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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珪冷着面道,“你说的板正教养,便是唆使儿子去欺负她?”
风杜氏惊讶地睁大眼睛,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风珪冷笑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是人多嘴杂的风宅。你身为宗妇,御下不严,被你收买的仆妇稍用手段便全数招供了。四年多了,你怎么就没有半点儿长进?”
风杜氏讪讪不言,内心惶恐而紧张,“妾身、妾身……”
“你掌掴翠云,我可曾训斥你了?”
翠云,服侍风珪的贴身侍女,一两年前已经婚配出去了。
因为面容姣好而被面容平淡的风杜氏嫉恨,当众掌掴二十巴掌,险些打死。
提及翠云,风杜氏似乎有了底气。
“郎君未曾训斥妾身,但也说了两句,而且郎君对那个狐媚子的维护可是假的?”
风珪反问,“那是照顾我整整十五年的侍女,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希望我是冷情绝义的人?”
人都已经婚配出去了,婚配对象还是风珪比较倚重的人,风杜氏的嫉妒当真没有理由。
算了……谈话实在是累心。
聊着聊着,还是把天给聊死了。
风珪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筒,上面染了香,“拿着吧。”
风杜氏心下一怔,颤巍巍接过来,打开一瞧,直接软倒在地上,头上珠翠洒满一地。
“这是放妻书,我们和离,你好我也好。”
第597章 劝说风氏(八)
风杜氏颤颤巍巍地捏着那张看似轻薄,对她而言却重若泰山的放妻书。
“你、你——竟敢休我?”
风杜氏似乎还没从现实的打击中清醒过来,甚至忍不住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这绝对是一个噩梦,不是现实,风珪怎么可能会写休书休妻?因为她骂了长生一句贱、种?
风珪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无奈道,“是和离,不是休弃。你虽然小节有过,但大节无错,我无权将你休弃。更何况,中诏国内的风气似乎对被休弃的下堂女子格外严厉……”
他话未说完,风杜氏声音尖锐地高喊道,“你也知道!为何还要写这么一封放妻书!你这是要活生生将我逼死!风怀璋,你好狠的心啊!不和离!坚决不和离!除非一杯鸩酒毒死我!”
风珪不是没见过疯婆子,也不是没见过市井泼妇,但他从未想过这样癫狂的姿态会出现在风杜氏身上,全然没有半丝仪态,只剩歇斯底里和执迷不悟,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你知道你的身份么?”风珪叹了一声,声音依旧平和,但一字一句却像是钉子一样扎在风杜氏心尖,“你当风氏宗妇也有四年了,你可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主持中馈、掌管内帏、操持家务、管束仆妇、宗族往来、族内俗物、调和族内矛盾、准备宗族祭祀……宗宗件件,你做到哪点?”
宗妇可不仅仅只是管理一个小家的内院,操持的事情多得去了。
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风珪觉得她还是刚刚出阁的少女,这些事情没接触过,于是拜托母亲从旁帮她,结果呢?四年学了个半吊子,处理不好一桩事情,反而怨憎风夫人把持权柄。
“……宗妇是整个风氏宗族内帏女眷需要学习的榜样,你说说,你身上有哪点值得旁人学习效仿?为了博取虚名和外男欢喜而自伤双足,弄得后天身有恶疾,走路搔首卖弄?”
风杜氏脸色煞白,好似涂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脂粉,瞧着毫无人色。
“……先不谈这个,中诏风气不正,士族大儒追求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风气如此,怨不得你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子。但是,嘴碎口多言,胡编乱造,编排是非,这也是中诏的风气?”
这不能怪外头风气,只能说自身涵养差。
风珪打开了话匣子,一些憋着不忍说出来伤害她的话,如今一桩一桩全部说了出来。
“我不止一次跟你提过,你哪次不是当成耳旁风?宗妇,不是你待在内帏擦粉抹脂,整日扮得花枝招展便能胜任的,多少族人在看你笑话?你嫁进来四年多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感觉,因为你的影响,族内风气变得浮躁多了?家风清正才是传承根本,我不能为你害了风氏。”
风杜氏被刺得险些提不上气,半响才怨毒地道,“那还不是你的母亲处处插手?总说我这里做得不好,那里做得不好,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贪恋权势,为老不尊,她逼我的——”
啪——
她话未说完,耳边倏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掌声,风珪一掌拍在一侧的桌案上,力道之大,整个桌面都在细微颤抖,风珪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心,眼神复杂。
“你的心啊,到底是什么做的?狼心狗肺么?”风珪道,“母亲这几年对你有过亏待?她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儿孙绕膝,若非你这般……她何至于年纪一把还操心你的事情?”
风杜氏实在是被风珪刚才那一下吓到了,她以为对方会抬手掌掴她,最后还是落到了桌案。
“和离吧,好歹是夫妻一场,你我都留最后一点体面,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
风杜氏后槽牙哆嗦,仍旧是不甘愿。
“风怀璋,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哪个狐媚子将你的魂儿都勾了——”
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一向迁就容忍她的风珪怎么会突然暴脾气要和离?
绝对是因为有喜欢的人,想让她退位让贤。
“若是我心里真的有人,光明正大迎进家门即可,你能奈我何?”
风珪简直哭笑不得,同时又为自己不值,四年了,竟然还得不到这人半点儿信任。
“那人是谁?难不成是那个小贱蹄子?那个叫长生的贱种,竟是你和你弟媳的?”
若非如此,为何自己不过是骂了长生一句贱、种,他的反应就这么大?
风杜氏眼露凶光,恶狠狠咬着后槽牙的凶戾模样,看得风珪万分陌生。
他简直要气笑了,“你若再乱说一句,磨了最后一丝情分,相信我,你面前不止一杯鸩酒!”
风杜氏听后,脸色煞白如雪。
谁都想活,她也不例外,刚才说宁愿一杯鸩酒也不愿意和离,不过是气话而已。
她一直知道风珪的脾性很好,温和端方,似乎天塌了都不能让他蹙眉。
这样的性格,渐渐让她有恃无恐。
事实证明,她真的不了解风珪,这人狠下心来,她都发憷。
风珪道,“我也看过中诏推行的什么女四书,你也重温重温,反省反省,看看自己做到哪一条了?严以待人,宽以律己!这便是中诏无数大儒推崇的‘女德’?当真是让人作呕!”
“将你之前那番话,每一个字都细细嚼碎了,然后咽回肚子里。若是二弟和二弟妹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而夫妻离心,我不仅仅会赠你一杯鸩酒,还能一条白绫亲自送你上路!”
夫妻之间闹得这么难看,彻底撕破脸皮,这是风珪从未想过的。
风珪夫妇和离,这对于风氏来说可不是小事,毕竟风杜氏已经上了族谱。
若是和离,可不是收拾嫁妆滚回中诏那么简单,还需要消除族谱上的名讳。
第二日,风夫人知道风珪与风杜氏在房中大吵,心中颇为愧疚。
“再等两年,为娘给你寻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绝不考虑中诏那一窝子蛇蝎了。”
风珪揉眉。
不再续娶是不可能的,宗妇对于风氏来说很重要,几乎能影响整个宗族的繁荣和延续。
不过……他膝下两个孩子还太年幼,过两年续娶,他不放心。
“再等个三五年吧,只是这段时间还要辛苦母亲了。”
第598章 陛下肚里能赛龙舟(一)
风杜氏也算是厉害了,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记录——第一位和离的宗妇。
等风瑾和魏静娴收到消息,风仁这位族长和几位族老已经同意此事,开了宗祠将名字除掉。
任凭风杜氏,不,杜氏如何吵闹嚷嚷,风珪都不再见她,遣了百余名部曲护送她回中诏。
至于两个年幼的孩子,风珪打算亲自教养,实在忙不过来再请父母帮忙照看一二。
魏静娴叹息地道,“大伯这些年也是不容易。”
长幼有分,嫡庶有别。
风珪是宗子,拥有袭宗权利,同时也要承担整个风氏的压力,权利与责任并存。
“是啊,大哥这些年的确不容易。父亲致仕早,皇帝隐隐想要打压风氏,他的责任也重。”
风瑾小时候还觉得不开心,为何同是父亲和母亲的儿子,他和弟弟却不能和大哥一较高下,难道他们比大哥差很多?稍稍年长之后才明白过来,宗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压力太大了。
世上难有千年王朝,但有千年世家。
可世家传承千年是那么容易的?
每一代族长,不仅要稳固家族在外界的地位,还要肃清族内污糟风气,保证传承不断。
风氏以“清正”传宗,但人心是复杂的,有利益之争便会有龌龊,如何能维持清正的家风?
作为族长和宗子,不仅要令族人齐心一致,还要肃清家族风气,防患于未然。
风瑾和风珏虽然不能继承风氏,但家族不会短了他们吃穿,他们还有一定的自由。
例如地动那会儿,风瑾可以顺势而为,帮助姜芃姬,既能脱困又能一展抱负。
风珏这个离经叛道的熊孩子为了自己心中志向,选择自己认为的明主。
换做风珪?
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待日后天下割据,风珪的“明主”必然不是他个人的选择,而是整个风氏的选择。
怀中的长生耳尖地听到“大伯”两个字,伸长了脑袋向门外瞅了瞅,失望地嘟嘴。
“没有**。”
魏静娴惊喜地道,“大伯的小孩儿缘挺深,这才两三面,竟然能让长生这么惦记。”
风瑾道,“大哥本就喜欢小孩儿,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忙碌,我与怀玠多是大哥照看的。他将仆妇看得很紧,隔三差五便要检查检查,敲打伺候的人,以免他们不尽心。”
等风珏出生的时候,风珪都已经是小大人了,一面要做好功课,一面还要照顾两个弟弟。
魏静娴想了想那个画面,笑道,“等长生年纪大一些,估计也是个负责任的小姐姐了。”
风瑾笑着揉了揉长生的发辫,问她,“长生要当小姐姐么?”
魏静娴嗔他一眼,道,“长生年纪还小,你问她,她懂什么?”
“过了年,两岁了,不算小了。”
夫妻俩感情一日好过一日,加上长生从中调和,越发如胶似漆。
风瑾此次来上阳郡,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也不急着回去回禀,反而是派了传信兵快马加鞭去奉邑郡,其他时间便是悠闲地陪着老婆和闺女……嗯,其实就是借机偷懒休假。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日子,我都不记得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待在风宅的日子很舒心,吃了睡,睡了吃。
一连七八日天过去,骨头都酥懒了。
魏静娴掩唇轻笑,“瞧你能偷懒到几时?妾身敢做赌,你歇了几日,兰亭便让你还回几日。”
风瑾郁闷地瞧着亭外的积雪。
“夫人,你到底是站谁那一边的?”
“谁有理妾身便站在谁那边。”魏静娴将风瑾怀中的长生抱走,嗔道,“长生都瞪你好几眼了,你这当父亲的还装聋作哑?她是你闺女不是能走的汤婆子,要捂暖自己找侍女要两个。”
风瑾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