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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俨的父亲？”
小怜疑惑地目光跟随褚公公手指向的方向望去，又收回目光微微仰着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褚公公。她紧抿着唇，清秀的脸上眉头都搅在了一起，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子，惊恐的低头盯着褚公公，像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公公……你说，那是……是阿俨的父亲？”小怜有些慌张的踱了几步：“那不是皇上吗！”
看着小怜着急败坏的样子，褚公公却忍俊不禁，又怕这笑让小怜更不安，他敛了笑意捂了捂嘴，对上她逼问似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我刚刚那样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是很丢人吗？”
小怜双手指着自己，眉头又皱了起来，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阿俨要是生气怎么办……”
…
高湛从李祖娥的房间内出来已经是巳时末。
高湛似乎也并没有准备要在午膳时间之前赶回宫里，褚公公也早已让从宫里跟出来的御厨准备一桌不太丰盛的菜肴，而高湛也早已叮嘱过他在寺庙里只允许准备素菜不允许准备肉，还准许妙胜寺的比丘尼同坐一厅。
李祖娥也跟了出来。
虽然两人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褚公公和小怜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都谈了些什么，但是李祖娥从宫里的昭信宫到妙胜寺之间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一些出家不久的小尼也还是忍不住小声交谈，嘀咕的声音与妙胜寺一向清冷高艳的形象极为不符。
“咳——”
李难胜是妙胜寺的主持，高湛特地准许她与自己同坐一桌。虽然觉得这样有些逾越，但是她也不敢在高湛开口后还拒绝，如今坐在上桌听到那一两声的低声细语免不了提醒一番。
瞬间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原本高湛是让李祖娥坐在他的身旁，但是李祖娥也知道自己的那些“劣迹”，在妙胜寺这样理应清静的地方她知道自己应该能避就避。正巧高湛还让小怜与他同桌，李祖娥本不想让小怜再与高湛相见，权衡之下只好让小怜坐在了她和高湛的中间。
小怜虽然早已饿的心慌，但是听褚公公说了这个坐在他身侧的男子是当今圣上，她看到他还没有开始用膳，自己的小手也乖乖的放在大腿上，只侧脸打量着他。
高俨与高纬两人虽是同胞兄弟，两人中高纬与胡韵长得较为相似，而高俨就是与高湛长得较为相似。小怜没有见过高纬，或者说也许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坐在他身侧的高湛却与高俨十分相似，她甚至还在心里觉得这就是高俨长大后的样子。
其他比丘尼用膳的菜色都是一样的，唯独高湛这一桌是御厨准备的，虽是素菜却也色香味俱全。菜肴并没有上齐，高湛感觉到小怜正盯着自己看，而李祖娥似乎也在想什么并没有发现小怜正盯着他，因为若是放在往时她一定会说小怜不懂规矩。
☆、第85章 人算不如人算 18
“怎么了。”高湛侧过身子往小怜的方向靠了靠，头几乎是贴着她的小脑袋，好奇的问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吗？”
小怜被他忽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见高湛不解的皱起眉头，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瞄了一眼李祖娥，见李祖娥还是在低头思索些什么，她这才转回头，朝高湛招了招手。
高湛笑着又靠近了一些，小怜伸直脖子凑到他的耳边，细声说道：“我是觉得皇上和阿俨样貌好相似。”
听到小怜知道了他的身份，高湛也知道这应该是褚公公告诉她的，但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一挑眉，轻笑道：“他是我的儿子，当然像。”
小怜一听，低下头笑了几声。随后，她又抬起头，双眸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闪亮：“那他以后也会像你一样这么厉害吗？”
像他一样厉害？
看着小怜精光闪闪的双眸，高湛却反应不过来她说的像他一样厉害指的是什么。
他的样子映在这个少女的瞳孔里，他细细琢磨，回望着她的双眼。忽然，他才想明白，她问的也许是他的身份。
高湛知道李祖娥现在是非常的反感赵郡李氏再有人嫁入这高家，刚才的交谈也多次说到了请他“放过”小怜。李祖娥离开皇宫后，他还是安葬了那个还没来得及见到人间光明的婴孩，也知道当初那个女婴不是她掐死的。当时知道真相后他后悔放她出宫，也想过把她从妙胜寺接回。但是一想到她在得知可以离开皇宫时，那样的笑脸、那样的眼神，那是他竭尽全力都没能见到的。
虽然不舍得也不愿意，但是他觉得这也许就是结果。
而时间辗转，小怜虽然不是李祖娥的亲生女儿，却是她抚养长大，如今他的儿子与她的女儿有情，真不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是好还是坏。而他们最后的结局，是她所厌恶的成为权势战争中的炮灰，还是得以厮守终生？
高湛不知道。
或者，他是知道的。
高湛看着小怜天真的眼神，沉默着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
小怜问他的问题应该是高俨以后会不会成为大齐的君主，会不会像他一样手掌控着天下苍生的生死。但是这人世间的人都不明白，坐在最高位的这个位子，并不能真正的掌握整个天下的生死。
没过多久，高湛吩咐下去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上一次高湛到妙胜寺与李祖娥交谈也是因为小怜的婚事。虽然小怜与他非亲非故，甚至只是一个寺庙里不出名的小尼，但是因为是他的两个最受宠的儿子来向他讨得恩典，他倒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所以想问问李祖娥的看法。
高俨年纪虽轻却已名声在外，比起高纬而言，虽然不是皇太子却更加被朝中的老臣看重。但是他昨天与李祖娥谈起小怜时，却发现李祖娥根本对高纬也有意要迎娶小怜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他说明白后李祖娥也显得很错愕。
“皇上。”
褚公公从殿外捧着一本折子走了进来，还没走到高湛的身旁就已经开始先细声禀报：“折子送来了。”
高湛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你就站在旁边给朕说说。”
褚公公一听，有些难堪的变了变脸色，走向高湛的步伐也顿了一下。
☆、第86章 人算不如人算 19
感觉到褚公公的迟疑，高湛抬起了眉眼不解的看着他。
“皇上……”褚公公赔笑着将折子放到高湛正在批的折子的一旁，往后退了一步：“这……奴才不识字啊。”
高湛恍然大悟般抬了抬眉，似是有些觉得过意不去，朝褚公公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了褚公公刚刚放上来的折子，打开仔细查阅。
褚公公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高湛的脸色。
虽然他不知道这折子里面写的是什么，却也知道这折子的内容是和什么事情有关。这是高湛前些天派出亲信去调查李祖钦子女的回折，虽然不知道高湛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派人到赵郡调查。
高湛神色未动的勾唇一笑，站在一旁的褚公公却愣了神。
这折子上的内容不多，他几乎只是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就看清楚了内容。李祖钦目前只有两个还未出阁的女儿，一个是正妻所生，一个是侍妾所生。正妻的女儿从小就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但是李祖钦似乎并不待见他的侍妾，侍妾和侍妾的女儿已经在他府外一处破旧的私宅里生活了十多年，李祖钦对外也从未说过他与侍妾还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不承认她的存在。
如此说来，李祖钦的女儿其实只有一个，而加上被继到李祖钦名下的小怜，这么说起来倒是真像有两个女儿。
这么说来其实与他的想法并无太大的出入，但是高湛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一些问题，但是他却怎么想都想不出个理所当然来，而越去细想，他的思绪就会被更加的打乱。
……
“那么，她，叫什么名字？”
“李怜。”
……
高湛忽然想起那天和李祖娥交谈时，他问到小怜的名字是什么，李祖娥是这么回答他的。
高湛合上折子，侧头似漫不经心的看着站在一旁有些出神的褚公公，问道：“你去传话了吗？”
“啊？”
闻声，褚公公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在看到高湛眉眼间那略有所思的笑意时，他一惊，跪在了地上：“按照皇上的吩咐，折子送来的时候奴才就已经差人去通知太子和东平王了。”
高湛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再打量刚刚出神的褚公公，也没有一丝要责骂他的意思，而是将目光移回到桌上那堆从各地呈上来的奏折，说道：“把那两个茶杯拿出来。一会人来了，就按朕之前说的做。”
“诺。”
褚公公应了一声，像得到大赦一般大步退后从一旁退了下去。
☆、第87章 人算不如人算 20
高俨到昭阳殿的时候，高纬已经在殿内了。
跨过殿门的门槛，高俨看着静谧一片的大殿，似乎忽然才明白，近段时间一向沉迷于享乐的高湛居然变得沉稳起来。还未到内殿，高湛和高纬谈乐的笑声就已经通过风声一同传来。
高俨站在内殿外的毯子上，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
“哦？仁威来了。”
殿内的高湛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似是被布帘挡住了声音。即便如此，高俨还是听出高湛声音中的愉悦和惬意。
他几不可见的抬了抬头，又回道：“让父皇久等了。”
“快进来。”
褚公公特地从内里走了出来，似乎也是高湛的旨意。他扶起高俨，轻声说了句“跟奴才来”，便领着高俨往里走去。高俨跟在褚公公的身侧，瞥了他一眼，勾唇轻轻一笑。
高俨坐在了高纬的身侧，高湛看着他们也不再说话。
这时，褚公公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个瓷杯。高俨有些迷茫，他看着小太监有条不紊的将托盘端近，然后将那两只形色各异的瓷杯放到了桌子的中央，然后退了下去。
高俨忍不住抬头疑惑的看了高湛一眼，高湛却像没有发现高俨打量自己的目光，嘴角仍旧含着那份似笑非笑的笑意。高俨知道高湛是不打算在现在告诉他们这两只瓷杯究竟是用来做什么，他便自己打量起这两只瓷杯。
放在左侧的瓷杯是一只镶金带流花雕刻的杯子，除却一眼就能看出的奢侈华美，那杯身还雕刻着相依相偎的凤凰。但是雕刻凤凰的力度很浅，若不仔细看或是说若凤凰没有另外上色，那这只瓷杯就只能看出繁复的流花——
这只瓷杯，高纬已经看得眼睛都亮了。
高俨睨了一眼双眼透着惊艳神色的高纬，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们对侧的高湛。高湛的脸上还是那份似笑非笑的笑意，只是高俨还是能够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高纬，然后眼珠子慢悠悠的转了过来，看向了他。
高俨有些惊慌的咽了下唾沫，却呛到了自己。他拼命的忍住肺部似要从喉咙奔涌出来的感觉，眼珠都开始充血。一阵难熬的隐忍淡了下去，他的脸色才渐渐地舒缓开来。
他还是有些心悸的又抬头看了高湛一眼。
高湛几不可见的挑眉一笑，用眼神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只瓷杯。高俨立马会意，然后把目光投了过去。
这只瓷杯放在凤凰镶金的瓷杯旁边，简直就如同是珍宝与民间旧器放在一起，根本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