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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不欠丸州什么,不管是借书、抄书还是别的福利,那都是丸州自愿提供的。
既然是自愿的,他们便不算受了丸州的恩惠。
如此一来,哪里算得上“以德报怨”?
丸州难道还想耍流氓,挟恩图报不成?
他们嘴上鄙视姜芃姬的性别,但他们还不算太蠢,毕竟姜芃姬有权有势,他们没有。
瞧见告示牌上的题目,他们先是慌了一阵,旋即自我安慰。
两日之后,愣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果然——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安静了两日,如今又跳了出来,不仅诋毁姜芃姬,甚至挑剔金鳞阁。
甭管是怎么红的,至少他们的名声比很多默默无闻的人好多啦。
黑红也是红呀!
只是——
气氛有些不对劲。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原先和他们谈天论地的文士全不见了,每次找他们谈什么,总会被人用各种理由推辞。
不少熟面孔见了他们的脸,纷纷以袖掩鼻,快步绕开。
偶尔还能听到旁人窃窃私语,时不时用眼神瞥向他们,眼底带着几分鄙薄。
“诸位仁兄——”
诗会庭院,见远处有几个友人席地而坐,众人面上挂着惬意的笑,似乎谈论什么。
一人凑上去,还未等他作揖,那几人纷纷作鸟兽散。
“这、这……”
那人像木头一般愣在原地,面上倏红倏青,既尴尬又生气。
好不容易,他堵住一个年轻瘦弱的文士,硬要问出个好歹。
他怎么说也是敢于对抗强权的斗士,为何旁人这么对待他?
寒门士子道,“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心中憋着火,没好气道,“近几日潜心研读典籍,哪里有时间管外头如何?”
只怪金鳞阁的好书太多了,他总感觉学习的时间不够用。
寒门士子听了,眼底的轻蔑更深一分。
未等他发作,寒门士子道,“若是不知,你去金鳞街市待一阵就知道了。”
说罢,寒门士子生怕旁人看到自己和他混在一块儿,匆匆走人。
金鳞街市是金鳞阁不远处的商业集市,这也是姜芃姬特地派人建造的。
金鳞阁带来大量人流,这可是绝好的商机。
人流庞大,生意繁荣,不少百姓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金鳞街市,商铺林立。
这是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唯独丸州还有些花样,不少士子喜欢在这里听说书先生说书。
在卫慈的牵头下,丸州的说书行业可是官府统一管辖的,业内规矩严谨。
他甚至寻了几个有天赋的小说家,专门搜集时事八卦,让他们编撰成小说,借由说书先生之口,讲给百姓听。他还定下规矩——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利于姜芃姬的言论,半个字都不行!
当然,同样也不能过度夸大,尽量让百姓了解一个真实的主公。
卫慈借由娱乐掌控舆论,如今初见成效,百姓对他们的丸州牧可是爱戴得很。
甚至还有未出阁的娘子哭着嚷着想要嫁她,哪怕她是女子也要嫁!
这个梗还被小说家改成剧本,一度成了丸州最火热的小说。
大概是那个小说家文采太好,不少百姓被感动得落泪。
你说,有情人为何不能终成眷属呢?
同是女子又如何,痴心人就该被温柔以待呀!
诸如此类的话本,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不过,今天目瞪口呆的主角换了人了。
那人听了寒门士子的话,匆匆赶到金鳞街市,路过某间茶肆的时候,骤然听到自己的名讳。
他寻声望去,只见茶肆内外围着不少人,一身儒衫的说书先生声情并茂地说着故事。
他站定听了一会儿,表情越来越黑。
良久之后,抚尺一拍,说书先生道,“……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说罢,他坐回原位,喝了口茶润润唇,附近的百姓一片哀嚎。
“你这老头子,未免太不仗义,怎么故意卡着这里,让人不上不下的?”
“就是就是——一口气说完呀,你不说完,总觉得心里有猫儿在挠。”
“唉,今日难眠喽!”
“说书也不能如此断章,分明是故意吊着人胃口呀。”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断章狗!
那说书先生眼皮一抬,他道,“哪儿是小人不肯讲?分明是下一章原稿还未拿到。”
百姓熄声了,不过片刻,他们又义愤填膺起来。
“那个赵忝当真是无耻至极,端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楼里头的娘子都不会这么不要脸!”
“嘿!你这么说俺就不乐意了,楼里头的娘子怎么了?一手给钱,一手脱裤,正经交易。哪像是那几个人,一个赛一个不要脸。像是本子里说的,十几年的圣人书,学到狗子肚子!”
茶肆外的赵忝听了,胸口一闷,险些气吐血。
他连忙抓来一人询问话本内容,那个百姓也热情,张嘴就来。
一个叫赵忝的年轻人听说他国开了一间免费的书院,他和五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去读书。
不料碰上盗匪,六人失散,赵忝也是幸运,他被山野间的单纯树妖所救。
赵忝惊讶树妖的美貌,花言巧语骗得树妖喜欢,哄了单纯的树妖跟了他。
殊不知赵忝在家乡已经有了妻室。
数日之后,赵忝带着树妖资助的银钱继续上路。
到了书院,赵忝大肆挥霍,假冒自己是某地士族贵子,得到一位柳姓大儒的青眼。
那位大儒觉得赵忝心性不怎么坚定,试探之后不打算重用。
正巧,赵忝听闻大儒家中有藏书无数,他找大儒借书。
大儒借了,赵忝从书中获益无数,借着这份机缘,他偶然得到了贵人相助,一路高升。
功成名就之后,树妖找赵忝还债,赵忝却说树妖惑人,将其烧死。
大儒听闻此事,为树妖抱不平。
世人皆知大儒借书给赵忝,赵忝却说自己能成功全靠天赋,和大儒借书没有一分钱关系。
不仅如此,他借用权势,制造舆论,反诬大儒德行败坏,还与树妖有勾结。
第909章 谁还不是小公举啦(四)
说了一大串,口舌都说干了。
士子连忙追问,“下面呢?”
说故事的百姓道了一声晦气。
“下面没了呀。”
故事刚讲到最吸引人的地方,偏偏下面没了,无怪百姓怨气会这么重。
“没了?”
百姓撇了撇嘴,话语间带着几分怒火,他抬手指了指屋子里的说书人,“没听里头那个混账老儿说了?下一章还没写出来呢,不过按照一贯习俗,赵忝这无耻小人,定然没有好结局。”
士子听了这话,怒气飙涨,他愤然道,“区区平民,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妄议士子?”
赵忝,这不是他的名字?
眼前的平头百姓当着他的面,说他不会有好下场,赵忝能忍下这口气?
赵忝毫无预兆地发火,百姓吓了一跳。
缓过神,那个百姓也冒出点火气。
他道,“惯例就是这样,谁敢触犯这一行的规矩?除非写书的香蕈居士不想在丸州混了。”
卫慈扶持家的目的在于掌控舆论,他作为发起者,有权利为行业制定完善规则。
除了先前说的那几条,卫慈还规定的精神必须积极向上。
什么叫积极向上?
故事内容不得涉及低俗银秽、主旋律必须三观端正。
前一条好容易理解,后一条就繁琐了。
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一旦沾碰,决不能有圆满结局,包括但不仅限于恩将仇报、抛妻弃子、宠妾灭妻、停妻令娶、嫡庶不分、父母不慈、儿女愚孝、为老不尊、幼儿不仁等情况。
根据情节轻重,角色要遭受程度不同的挫折。
故事中的赵忝已经犯了好几条,按照行业规矩,赵忝的结局好不了。
百姓连续追更数日,他们对赵忝的感官已经厌恶到顶点,随着剧情的发展,树妖和柳大儒也因为赵忝的陷害陷入危机。他们听得正爽,接下来该恶人得到花式报应,偏偏下面没了。
现实版的赵忝气得火冒三丈,什么劳什子香蕈居士,竟然敢用他的名讳写这等下九流!
若是巧合重名也就罢了,偏偏不是。
故事中的赵忝明明有家室,仍旧撒谎说没有成婚,哄骗清白单纯的树妖交托真心。
现实中的赵忝也有家室,他听说丸州有金鳞阁,万分向往,将一双老父老母丢给已经成婚的童养媳照顾,路上借着才学哄骗了无知的山野村姑,一夜风流之后便卷走人家钱财逃跑。
故事中的赵忝出身泥匠之家,用父母的血汗钱伪装富二代,不顾老父瘸腿,老母瞎眼。
现实中的赵忝出身农村富户,父母卖了六个姐姐供他读书,他在友人面前冒充富绅之子。
故事中的赵忝借了大儒的书才有机会进一步深造,最后却倒打一耙,欲至大儒于死地。
现实中的赵忝享受金鳞阁的福利,征辟不就之后污蔑辱骂柳州牧,试图踩着人家扬名天下。
有这么多雷同的地方,赵忝如何不在意?
哪里是话本故事,分明是故意影射他,甚至连名字都照搬上去了。
普通百姓不知道,天天在金鳞阁泡着的学子文士会不知道?
难怪——
难怪这几日,一些谈得来的士子总是避着他,症结竟然在这里!
百姓被赵忝莫名炮轰了一顿,未等他发火,赵忝已经羞愤地甩袖离开。
柳州牧既然用这种手段对付他,莫怪他无情无义!
姜芃姬着实冤枉,她本人忙得飞起,哪里有功夫去管一只两只小虾米?
赵忝厚着脸皮赖在金鳞阁。
在他看来,几个士子的排挤冷待不算什么,柳州牧想用这种办法整他,天真可笑。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当然没有。
香蕈居士乃是丸州一根笔杆子,最擅长写各种类型的话本故事,坊间名声不小。
他这次写的故事并非一个,乃是六个小故事连成一串,形成一个“系列”。
除了赵忝传还有其他五本,每本的男主角都是忘恩负义之徒,行事可恨,令人牙痒。
刚写完两本短篇,八卦的百姓通过蛛丝马迹,抓出男主原型。
仔细了解之后,顿时气炸。
他们家的州牧是什么人都能辱骂的?
忘恩负义之徒还有脸站在丸州的土地上?
以德报怨还有理了?
滚踏娘的!
怎么不坐着穿天猴一飞冲天呢!
正巧这个时候,先前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为题目的测试成绩出来了!
赵忝等人欲哭无泪地发现,不少士子用他们这事作为例子点题,言辞辛辣,不留半分情面。
情况还在持续恶化——
租借民俗的房东:“庙小容不下大佛,十天租钱也不要了,快走吧快走吧!”
茶肆的店小二:“俺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只做人的生意,不做畜牲的,莫挡道!”
食肆的掌柜:“不好意思啊客观,门前牌子立着呢,俺们这片地穷山恶水,尽出刁民。”
门口立着两个臂膀粗壮、手持木槌的壮汉,两双虎目恶狠狠地盯着,宛若野兽觅食。
不说茶肆酒肆、街边摊贩,甚至连来者不拒的花楼都不招待他们。其中有一人特倒霉,某一晚去花楼寻乐子,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的腚生疼生疼,甚至还有缕缕鲜血挂在上头。
采花寻乐不成,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