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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郎君!”
一过来,孟浑就给姜芃姬行了个大礼,不过还没跪下来就被她眼疾手快拦住了。
“这本就是应该的,既然你们选择了我,我至少要保证你们最基本的生活。”姜芃姬平淡地说道,示意孟浑坐下,“部曲交接的事情,你直接询问孝舆就行了,我偶尔会到农庄来一趟。要是有什么短缺的,直接告知我就行。过几日,风头会比较紧,记得要小心谨慎。”
孟浑明白姜芃姬说的风头紧是什么意思,孟氏知道孟悢被“绑架”,肯定得炸啊。
“对了,我回府之后,会把我的贴身丫鬟送来你这里。”
姜芃姬突然说了一句,一旁吃茶看戏的徐轲差点被呛到。
孟浑更是两手无措,脸色又红又白,支支吾吾地道,“郎君好意,属下心领,只是亡妻孝期未过,实在无法接受郎君身边的……而且,属下并无再娶心思……”
姜芃姬一脸懵逼,她看看孟浑,再看看徐轲,嘴角抽了抽。
旋即挑眉吐槽,“你们怎么这么污?”
脑子里都想什么有色东西?
两人听不懂什么叫做污,被姜芃姬顺带的徐轲也倍感冤枉,他又怎么了?
未等他们发言,姜芃姬解释说,“我那个贴身侍女是过来一起习武的,不然你们想什么?”
额……孟浑和徐轲一愣,然后默默低头。
徐轲还好,他知道自家郎君不是什么正经人。
但孟浑却反省自己,他竟然忘了郎君如今才十二!
依照士族高门规矩,估摸着连个房里人都没有。
孟悢十一岁就宿花眠柳属于特例,不能拿来衡量其他士族贵子。
他觉得吧,估计小郎君还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番话多么惹人误会。
双方,有些微妙的蜜汁尴尬。
孟浑尴尬地轻咳两声,总不能说他误会郎君是想把贴身丫鬟赐给他之类的。
不过……这也不对啊,把贴身丫鬟丢到农庄,跟着部曲习武又是什么鬼?
姜芃姬有自己的打算,她没有多少时间教导弄琴,或者说她根本没有那个教书育人的耐性。
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可以让弄琴跟着部曲学,孟浑是个可靠的人,有他盯着,弄琴也不会被其他人占便宜,自己时不时再给弄琴开个小灶,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吊打部曲那些战五渣。
谁有占便宜的念头,先做好被人踢爆子孙根的心理准备。
“我那个丫鬟喜欢刀枪剑戟,整日困在内宅也太过无趣,拘着不好。我觉得她喜欢的话,习武也挺好,免得以后嫁了人被夫婿欺负。”姜芃姬一脸认真地说,“你们觉得呢?”
孟浑和徐轲二脸懵逼,他们能说什么?
郎君关心贴身照顾自己的丫鬟,生怕她嫁人会被欺负,正常人的思维应该是让人给丫鬟灌输正确的相夫教子的理念,让她研究女德女红,而不是,让丫鬟去习武吧?
想干啥呢!!!
要是家庭不睦,直接拳头解决?
徐轲一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表情,孟浑却说,“郎君此法,甚好甚好!”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女儿还被人残忍害死,要是能安全长大,再过几年也该谈婚论嫁了。
以一个父亲的私心,他当然看不得自己女儿被欺负。
所以,虽然郎君的思维奇怪了些,但他还是支持的。
徐轲震惊地看着孟浑,感觉自己成了被两人排斥的异端。
“但是……”徐轲有些不安地扭了扭,道,“这不大好吧,毕竟部曲皆是男子,损了郎君身边婢女清誉,那该怎么办?”
姜芃姬没说话,孟浑却虎着脸道,“前朝大夏,开国功勋亦有女将,女子习武如何不行?”
徐轲:“……”
二比一,好吧,他还是乖乖闭嘴好了。
第185章 生无可恋(四)
虽然孟浑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依旧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样会出事儿。
依照他的了解,像是士族高门、大家贵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要么到了年纪婚配,要么直接成了房里人伺候,像是姜芃姬这样直接把人丢出来习武,倒是极其少见,或者说独此一家。
现在小郎君还小,不懂风月,所以让婢女习武就习武,以后要是“懂事儿”了,后悔咋办?
孟浑支支吾吾地委婉表达自己的担心,结果他发现,小郎君根本不是不懂!
对方不仅懂,而且胸有城府,思想跟其他男子截然不同,胸襟也更为宽广。
“不用这么担心,让婢女过来习武,这本是我一早打算好的,无需那般战战兢兢。”
姜芃姬摇头道,开始拿出自己忽悠人的气势,她的想法和坚持,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所以她打算用这个时代可以理解的方式去讲述自己的想法,并且,一番歪理还能说服人。
她说道,“我时常阅览前人书籍,翻看史书,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
徐轲听她说及史书,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郎君发现了什么?”
姜芃姬道,“女子多为附庸,甚至是可以买卖的物品,这一现象在十六国大乱之前尤为严重。一国之君,妃嫔宫娥多达三万三,虽然这是一个虚拟夸大的字,但也能看出当时帝王如何奢靡。反观民间,男子无妻可娶,某些地方甚至兄弟、叔侄共妻的现象,并且成为习俗。”
徐轲闻言点头,他看的书籍都是柳府书房带出来的,自然也看过这些内容。
“再后来,末帝宠幸奸佞小人,奢靡无度耗空国库,十六路诸侯藩王占地为王,各自称帝,由此拉开十六国数百年大乱的序幕。此时,各地对女子劫掠,饥荒之年,甚至以此为食……”
这些历史,徐轲也是看过的,当时觉得十六国年代太过血腥昏暗,中原腹地十室九空,人口总数不及十六国之前的十分之一,愚昧血腥程度,简直堪称发指!
十六国造成的余毒,直到大夏开国数十年,依旧没有回复至以前的人口水平。
“那些赫赫有名的女将,大多数都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姜芃姬说,“她们的价值仅仅在于不停生子,为人口做贡献,亦或者成为旁人充饥的食物?我倒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徐轲摇头否认,“自然不是,人口繁衍增长,女子功不可没……”
“仅仅这样?”姜芃姬又道,“十六国纷纷建立,第六年,盂县有匪寇烧杀抢掠,有女菖蒲经以计诛杀匪寇头领,并且收拢残余匪徒,反而护住一方安宁……她的价值只有生育?”
徐轲想了想,摇头道,“经记载,菖蒲乃是天生石女,无法生育,但有一夫婿,夫妻恩爱。”
“大夏奇异录有一篇记载,梅郡天空有金凤落地异象,同时又有一女婴诞世,世人皆说此女有金凤之名,可为一国之母……孝舆还记得这篇内容么?”姜芃姬又问。
她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确实存在的历史,稍微博学一些都懂。
“郎君所说的应该是大夏开朝功勋之一,与孟公齐名的奇女子,后来追封关内侯的许公。”
接着,姜芃姬又说了几个在十六国或者大夏开朝初期都十分有名的女子。
最后,她说,“由此可见,女子亦能创造不亚于男子的功绩,那么为何如今女子的定位,越发向十六国之前的靠拢?听来来往商客讲,中诏如今推崇一本名为《女戒》的书,上有七篇,包括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以及叔妹,内容挺有趣,孝舆可以拜读一番。”
徐轲:“……”
《女戒》,一听就是女子看的,他去看什么?
“我从一名商贾那边买了一卷《女戒》的抄本,当时看完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哪个脑瘫写出来的?”姜芃姬嗤笑,又道,“后来仔细打听,竟然是中诏皇后所书,意图教化天下女子,甚至那边已经有儒生上书,觉得许公行为有伤风化,希望能撤了关内侯追封。”
徐轲一听,险些炸了,道,“何等酸儒,竟敢这么做!许公之勇,不下沧州孟公!若非许公后人子嗣单薄,又不喜朝堂纷争,如今,哪里还有沧州孟氏这般嚣张?”
孟浑的老东家就是孟氏,他听了有些讪讪。
孟公和许公,当年可是并称军中双雄,皆为后来的五将之一。
不过孟公好酒,有一次行军也喝酒,险些闯了大祸,最后还是许公带兵救援,免于损失。
所以吧,孟氏上下最不爽的人,恐怕就是那个被追封关内侯的许公,这个追封原本生前就该给人家的,只是夏太祖碍于朝堂风气以及孟精的面子,这才一拖再拖,直接拖到人家去世。
“但是这个消息,中诏国内,赞成的学者颇多。”姜芃姬笑着露出一抹讥诮,“这算什么呢?人家乃是开国元勋,苦于女子身份,一生征战,立功无数,生前不得封侯,死后追封都要被后人褫夺。如今这样风气,到底是越发向前,越发开明,还是越发向十六国之前末朝靠拢?”
徐轲平复心情。
仔细想想,这些年似乎的确如此。
哪怕民风颇为开放的东庆,也渐渐变得拘谨起来。
这到底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
徐轲问,“那么,郎君的意思?”
“弄琴这般安排,便是我的意思。”姜芃姬道,“夏朝建立之后,民生人口的确恢复了不少,然而五国分夏之后,各国之间摩擦纠纷不断,刚有起色的人口又有凋零趋势。”
都已经这样了,中诏那位皇后还弄出什么女戒,要求女子从一而终,贞女不嫁二夫。
人口增长得起来才见鬼,偏偏中诏那群人也是脑残,竟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回头就要求家中女眷研读皇后所书的《女戒》,脑子都被消化成了屎,拉进茅坑了吧?
正确的做法不是修生养息,鼓励农耕,督促男女婚嫁,并且颁布适宜的法令支持么?
这种脑子都能当皇帝,踏马系统还让她去宫斗,争取这种人的欢心,脑残了吧!
无辜躺枪的系统:“……”
生无可恋。
第186章 生无可恋(五)
徐轲叹息着,东庆也有战后恢复法令,只是某些世家乡绅剥削和阻挠,一直得不到落实。
如今各国摩擦依旧,南蛮北疆虎视眈眈,战事几乎一触即发。
天下有识之士皆有共识,这天下稳定还未几年,恐怕又要乱了。
想想十六国那段历史吧,由此再看看如今互不相让的五国,徐轲心中越发无力。
人如浮萍,漂泊无依。
耳边,清朗的少年声音继续响起,仿佛有着镇定人心,安稳魂魄的奇异魅力。
“青年壮汉折损沙场,剩下的女子若是没有护身之能,立身之本,岂不是要被北疆南蛮掠回去,受尽折辱。不是不断生子产子,便是被那群牲畜当做两脚羊,饿了的时候斩杀了充饥?”
“郎君的意思……”
徐轲虽然是男子,但他对前朝那些奇女子也是向往已久,全心全意钦佩。
因为崇敬,甚至影响他对未来妻子的选择。
他的母亲对他影响也很大,那是刚强的女子,哪怕年轻丧夫,也能咬牙将徐轲养大,教他做人道理,供他读书求学,好似最寻常的野草,任凭风吹雨打,行人践踏,也不会轻易折服。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娶了一个柔弱婉约的女性,温顺美好,也爱迎风落泪,看到蛇虫鼠蚁会尖叫失态……那么,等他不幸出事,妻子与家中孩童该依靠谁?还能依靠谁?
也正是因为这样,姜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