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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傅远山再怎么刻意拉长到南棠院的时间,路也有走完的时候,跨进那小小的月门,院子里的便有丫鬟向他行礼,傅远山也没说什么,原本是想着把傅弦歌叫到大厅来的,却听说她身子不好已经一日都未曾起床了,他原本也是听过这些事情的,傅钟说傅弦歌在南棠院里整日不出屋子,便是一般的洒扫丫鬟都至今未见过这位主子。
一般的女孩子,纵使不爱出门,也不会像这样憋闷在屋子里,可见可见傅弦歌的身体当真是亏得很了。傅远山又想起那胭脂红的事情,只觉得有一股子怒意往上窜,安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了手,他竟然没有半分察觉!
愤怒的同时傅远山又觉得心疼,脚步顿了一下便往傅弦歌屋子那边走去,还没进门思思就说道:“老爷,姑娘身子见不得风,奴婢斗胆请老爷体谅些。”
说着将那门开了一条小缝隙,恰好容得一人进门,傅远山一步踏了进去,门便迅速从外面被关上了。
傅弦歌的屋子布置很简单,除了基本的家具物品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主人不能见风的关系,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便有些暗。他才刚进来,苏嬷嬷便迎了上来,恭敬地向他行礼:“老爷。”
穿过半垂的珠帘走进内室,傅远山可以看见锦绣屏风后的一个影子,傅弦歌似乎是半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听起来虚弱又难受。
苏嬷嬷不远不近地缀在傅远山身后,见傅远山望着屏风出神,便道:“老爷今日怎么过来了?怎么不派人提前说一声,姑娘也好准备一下,不好以这样的病体相迎。”
高门大宅里规矩往往比旁人要多,女子即便是与父亲兄弟相处也要有旁人在场,但是却断没有女儿卧病在床,父亲却只能隔着屏风看一眼的规矩。
傅远山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那低眉顺眼的老妪,但是在他们家,这就是规矩!
“我只是来看看。”
开口的时候傅远山的语气中并不见得有多少情绪,却引起了屏风后面那人的注意,一道虚弱而温婉传来:“是……父亲来了?”
那略显迟疑和不确定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其喜悦,似乎像极了一个极度渴望着得到父亲关切的孩子,傅远山心中一酸,道:“是我,你身体可好些了?”
“咳咳……父亲,回父亲,好多了。苏嬷嬷,快、快来扶我起来。”屏风后的影子挣扎着坐了起来,又手忙脚乱地招呼着人,却似乎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般又坐了回去,苏嬷嬷看了一眼傅远山,便又迅速走到屏风后去扶“傅弦歌”去了。
这世上断没有父亲站在屏风外和躺在床上的女儿说话的道理的,更没有女儿要起床更衣父亲还留在室内的规矩,傅远山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好好休息,不必起来了,我只是来与你说一件事情。”
话音落下屏风那一边似乎是沉默了一下,过了许久才传出一道极力隐忍情绪的声音:“是,父亲请说。”
任何一个得不到父亲爱怜的女儿陡然发现父亲来看自己了,转眼却不得不接受一个他不过是有事才不得不来这样一个事实,任谁都会是这样一幅心情吧?可惜这失落却不能表露半分……
傅远山有些闷闷地想着,脑海里闪过苏嬷嬷方才那一眼,不由得苦笑,规矩啊,真是些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下月十五就是下元节了,你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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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杜甫,其本意是写景抒情,但常被后人用来暗指女子作风的轻佻,不羁。
正文 第三十三章铜铃传讯思玲珑
下元节,民间祭祖祭水官的日子,傅远山在这种时候让她准备?准备什么?难不成傅远山想要在这时候让小姐认祖归宗不成?
清和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却又紧紧捂着嘴巴生怕漏了馅儿,她从小就伺候傅弦歌,有一次和她一起去听戏的时候迷上了口技表演,傅弦歌干脆送她去学了这一门技艺,虽说如今她没有那些人那么厉害,但是对于傅弦歌的声音却模仿得极像,这也是为什么傅弦歌如此放心离开,有清和的声音在,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足不出户的四小姐会不见了!
苏嬷嬷微微皱了皱眉,清和激动地看向她,那一抹不满飞快地从苏嬷嬷脸上消失了,清和完全没有发现异常,她深呼了几口气勉强平复下心情,想要开口的时候傅远山再次说道:“下个月宫里有一场宴会,你也要去,这几天我让人把送些料子来,给你添几套衣裳。”
傅远山平淡的声音让清和冷静下来,不是入族谱吗?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被苏嬷嬷扯了一下才回过神,学着傅弦歌的声音说道:“是,多谢父亲。”
“还有这些卖身契,你也一并管着吧,你如今也不小了,自己院子里的人也该学着自己打理。”
说着傅远山将一摞纸放在了那一方八仙桌上,沉默了片刻才补充了一句;“你若是身子实在不好,宫宴不去了也行。”
说着便出了门,握成拳头的手终于松开了,违背皇命啊……他还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屋子里的清和和苏嬷嬷相对无言,过了许久,清和才说道:“嬷嬷,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清和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宫宴要带一个私生女出席?还有不想带就不带了,看她的身体情况是什么意思?
苏嬷嬷沉默着没有说话,出去把外面那些卖身契都收了起来,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躲不过啊……
清和才刚把衣服换回来,床底下便传来一串有节奏地敲击声,清和顿时笑颜开,将床上的被子掀到一边,暗道门缓缓打开,傅弦歌便从里面出来了,她看了一眼清和,问道:“有人来南棠院了?”
在傅弦歌的床角,有一个精致的小铃铛,这样的铃铛在整个暗道中也不少,根据傅弦歌所设置的暗号就如同烽火台一般将消息传递出去,而能够被让清和她们如此着急地将自己唤回来的必定是大事,这南棠院里,如果不是有人前来,还有什么大事?
果然,清和将傅远山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还忍不住地问:“姑娘,那可是宫宴呢,去的人不都是非富即贵的?当然奴婢也不是说姑娘您不是贵人……”
“没事。”傅弦歌打断了清和的话,思绪却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她问清和:“你说是思思回来禀告的我父亲过来这件事?”
“是啊,怎么了?”
清和有些不明白傅弦歌想干什么,苏嬷嬷却说道:“老爷还在屋子外面的时候,思思说了姑娘见不得风。”
苏嬷嬷这话说的却有些突兀,让清容更不明白了,傅弦歌却点了点头,苏嬷嬷既然这么说,意思就是她们并没有吩咐过思思,但是她却领悟到了这一点,先说出这句话来好在傅远山的心里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病重的印象。
傅弦歌确定思思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南棠院,但是却能做到这一点,可见其心思绝非一个普通的丫鬟可比,从思思出现的那一刻傅弦歌就想过要收服她,苏嬷嬷自然看出了这一点,是以才会有这样一句话,只是她是奴婢,拿主意是主子的事情,她只需要说出事情就够了,并不需要对思思的行为多加评价。
傅弦歌又点了点头,看向苏嬷嬷交给她的那些卖身契,这些内宅的事情,当然是归当家主母管着的,可是这些卖身契却在傅远山手上,这无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胭脂红的事情,南棠院里的丫鬟婆子都已经换了一批,这些新来的人不会是傅远山亲自挑的吧?
怎么可能?傅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会对一个私生女如此上心?
将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开,傅弦歌挑出思思的那张卖身契看起来,旋即一挑眉:“原来她是越州汉中府的呀。”
不是傅弦歌惊讶,越州距离金陵城千里之遥,就算是傅弦歌自己都不明白傅远山为什么会把她放到那么远的庄子上,思思一个被贩卖的丫鬟,竟然也是背井离乡那么远的距离到了这里,这怎么都让人觉得难以相信吧?
清和在一旁看着平静如水的傅弦歌,都快急的跳脚了,那可是宫宴啊!宫宴!说不定老爷会借着这次机会让小姐入族谱的呢,小姐怎么能这么不关心?
可是傅弦歌始终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直到把那些卖身契都细细地看完了这才让清和把东西收起来,一直被挤得不得空闲的脑子却一下子空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女,傅远山为什么要带她去宫宴?去干什么呢?他要大大方方地向所有人解释她是他的私生女,是他道德的污点吗?
她想要查到关于母亲的一切,从懂事起就开始先想着了,在傅府当了半年的私生女之后,傅弦歌发现距离那个目标太遥远,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从那次晕倒在阆苑阁一直到诱导赵一林,傅弦歌在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摆到明面上,逼着真相的出现,但是却依旧遥遥无期,宁国侯府、尚书府、缇刑司、甚至……皇宫!
还有很多没有露出水面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遥遥无期,在这种时候,傅远山突然告诉她,要去参加宫宴!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苏嬷嬷是从小照顾傅弦歌的人,几乎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魂不守舍,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宫里的规矩多,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会万劫不复,姑娘……”
“我去。”
傅弦歌知道苏嬷嬷想说什么,抬头望向苏嬷嬷的眼神却是坚定无比,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这可能是她唯一一个能够接触到那些秘密的机会,她不可能放弃!
苏嬷嬷深深的看了一眼傅弦歌,没有再说什么,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只要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了,做决定这种事情,只要交给主子就好。
“奴婢去给姑娘准备茶点。”
说着苏嬷嬷便恭敬地退了下去,傅弦歌看着向来恭敬谦卑的老妪,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到了晚间的时候,因为是清容守夜,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主仆二人,傅弦歌拉住清容:“今日苏嬷嬷可有什么异样?”
正文 第三十四章满纸荒唐是心酸
一个远在越州的仆妇,做事却处处谨慎恭敬,毫无挑剔之处,走路的步子甚至脸上的笑意都仿佛是经过丈量一般标准得体,行走之间无论是裙摆还是发丝都没有丝毫摆动。傅弦歌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嬷嬷很不一般,但是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今日见到那位宫里来的姑娘后才终于明白,那是只有宫里的人才有的气度!
什么“菜不过三口”,除了宫里的贵人,谁会在意这些规矩?
傅弦歌并不是怀疑苏嬷嬷,她只是想知道,她、言叔、傅远山、他们……究竟在瞒着自己什么!
十几年来生活在一团迷雾之中,不论是谁恐怕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吧?
清和听见傅弦歌这么问,当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又见傅弦歌脸上尽是沉静,她终于慢慢收起那些不敢相信的心思,认真地回想起今日的场景来。
“苏嬷嬷今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因为隔着屏风,奴婢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