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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出宫。”
小怜点了点头，拧头看着他：“如果你出宫了，希望过怎样的生活？”
“奴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微蹙着眉头看着她眼神中的自嘲和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娘娘，你见斛律大人，是因为你想要出宫吗？想要求助于他？”
“不。”小怜摇了摇头：“罢了，你若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能够离开皇宫，想要好好过日子，我会帮你。”她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并没有给他机会：“也算是报答在宫中的时候，你是难得一个能够让我信任的人。”
“娘娘……”
“若你还想要问得具体，我是什么都不会再告诉你的。”
她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但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是，我做的是为了大齐的百姓。你帮不帮，你自己抉择，我绝不逼你半分半毫。”
祝公公沉默不语。
他不是在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做，而是在想她究竟要做什么。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想，却连一条蛛丝马迹都想不清，更别说要去揣度她的用意。虽然“为了大齐的百姓”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冠冕堂皇也有些夸大其词，可是在她的口中听到，却好像是真的一样，心底隐隐之中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相信，一定要帮她，一定要尽全力的帮她。
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有些无奈，却又无法闪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宫中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每个人的心里却又莫名的奔腾翻涌着。
高纬的旨意已经传达了下来，下月将要启程前往晋阳。
这件事情本来是值得期待的，可是周国对大齐的压迫和攻击强度却是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得到，所以高纬的这一趟出行到晋阳的意图引来的非常多的猜测。不过因为高纬平日里的作风，仍旧有很大一部分大臣觉得他还是对大齐毫不顾及，这个时候仍旧只顾着自己的玩乐。
但是在后宫里，却是不一样的景象。
这几日天气十分的温和，小怜命人将贵妃榻搬到了寝殿的殿门外，在屋檐下还有着一丝别样的凉意。
惬意的窝进贵妃榻的深处，她双眼紧闭，嘴角的笑意恬淡得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一样。阳光打在她简朴却又不失身份的衣袍上，素净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在阳光下又白皙透亮了几分，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贵妇人。
“唔——”
忽的，小怜微蹙着眉头嘟了嘟嘴。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祝公公忍俊不禁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人留意到她和他，才往她的方向走去。
☆、第513章 红颜催命 8
站在小怜的身旁，祝公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就已经兀自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眸中有些迷茫怔忡，眨了几下眼睛才将目光放到站在一旁的祝公公身上。
“娘娘可是做了什么梦？”
祝公公蹲下身子，将摆在贵妃榻一旁矮桌上的茶杯满上，然后递到她的面前：“刚刚看娘娘的样子，倒像是忽然被被人抢了什么东西一样。”
小怜坐直身子，听到他的话“噗嗤”的笑了一声，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她抬头看着他：“皇上可有派人过来？”
祝公公脸上的笑意一僵，摇了摇头。
小怜眸中的神采瞬间灭去大半，有些失神的将茶杯递回到祝公公的手中，重新躺在了贵妃榻上。
高纬已经好几天没有到隆基堂来了。
虽然在外人的眼中他对她的宠爱仍旧没有丝毫的减少，而他也确实没有频繁的到过哪一个妃嫔的住所，可是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却是能够感觉到非常不同的地方的——
尤其这是在他把木质吊坠给了她之后。
高纬究竟有没有认出她呢？
这个问题小怜几乎每天都会想，可却又因为这个答案需要求证的人是她不可能开口去问的而每日都苦恼不止。
随意的瞟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其他人离自己非常的靠近，小怜压低了声音问道：“对了，你找人去过显阳殿了吗？”
祝公公神色一敛，点了点头：“你让奴才送过去的东西，奴才都送到了。她让奴才向你说声感谢，也谢谢你对东平王的照顾。”
小怜微微颔首。
“娘娘！”
桃香见到小怜还躺在贵妃榻上，赶忙跑了上去，瞥了一眼蹲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祝公公，才缓缓开口：“彭夫人求见。”
彭夫人？
小怜从贵妃榻上起身点了点头，身旁的祝公公连忙带着小跑过来的两名内侍将贵妃榻撤回到殿内。
她往下走了几步，知道桃香还在她的身边等待着她的回复。彭夫人和她并无私交，在穆舍利的含光殿碰面的机会也非常非常的少，在上一次家宴上也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她不知道彭夫人为什么会忽然过来求见，隐隐猜测也许是因为高纬说要去晋阳，还要带上几位妃嫔，所以才过来和她拉拢关系，希望高纬的这一趟晋阳之行能够带上她。
“让她进来吧。”
小怜斜睨着还等在身后侧方的桃香：“我在院子里等她。”
…
彭夫人被带进隆基堂的时候还以为是直接去到正殿，却被桃香峰回路转的带到了院子左侧。
随着桃香一同停下脚步，彭夫人瞧见坐在不远处石桌旁的女子。女子的肌肤在阳光下白皙透亮，像是隐隐透着光芒一样，这样惊艳的姿色确实是非常少见的。
知道彭夫人已经见到了小怜，桃香也遵照小怜不想要旁人在侧的要求，将彭夫人带到了这里便告了退。彭夫人隐隐也感觉到小怜身侧无人伺候的含意，也让自己的贴身婢女留在了原地，自己往前走去。
“妾身参见淑妃娘娘。”
眼含笑意的睨着彭夫人行礼的身子，小怜微微一笑，声音仿佛是夏日的溪水一般清甜：“姐姐起身吧，坐。”
彭夫人的个子很高，身形却非常的匀称纤瘦，看起来倒有些违和。
听到小怜的招呼，彭夫人被她清甜的声音感染，紧绷的情绪也放宽了许多，起身后就落座在小怜对面的位子上，眉眼也一样含着笑意回望着她。
“妾身今日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替皇上过来传个话。”
彭夫人脸上的笑意很平和，丝毫没有刻意炫耀的神色，语气也非常的柔和：“皇上说这一趟一同到晋阳同行的妃嫔，除了淑妃娘娘，还有皇后、妾身、左娥英与右娥英，还有一位李夫人。”
听到穆舍利、李素眉和裴苘在名单里小怜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听到彭夫人和李夫人都在名单中的时候，她倒是有些佩服起高纬了。
穆舍利身份尊贵，同行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李素眉和裴苘的身份也不低，一同出行虽说可有可无，但能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彭夫人和李夫人就有些特别了。
彭夫人和李夫人的身份以及后方的家族势力也并不算庞大，这个李夫人也不像李清娥那样是赵郡李氏的人，得以一同出行的原因只怕和高纬的兴致有关系。她们两个人音律方面的造诣还算是不错的，她也知道她们两人能够得到封位也是因为音律方面的造诣。高纬本身就非常喜欢这方面的东西，而彭夫人善音律，写过的曲调无论是柔和还是激昂的都让他为之赞许过；李夫人也非常的善音律，一手五弦琴的弹奏功夫在宫中更是无人能及，只怕在大齐也找不到能够与她的指法媲美的女子了。
这么看来，高纬倒真的像是去游历的。
只是，高纬为什么让彭夫人过来传话？而且，还是彭夫人先知道了这件事情？
“皇上还在议事，抽不出时间便让妾身代走了这一趟。”
像是知道小怜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彭夫人轻笑着开口，似是在说什么习以为常的事情：“皇上交代了，让淑妃娘娘赶紧准备一下，出发的日期就在这几日。”
“倒是麻烦彭夫人走了这一趟。”
小怜笑的很礼貌，像是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人才是封位比她高的人：“如果彭夫人忙碌的要替皇上传话，还要到含光殿去一趟的话，不如让我代劳，我正巧想去见皇后娘娘。”
彭夫人有些欣喜的睁了睁眼睛，眸底写满了感激：“真的吗？那真的是谢谢淑妃娘娘了。”
小怜薄唇动了动正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耳尖的听到踩着枯叶往这边靠近的脚步声。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到桃香正向她奔过来，面色焦急。
彭夫人也留意到了脚步焦急的声音，与小怜一同看着桃香越跑越近。
☆、第514章 红颜催命 9
“怎么了？”
小怜面色愠怒的微蹙眉头：“莽莽撞撞的，有失分寸。”
“娘娘恕罪。”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桃香连忙双膝跪地，连眉眼都压得很低：“皇上在殿内等着娘娘呢，所以奴婢才赶忙过来禀报的。”
彭夫人面上刚刚还和善温柔的笑意一僵。
小怜缓缓地站起身子，抬眸往寝殿的方向望去，眼神幽静漆黑得像一潭死水，却又像是蕴藏着什么汹涌的漩涡一般。
按道理彭夫人如果没有高纬的旨意不可能这样过来，如果是假意过来只会落得个自讨没趣的下场。可是既然高纬让彭夫人过来了，又为什么在彭夫人到隆基堂还没有一盏茶功夫的时间就后脚跟着进来了呢？
小怜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才回过神想到彭夫人还留在这里。她整理了一下心情，脸上堆上笑意后才回过身看着还僵坐在石椅上的彭夫人：“彭夫人，皇上既然来了，那就……”
听到小怜的声音，彭夫人面色略带尴尬的站起身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窘迫，却还是让自己保持最优雅的样子微笑道：“既然皇上到了隆基堂，自然是有事情要过来传达的，那么妾身就先回去了。”
小怜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或是多做挽留，抬步就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直到小怜的身影消失在小道上，彭夫人才踩着她刚刚走过的地方走过去。站在小道的路口，她侧头望着殿门敞开的寝殿，想着要不要上去再向高纬请个安。半晌，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在无人的过道中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离开了隆基堂。
…
站在寝殿门口，小怜见到高纬挺拔的背影，呆立的半晌才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殿内已经飘起的袅袅茶香，祝公公刚奉上茶便见到小怜已经走入了殿中。他往后退了一些，别有心思的看了一眼高纬才看向站在高纬身后的小怜。
小怜朝他点了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和表情。祝公公抿了抿唇，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便摇了摇手让站在殿内伺候的两名婢女和他一起退了出去。
殿门仍旧敞开着，阳光从殿门照射进来。
高纬回过神，看着小怜背着光朝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他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将她捞到了自己的怀中，对上她略显惊愕的表情，笑意更甚的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里满是愉悦：“怎么？因为太多天不见，就不习惯了吗？”
小怜的脸颊浮上一抹异样的红晕，似是无意的瞥了他一眼。
高纬眼眸中的笑意和宠溺都非常非常的浓郁，她想探究他心中想法，却被他眼眸里灿烂的光芒闪的有些分不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