对，那么等先帝的百日祭过去，这所有的一切都淡了下来，皇上虽然亲政了，但他毕竟年少，这时间过去后把持朝政的人还会是这些奸诈之人。”高睿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朝昭阳殿的方向望了过去：“先帝虽也交代过和士开要辅佐皇上的事情，但先帝同样也向本王传达过这样的口谕，这是先帝的遗命。如今皇帝年幼，朝堂中又有这番奸佞小人毁坏超纲，怎能随她而去？”
褚公公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才能劝他回心转意。
“而她竟然还赐予我酒！”
高睿狠狠的一甩袖袍，面色愠怒：“今天本王可是为了大齐而来的，可不是为了饮酒作乐！”
说完，高睿带着怒气快步离去。
褚公公在他的背后皱眉看着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
几日后，高俨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高睿感染了风寒，但是这几日还是每日都不放弃去督促胡韵尽早将和士开送出邺城。而高俨这一天却得知，刘桃枝已经进宫了，而且已经一日一夜都没有离宫过。
这——是已经有所准备了。
小怜知道高肃很担心高睿，而高俨碍于如今是个敏感时期也不敢再与高睿多加亲近，而郑玲珑与高睿正妃的身份却也让高肃能够名正言顺的到高睿的府邸去看望他。
小怜也同行了。
看着高肃往府邸内紧张的奔进去的背影，小怜和郑玲珑的脚步却没有跟上去，反而慢了下来。
“嫂嫂。”
小怜看着远处高肃在询问高睿府邸的护院的情景，目不斜视的唤了一声郑玲珑：“你知道长恭哥哥的处境，也知道赵郡王的处境，所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郑玲珑眉宇间流露出担忧的气息，但对于小怜的提议却还是点头应允。
就在她们要出发往高睿府邸的时候，姜豪按高俨的吩咐让小怜阻止高睿明日的进宫。而现在的高睿感染风寒，小怜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萧许阳带让人会觉得晕眩的药散过来，然后让与高睿有亲戚关系的郑玲珑放到他的汤药中。
高肃本身就因为高睿而变得敏感非常，小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敢高肃他。而高睿的正妃郑莹却比郑玲珑更不懂得朝中的尔虞我诈，小怜觉得告诉她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说不定还会添什么乱子。
正如小怜想象的那般，萧许阳往高睿治愈风寒的汤药中放入了一些会让人觉得疲累昏睡的药粉，但是用量不多，也就是服下后即便真的觉得疲累，但是人还是能够感知到身边的事情。
只是会有一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郑玲珑知道高肃担心高睿的身体，也知道高肃担心高睿顶着这样的身躯还要再度进宫面见胡韵，她这一天特地装作有许多事情将回府的时间拖得很晚。
…
看了一眼漆黑却又璀璨的夜空，郑玲珑望向站在一旁眉宇搅在一起的高肃：“王爷，时间很晚了。已经过了戌时，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高肃沉默着没有作答，眼神望向通往高睿居住的院子的过道上。
郑玲珑见高肃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立马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怜。看见小怜微微朝自己颔首致意，郑玲珑才再次开口说道：“这时辰也不早了，现在回府怕也不安全。”
☆、第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