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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高肃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否定道：“你和阿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小怜想不通：“不是说我及笄之年就会与阿俨成婚吗？不是说皇室是一个火坑吗？若我学不会自保、或阿俨没有能力保护我，那个时候的我和阿俨要怎么办？长恭哥哥，还有你……你不是说不想要大齐就这么毁掉吗？除了阿俨，还有谁能让你实现这样的抱负？高纬？和士开？还是胡韵？”
高肃沉默不语。
“现在这宫里除了阿俨的父亲——太上皇，还有谁能够扭转这局势让阿俨登上高位？”小怜步步紧逼，口气中的无法反驳让高肃喘不过气：“太上皇一定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他一定知道阿俨比高纬更适合成为这岌岌可危的大齐的皇帝！”顿了顿，小怜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高肃，轻声问道：“这一点，长恭哥哥你难道也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高肃此刻却比小怜更像一个孩童。他被呛得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但是心底却又觉得有无数的话语要对她解释清楚，但是他最想证明自己知道的，却是她说的关于自己的抱负——
对于大齐的抱负！
真如他曾经对李祖娥所说的，高肃认为大齐是整一个高家的。也正因为他的父亲高澄曾经是最有机会改朝换代自立为皇的，即便高澄死于非命，也丝毫不影响高肃将这高洋创建的大齐当成高家的天下。
而高洋，曾经也是与李祖娥一样保护过还是少年的他。
现在看着小怜陷入蜿蜒崎岖的大齐，高肃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在失去母亲只有父亲的环境里，他变得更能用自己的身体去领悟父亲所在的环境是如何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脑海中知道自己的父亲高澄，而小怜如今心中要去掂量的除了她的父亲，还有她心仪的少年高俨，也许……还有他。
自从李怜嫁给高俨之后，小怜就变得让他看不懂了，也不知道再也看不懂她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但是这种看不透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少女的感觉他非常的不想承认，除了自尊，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就像今天小怜回来，就告诉他，她已经进过宫了。
“长恭哥哥……”见高肃有些走神，小怜心急的扯了扯他的袖袍：“其实我是个生面孔，宫里没有人认识我的。若我没有进宫，兴许到现在左昭仪和皇后都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呢！”
小怜其实有些夸张了。
李素眉的确是有可能不知道她的，也非常有可能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听过。毕竟对于李祖钦一家来说，当初李怜冒充小怜的身份嫁给高俨的时候李祖钦也是没有对她们任何一个人说明的。而这件事情即便被拆穿了，高俨和高湛也是不可能去拆穿的，高纬那一边没有见过小怜就更不用说知道所谓的“真相”。
☆、第132章 山雨欲来风满邺 27
小怜是在斛律雅榕这一点上夸张了。
作为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斛律光，他常年在外征战，而斛律一族皆出身将门，高湛还在位时也极给这位大将军面子，毕竟他是当初抵御外敌最有效的名字。而作为斛律光的女儿，在高纬还是太子的时候嫁给了他，这对斛律雅榕来说绝对是一个关乎斛律一族的大事。再等到高纬继位，斛律雅榕顺理成章登上了皇后的宝座，这让整个斛律一族在朝中的的身份地位更高了几等，斛律光也一定会对斛律雅榕道清这朝中需要注意的人事物，而高肃和斛律光同朝为将，小怜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会住在高肃的宅邸里，斛律光是一定会对斛律雅榕说的。
所以，斛律雅榕在得知小怜的身份后，并没有显得特别惊慌。
而高肃却和小怜担心的事不一样。
高肃不敢置信的看着神色平静的小怜：“你……见了左昭仪和皇后？”
小怜哑言。
“若你不是我心爱的人，我真害怕在敌营遇见你。”
突地，小怜的身后传来一阵听似悠闲的声音。她的身形猛地僵住，不是因为害怕刚刚与高肃交谈的话被这个人听见，而是怕这个人知道她正在隐瞒着自己的计划在帮助他——
是高俨。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高俨会还出现在高肃的宅邸，小怜瞬间有些慌张。她僵直着背脊，敏感的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她还下意识的抬头与神色凝重的高肃对视，高肃的眼神却让她看不出一丝情报。
“呵——”
随着一声爽朗的轻笑声，小怜整个人都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后背紧贴着高俨的前胸，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何而笑，小怜却在听到这声毫不做作的欢愉笑声时心底顿时轻松了许多。
“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高俨完全无视了站在不远处的高肃，亲昵的搂紧小怜，微微弯下身躯用自己被冷风吹得泛凉的脸颊蹭了蹭她不知为何发热的脸颊，笑声清朗：“如果你不是我琅玡王的人，那我必定会输在你的手上。”
“你……”往日对高俨的亲密会表现得很腼腆的小怜，此刻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羞怯，也再顾不上还站着的高肃，勉强的拧过头，用余光望着他：“阿俨，你……”
“我是有很多想知道的。”高俨温柔的一笑：“可正如你所说的，若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或者我没有能力自保，那么若要你嫁给我，那就是我最不负责的决定。可是现在的我的确也是像你看到的一样，父皇再无法接见我，我也没有办法接近父皇，再这个样子下去，皇上的确就会在母后还有那帮奸臣的帮助下从父皇手中夺回政权，而我……”
而他，这段时间在高湛的羽翼下渐渐地做大，却又在自己的羽翼还未完全丰满的状况下被打落，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会死，对吗？”
高俨一愣。
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因为他觉得即便停顿在那个地方，听者都会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或是他要表达些什么。他觉得这样的事情点到为止就足够了，却没有想到在他怀中的人竟然毫不避讳的就这么直言出来。
甚至非常的直接！
☆、第133章 山雨欲来风满邺 28
“所以你接受我帮你吗？”小怜再顾不上其他，带着哭腔从高俨禁锢的怀中挣脱，转过了身子与他面对面：“我一直在等，等到可以不再觉得在李怜的面前和你相见时会觉得没有底气的时候。这些年我住在长恭哥哥的府邸里，我听得多、想的也多，长恭哥哥在朝中一定也会因为害怕功高震主而步步为营——这些担忧我都在嫂嫂的身上感觉到过。可是她什么都不能为长恭哥哥做，长恭哥哥也舍不得，可是我不能这样，若是让你一个人去扛住我们两个人的情绪，而我心中很多很多的想法都没有办法去为你实施的话，我也会觉得自己是在拖你的后腿……”
“怎么会呢？”
一边听着小怜声泪俱下的直述，一边替她拭去眼眶满溢的泪水，高俨知道她说的全都是真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否认。
郑玲珑虽然出身荥阳郑氏，虽然她的家族在这大齐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是她还是不能够真正地为高肃做些什么。如今朝中称得上举足轻重的将军只有两个，除了高肃就是斛律光。斛律光的女儿斛律雅榕作为皇后在朝中得到重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高肃能够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与斛律光比肩也是因为高湛还在位时给过他的许多机会。高湛退位后，高纬对高肃已经不像高湛还在位时那般的重用，这也让高肃在朝中的地位渐渐地变得有些尴尬，也有些担心。
手握军权的人若是不得帝王的信任，结局也只有那一个——
更何况，高纬一定也能够感觉到高肃是站在高俨这一边的，也一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是我这样做了也怕是在拖你的后腿。”高俨温柔的安慰却像一个催发剂让小怜哭得更大声：“所以……所以我不敢跟你说，我想偷偷地去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扯下小怜揉搓着双眼的手，高俨更温柔的替她擦拭着脸颊的泪水，轻轻一笑：“你很对。现在的我们无计可施，即便想从后宫下手却也觉得无从下手。即便我想让李怜去，也觉得她没有什么必要帮助我，却让你亲自去求了她，还求了皇后……小怜，你很聪明。”
“阿俨……”
小怜听着高俨没有一丝责怪她的语气，眼泪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她以为她会被责怪，所以一直把这样的自作主张隐藏好，想要等真正的知道高湛现在的状况是什么之后才说出来。如今高纬他们的人把李怜当成是高俨的人将她严密的看着，虽然进宫了却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去见斛律雅榕，这样也更别谈让斛律雅榕以皇后的身份去探望高湛。
所以她说了出来，却被高俨说成她在帮助他。
将小怜再一次搂紧自己的怀中，高俨轻轻地、一次又一次的抚着她的后背：“小怜，现在，是你在帮我们。”
原本商议着打算让李怜不需要再继续进宫假意去探望李素眉，却被小怜一口否决掉了。
“既然他们把李怜当成目标，那她只有继续进宫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们才有地方使力。”小怜看着坐在一旁的李怜，投去询问的眼神：“可以吗？”
☆、第134章 山雨欲来风满邺 29
没有想到小怜还会问自己的意见，一直认为决定了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的李怜有些惊慌的对上她的眼神，却又很快的恢复沉着，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可以。”
听到李怜坚定的口气，高俨抬眸看了她一眼。
“可你若是跟着我进宫又要以什么理由去见皇后？”
小怜侧过头看着向她问问题的高肃，眉头轻蹙着思考了一会，正要开口回答门外就突地跑来守门的护院，轻轻叩了叩房门——
“王爷，斛律将军求见。”
护院的话音刚落，高肃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小怜。
小怜也向他抬眸。
“把将军请到这里来。”
“诺。”
…
斛律光踏进高肃寝室的时候，小怜静悄悄的端坐在一旁。
她以为自己即便被斛律光看见，对方也只会瞥她一眼便作罢。她没想到，从斛律光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光就落在了坐在角落里的她的身上，甚至连高肃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高肃看着斛律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怜的身上，虽然觉得有一种说不上的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是他还是觉得斛律光探究的眼神让他有些在意，更别说是年幼的小怜。
“明月叔叔……”高肃脚步轻轻的朝斛律光靠过去，试探的问道：“怎么了吗？”
“长恭。”
听到高肃的声音，斛律光全然不似刚刚打量着小怜出了神，他快速的拧过头，声音爽朗的唤了高肃一声：“这就是住你府上的那个小姑娘？”
听斛律光的语气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原本还端坐着的小怜正色站起了身子，对着向她投来目光的高肃微微颔首，然后走到了斛律光的面前，行了个还算恭敬的礼：“斛律将军。”
斛律光虽然已年逾半百，但是因为少年时便开始征战沙场，如今身上还带着一股戾气，甚至比起一些同龄的人看着身子骨更为硬朗——
但是小怜还是在斛律光靠近她的时候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腐尸的味道。
虽然这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