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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许裴找了借口起身离开,程巡恭送。
等许裴没了人影,程巡才离开议厅,看似平静的表面,实则酝酿着汹涌的暗流。
“老爷,您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回到府邸,妻子带着侍女迎上前,接过他脱下的衣氅,用软糯温和的声音询问他。
程巡道,“议厅无事便先回来了。”
妻子怔了一下。
她与程巡同床共枕近十年,完全练就了“看脸读心”的本事。
别看程巡表面没什么,内心定然憋着气,莫非在议厅受了同僚的刁难?
“不用多想,为夫无事。”
程巡转身去了书房,晚膳一筷子都没动就退回来。
他当然有事!
许裴今日召见他又提及密信,分明要拿这件事情和他商谈,结果却临时变卦。
主公的态度让他如鲠在喉,作为臣子,他不可能去怨怼自己的主公,反倒觉得韩彧厌恶。
憋了一夜,他总算将这件事情忍了下去。
谁知第二日,许裴召见众臣去议厅,原来他这里又收到一封密信。
今日的密信是斥候深入刺探后得到的消息,赶忙着又送来了。
程巡认真听了半晌,第二封密信统共有三点重点。
第一,统帅姓秦名恭,年纪不大,估摸着还没有加冠。
第二,此次军师还是老熟人杨思,几个月前一起把盏痛饮,这会儿要倒戈相对。
第三,这万余大军直奔沪郡而非浙郡。
第一第二还好理解,第三点却作为重点,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若知道秦恭原先是许斐帐下大将之子,那就好理解了。
某个谋士道,“听闻秦氏一脉忠烈不二,怎么在这个时候投奔二主?”
秦氏算是许氏的附庸,祖辈那会儿开始效忠许氏,三百余年不曾出现一例叛变。
许裴他爷爷偏心,许斐降生之后便让秦氏对许斐效忠,这让许裴至今还耿耿于怀。
第1118章 这九州四海,我要百分之百(十七)
众所周知,秦氏在许氏的地位不一般。
秦氏效忠哪个子弟,基本默认谁就是下一任家主。
如今家主是许裴,但秦氏却一直效忠许斐。
这不是明晃晃打了他的脸,昭告天下他这个家主是用非法渠道抢来的?
每次想到这点,许裴便恨不得爷爷能半夜给他托梦,好让自己问个明白——
他身为嫡长孙,哪点儿不如许斐了?
正是老爷子的偏心和否定,许裴才更加迫切希望能正面打败许斐!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许斐不如他!
他能得到家主之位,那是实至名归的!
如今,许斐龟缩一处,眼看不行了,许裴感觉惮压在心头的顽石终于要搬开。
谁知这个时候横生变故——
许裴忍着内心的躁动和暴怒,阴仄道,“秦氏忠烈不二,上下满门为许斐战死沙场,仅剩秦恭一人——你们说,秦恭为何会投靠了柳羲,还从柳羲手中拿到了万余兵马直奔沪郡呢?”
众臣纷纷俯身,一个一个都不敢看许裴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不管其中有什么波折,至少一点是肯定的——
柳羲插手此事,许裴想怼死堂弟许斐,怕是困难了。
“你们一个一个,到底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
许裴气得从席上起身,抬手指着底下一片黑压压的臣子。
这种时候,谁敢做出头鸟呢?
程巡还听到一旁有人轻声嘀咕。
“若是韩彧在就好了——”
韩彧性格颇为耿直,除了特殊情况,一般都是直言不讳。
这样的性子虽然不讨喜,但关键时刻也是顶缸的好人选。
若他在这里,不等许裴发怒质询,他已经想办法泼水灭火了,哪里会让气氛变得这般凝滞?
“主公,此事关键不在于秦恭投奔了谁,关键在于柳羲啊。”程巡顶着厅内数十双目光的注视,徐徐道,“主公与许斐之争,往大了说是诸侯相争,往小了说只是兄弟间的家事。于情于理,柳羲都不该出兵插手,更遑论襄助其中一方。再者,主公与柳羲相识于少年。湟水会盟期间,主公也多番照顾她。如今她不念旧情,擅自插手主公家事。此番行径,有违道义。”
说得难听一些,这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管怎么说,许裴以前也照顾过她,她就这么回报?
人干事儿!
许裴心中憋着火气,但程巡所言有理,自己又不能反驳斥责什么。
“柳羲——柳兰亭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做出有违道义的事情又如何?谁管得了她?”
许裴这话,变相认可了程巡对姜芃姬的评论。
程巡面色沉着地建议。
“主公命人发一封檄文,向柳羲讨要说法。她能退兵,这固然好。不肯退兵,主公也占理。”
此言一出,许裴还有些期待的表情立刻收敛,眼底似乎压抑着一座火山。
“这事是一封檄文能解决的?”
许裴怒不可遏,只觉得程巡说了废话,浪费他的时间和期待。
程巡倒也不怵,反而镇定自若地道,“柳羲之意并非在于许斐,在于主公。只是她现在师出无名,若贸然对主公出兵,必然背负‘忘恩负义’的污名。若主公先沉不住气,她便有了出兵的借口。如今她只是插手主公家事,拉一把许斐而已,追根究底还未真正——”
“不用说了!这事儿我再思量思量——”
许裴不悦地打断程巡的话。
程巡只能忍下含在舌尖的话,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
现下这个局势,开战是必然的。
唯一的区别在于主动权在谁手里,谁更加“师出有名”。
程巡生怕主公一时冲动,给了柳羲寻衅的机会。
许裴不想听这个,他是想尽量能不开战便不开战。
程远落座不久,身旁的同僚出列。
“回禀主公,臣以为公逻方才有一句话说得十分在理。柳羲帮衬许斐,本质便是插手主公家事。倘若主公在她先锋军抵达之前,率先料理这桩家事,她自然没有其他理由再兴兵灾。”
程巡闻言,猛地攥紧了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同僚。
柳羲铁了心要打仗,岂会因为许斐率先扑街而停手?
闹不好还会腹背受敌!
若是主公解决了许斐,兴许还替姜芃姬解决了一桩麻烦呢。
在程巡看来,既然迟早要开战,为何不占据先手,做好充分的战前准备?
出人意料,许裴对这个建议倒是感点儿兴趣。
不管秦恭为何投入姜芃姬帐下,这里头总少不了许斐的授意——他怕许斐会借助姜芃姬的力量咸鱼翻身,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对手,许氏兄弟也不例外。
许裴也了解自家堂弟。
正如他不服气爷爷偏心许斐,许斐同样也怨憎自己占着嫡长孙的名头便想包揽一切。
他们可以败在旁人手中,但绝对不能接受自己败给对方。
“真以为柳羲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呢?”
许裴心中暗暗嘲讽,眸光闪过丝缕算计。
他绝对不会给许斐任何翻身的机会——
许斐怎么也没想到许裴会不顾念同族之谊,对他斩尽杀绝。
这事儿在许斐的意料之外,但却在姜芃姬意料之内。
让她帮忙?
代价很大的,基本没人付得起。
秦恭带领万余精锐奔赴沪郡,路上接到一封密报——
许裴大军有动作,放弃围困转而强攻山瓮城,不出意外,城内的许斐至多再撑十天。
山瓮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所以许斐躲在这里才能安稳好一阵。
但许裴真的不计代价破城,许斐这边能守十日已是极限。
“怎么会——”
秦恭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惊得跌下马,浑身血液似要倒流。
“从此处到山瓮城还有多远路程?”杨思问信使。
信使道,“少则半月!”
半月?
时间完全来不及。
秦恭攥紧了缰绳,越是慌乱他的脑子越是冷静。
“军师——我想带少数人抄近道,若是顺利,至少能缩短六日路程。”
“六日?”杨思惊诧,他直白地道,“秦校尉以为思对浙沪二郡不了解?这两块地方,幅员辽阔,可抵寻常两州。秦校尉想要缩短六日路程,那可是横跨一州的距离,你是打算一日只歇息半个时辰不成?便是你受得了,兵卒也受不了。勉强赶过去,不过是给敌人送一万疲乏之军。”
杨思以为秦恭是个冷静的好苗子呢,如今一看,人家可比典寅还要鲁莽。
典寅这人愚钝归愚钝,好歹听话,让他往东不会往西。
秦恭道,“无论如何,恭定要去一趟。尽人事……其余的,听天命吧。”
第1119章 这九州四海,我要百分之百(十八)
虽说秦恭奉姜芃姬为主,但他的心还是偏向旧主许斐的。
如今旧主有难,秦恭焉能坐得住,慢慢腾腾赶路?
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一对翅膀,飞也似得赶到许斐身边。
杨思拧眉,问他,“秦校尉这是铁了心要撇开这万余大军,自个儿去孤军奋战?”
秦恭默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哪怕他紧赶慢赶去了山瓮城,身体也接近极限了,除了给敌人送个人头,还有其他意义?
若是不这么做,难道让他眼睁睁看着山瓮城破,旧主死于他人之手?
做不到啊!
杨思双眸微眯,平静的眸子似酝酿着什么,那东西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捕捉。
等火候差不多了,杨思唇角噙着浅笑,优哉游哉地开口。
“思有一计,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秦恭连忙道,“军师快快讲来,若能解决眼前困局,您便是恭再造恩人。”
杨思也不忍心逗秦恭,这小子急得眼眶都要红了。
“此计倒是简单。”杨思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先锋仅有万人,但许裴帐下斥候不可能遍布整个东庆北方。不如散播虚假消息,捏造消息,让他们怀疑先锋营只是吸引他们耳目的鱼饵,真正的主力大军则绕了另一条路,兵分三路,以三路夹击之势偷袭浙郡。”
秦恭认真听着,越听眼睛越亮。
“军师的意思是让他们调拨前线兵力回防,从而降低山瓮城的压力?山瓮城内资源还算充足,仗着险峻地势和天险,破城不易。我军再加快行军步伐,兴许能赶在山瓮城破之前抵达?”
杨思双手拢在袖中,淡笑着道,“正是这个理。”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想到另一件事情,秦恭面上的笑容逐渐沉寂。
他愁眉不展地道,“军师之计确实好,但许裴帐下谋士韩彧却不是好对付的。除他之外,还有一个出身谌州疆定郡的五味。先生的计策,到这二人面前极有可能被看破——”
杨思的表情有些僵硬。
“秦校尉,据思所知,韩文彬此时并不在沪郡。”杨思道,“还有,那五味是怎么回事?”
秦恭不解,“军师指那个五味?据闻此人常与韩彧相交莫逆,二人联手,极其难缠。”
秦恭的父兄还在对方手上吃过亏呢。
倒是近几个月,前线没听到“五味”的消息,像是神隐了一半。
杨思讪讪地道,“如果你说的五味是指酸、苦、甘、辛、咸,那是思给自己取的诨号。”
秦恭:“……”
前两年吧,为了巩固许裴和自家主公的联盟,杨思假借盟友的关系,给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