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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想的不周到。”
到底是宫中的老人，褚公公只当小怜是个初入宫闱不谙宫中事的无知少女，还是恭恭敬敬的朝她笑了笑，把她带到了殿门口：“皇上就在里面等你呢，快进去吧。”
走到殿门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小怜停下脚步拧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褚公公，眼神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却让褚公公觉得很不安。
静静的注视了褚公公片刻，小怜收回自己的视线往殿内走了进去。
听到小怜在殿内请安的声音，站在殿外的褚公公有些惊魂未动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烈跳动，好像他刚刚经历了什么让人心情难以快速平复的事情。
“师傅……”
看着褚公公唇色有些苍白，站在一旁的小公公担忧的轻唤着他：“您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要不要去歇息一下？”
虽然高纬和小怜碰上面短时间内也许都不会召见他，可是褚公公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韩长鸾从长安查回的事情证明冯伶俜并不是小怜，可是他在见到她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的就把她当成当年那个勇敢的少女。刚刚她和他对视的眼神里虽然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可他还是觉得全身一颤，好像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直直的看到了心底。
其实这些年后宫受宠的妃嫔多多少少都会和当年的小怜长得像的事情在宫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知道小怜身份的人在妃嫔中却是没有的，除了斛律雅榕。
偷懒似的坐在一旁的地上，褚公公想到还在晋阳的时候，那次他第一次在高纬的房中见到小怜，虽然他以为自己的是在大白天里见鬼了，可是即便到现在他还是非常清楚的记得，在他浑然失措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藏在屏风后面的人是拿着怎样的眼神看着他的！
这件事情他一直没有跟高纬提起过。
在晋阳的时候虽然他也觉得这份冯伶俜和自己想象中长大的小怜长得几乎是一样的，可是小怜毕竟已经死了，这尸首他虽然没有见过，但高纬和韩长鸾都是见过的，而且尸身下葬的事情也是他一手操办的。他的确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在那个时候他就算觉得她们两个人非常的相像却也不会傻乎乎的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只是因为屏风后面的她用了一种像是饱含了全天下的仇恨的双眸瞪着他！
他很难不去怀疑些什么。
可是，他却不敢告诉其他人。
高纬对当初的小怜是来不及给她荣华富贵和感情，所以褚公公也知道高纬在面对现在这些像是小怜替代品的妃嫔时都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和她们相处的。这宫里、或是宫外，只要有说更像她的人被送进来，如果高纬真的觉得这个人更加的像她，那么曾经那些被送进宫的妃嫔失宠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可是在他现在的认知里，冯伶俜简直和小怜就像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一样，太过相像的事实已经让高纬把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即便高纬再怎么的告诫自己，却也还是不可抑制的陷了进去。
如果冯伶俜和其他的妃嫔一样只是为了后宫中的荣宠而来，他褚公公倒是不担心什么。可若是……
高俨。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高俨的面容却始终在褚公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在见到高纬的时候他都能够在高纬的脸上看到高俨的影子。两个人毕竟是亲兄弟，即便高俨在世时两人再怎么的不合却也无法否认掉这样的关系。其实他已经把当年的事情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也渐渐地觉得心安理得，可是在晋阳见到她的时候却好像是硬生生的把他带回到那一年，好像让他直面去面对高俨，这种感觉让他的内心受尽煎熬。
而刚刚，她又用那样看似平静却又风云涌起的眼神看着他！
她究竟是不是小怜呢？
褚公公忽然觉得头疼得很，额头突突的跳着。站在他身旁的小公公见他的脸色真真的是不好，却也知道他不敢就这么离开昭阳殿，只好蹲在身子在他的身侧替他揉着太阳穴，期望能借此让他缓解一下头疼。
“徒弟啊……”
褚公公欣慰的拍了拍他在自己太阳穴上轻揉的手，满意的闭上了双眼：“你觉得，这伶俜姑娘如何？”
“师傅，这伶俜姑娘真的是个大美人啊！”他笑了笑：“因为跟在师傅的身边，徒弟才有幸见到过皇上寝殿的那张画像，不过那画像上的人看起来却很小，而且也不及伶俜姑娘长得貌美啊。”
“这样吗？”褚公公似乎有些意识不清的低喃着：“那……那你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听到褚公公的这个问题，小公公吓得眉毛上挑了几分，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觉得万分不可思议的事：“这……这画像上的人和伶俜姑娘那可是……”顿了顿，他仔细的想了想画像上的人的样子：“要很仔细很仔细的才觉得她们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地方呀。师傅，你为什么这么问呢？徒弟觉得她们一点也不像……”
褚公公缓缓地睁开了疲累的双眼。
忍着双眼的酸涩，他睁着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徒弟，神情好像在说不管徒弟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的吗？她们不像？”
有些讶异于褚公公此刻的表情，小公公却还是点了点头：“徒弟觉得不像……”
“不像啊……”
从自己徒弟的身上收回视线，褚公公看着宫殿外举目可望的蓝天，又喃喃地轻声道：“不像啊……”
☆、第419章 一入宫门仇深似海 28
殿内。（）
小怜进到殿内的时候，高纬正躺在床榻上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她犹豫了片刻便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坐在床榻边，他的鞋靴并没有脱下，她便动作轻柔的替他慢慢的把鞋靴脱下来，又把他的袜子也脱了下来才站起身子抬着他的双腿放到了床榻上，让他整个人都躺到了床榻上。
“怎么去了这么久？”
睁开双眼，高纬神色慵懒的看着神色恭敬的小怜：“朕还以为你没有听见朕让你到这昭阳殿来的话。”
“我”
声音戛然而止，她目光颤巍巍的看着他，呼了口气才重新开口：“奴婢见那位娘娘要责骂小王爷便不忍心的劝阻了几句。”
“哦？”
也不知道高纬有没有相信她的话，只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有些欣喜的挑了挑眉。
小怜垂目不语。
忽然，高纬光着脚下了地，站起身子把跪在地毯上的小怜搀扶了起来，眼神温柔的笑着：“你不用自称奴婢了，在我这里，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我？
听着高纬像在晋阳的时候又用回了“我”，小怜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这种翻涌不息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她也分不清这样的事实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是好。
看着小怜像是羞怯的表情，高纬重新坐回到床沿，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旁，眉眼含笑的望着她：“你今天怎么会在御花园里？看那样子，你是在摘桂花是吗？”
在晋阳的时候高纬虽然把自己交给了穆舍利，可小怜还是知道她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是平常的婢女，而从高纬现在的表情和语气看来，如果他知道含光殿有人把她当成婢女差她做事，这必然会让含光殿生些事端。静儿虽然总是看她不顺眼，可她还是知道静儿只是觉得她是个来和穆舍利争宠的人，可是穆舍利却十分的明白，即便这宫里没有她，争宠的人也大有人在。
而且，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含光殿的任何人出事，她还需要穆舍利这个陆令萱的义女来帮助她。
“是啊。”
像是一个完全不知道宫中该有的礼仪的民间女子，小怜像是坐在自己床上一样坐在了高纬的床沿上，脸上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和皇后娘娘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觉得这皇后娘娘喉咙似乎有些不适。以前呢，在千许楼的时候我也见过玉兰姐姐用桂花泡茶喝，说是唱曲子唱久了喝桂花茶就会舒服很多，那我在含光殿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去摘桂花了，说不定这多出来的桂花还可以做一些甜点什么。”
“哦？”
被小怜眼中馋嘴的神情吸引，高纬也像是觉得这平日里不太起眼的桂花非常的美味，忍不住追问道：“你还会做甜点？”
小怜斜睨着他。
高纬神色一怔。
良久，小怜神色尴尬的压下头，又很快的抬起眉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郑重的摇了摇头：“不会！”
“不会？”高纬忍不住笑出声：“那你怎么说的你好像会做甜点一样。”
“泡茶总是会的。”
知道自己双手并不灵巧的小怜气嘟嘟的把自己的双手藏在了袖袍里：“而且这皇宫要什么人没有呢，皇后娘娘的甜点做的可好了。而且，剩下的桂花我总可以让静儿姐姐教我做桂花呀，反正不会浪费。”
“哦？”
又像是发现了一件惊奇的事情，高纬的表情又变了变：“舍利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会做甜点呢。”
“这样吗？”
她疑惑的皱起眉头，像是想起了穆舍利某天给她品尝的甜点，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也许是总有人为你准备好吃的，皇后娘娘就不敢给你了吧。”
她的说法让他莫名的觉得心生欢喜：“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皇上啊。”
小怜的话音才落下，高纬爽朗的大小声便传遍了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而且，我刚刚把小王爷送回去的时候，我看小王爷真的非常想要那些桂花，我就送给他了。”
“为什么呢？”
“因为王爷说他的母亲做的桂花藕非常的好吃啊。”
高纬刚刚还眉开眼笑的神情冷了下来。
斛律雅榕做的桂花藕他是吃过的。即便当初他们的关系因为斛律光再如何的相敬如宾，他也从来不敢明目张胆的冷落斛律雅榕，所以到含光殿的次数非常多。而每一次到含光殿，斛律雅榕都一定会把桂花藕端上来，那段时间他也的确非常喜欢她做的桂花藕。
“皇上？”
“皇上！”
高纬猛地回过神，垂眸看着小嘴又高高翘起的小怜，忍不住怜爱的伸手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中，眼神却冷冽的盯着其他的方向：“你见到她了吗？”
小怜不着痕迹的抬起眉眼瞟了他一眼。
其实高纬这样的神色还是能够轻易地让人看出他对斛律雅榕是有情意的，也许当年斛律光死后斛律雅榕根本就可以不被废。那么斛律雅榕现在这样凄凉的带着高恪待在显阳殿里，也一定是因为陆令萱想要让自己的人坐上后位的原因。
“见到了。”
不知道高纬此刻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小怜的声音不再像刚刚那样的轻快，郑重了不少：“本来我并不知道显阳殿里那位娘娘的身份是什么，知道之后倒觉得自己太过不懂规矩了。不过这位娘娘性子倒是非常好的，完全没有怪罪我的意思，知道我把桂花送给了小王爷她还感谢我了，只是说不能送我些什么东西以作谢意。”
“什么？”
高纬收回目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说她那儿连送给下人的礼物都拿不出手？”
小怜点了点头：“而且，那位娘娘好像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小王爷倒还有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姑姑照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