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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之后,晟丰泽有些微醺。他放弃了坐轿回驿馆,漫步走在益州城的街头。身后的侍卫不紧不慢地跟着。
益州像极了桃源。崇山峻岭倚为屏障,避开了朝代更替的战乱。造就了蜀地的安逸与财富的积累。没有宵禁的元宵之夜,晟丰泽缓步慢行,瞧着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路上行人喜悦的笑容,禁不住摇了摇头:“可惜了。”
冬季的晚风带着盆地湿润的阴寒。走了一程,他的酒意渐渐消散。离散花楼远了,笙歌欢笑也渐渐消失。他停下了脚步,转身上了轿子。
阿宁与赤虎一左一右护卫着轿子前行。一行人刚走进一条街巷,前面的路被一群骑马的少年拦住了。赤虎下意识地按住了腰刀的刀柄,眼神蓦然变得凌厉。
轿子停了下来。赤虎上前一步喝道:“此乃南诏白王车驾,还请郎君们让道。”
少年们哄地笑了起来。桑家两兄弟相互使了个眼色,桑十三怂恿着周七郎出头:“我没哄你吧?周七,咱益州可找不出第二朵这样的黑牡丹。”
大唐的小娘子也爱穿改良版的胡服甚至男装出行。阿宁的南诏服饰与胡服又有区别,衣摆只到膝盖上,彩色线条镶饰的衣襟腰带色泽鲜艳,配着腰刀,英姿飒爽。她戴着顶黑狐皮做的帽子,一双眼瞳黑白分明,发出黑珍珠般的光泽。
“这形容不错,好一朵黑牡丹。”周七郎色迷迷地盯着阿宁。见她不仅不害羞,俏生生地瞪回来,馋得口水都快落下来了。
散席之后,牛副都督欲派士兵护卫他回驿馆。晟丰泽一句驿馆就在城中,益州路不拾遣,夜不闭户,何来危险,拒绝了大唐士兵护送。他是真没想到还有人敢来劫道。使臣已经醉倒,被抬了回去。晟丰泽不想错过这样的元宵,没有与使臣同行。
城中纨绔少年加上伴当,浩浩荡荡聚了三十几号人。晟丰泽只带了八名侍卫。有这么多人撑腰,周七郎胆壮了。他哈哈大笑:“十三好眼力!小爷阅美无数,正好没有被女护卫侍侯过。”
赤虎沉下了脸道:“小郎君慎言!速速退去,我家主子便不追究。坏了两国邦交,你担起得这责任吗?”
周七郎催马上前,理都不理他,笑嘻嘻地望着阿宁说道:“对呀,小爷就是为了两国交好而来。大唐人好客,为尽地主之谊,小爷我欲请这位南诏小娘子赏灯观景,共叙两国情谊。你这黑蛮子拦着小爷,难道南诏不想和大唐交好吗?”
赤虎大怒:“胡搅蛮缠!我再说一遍,速速退去。某不想伤了你们这群小娃娃!”
桑十四趁机高声叫道:“南蛮子不领情就罢了,居然敢看轻咱们。兄弟们,怎么办?”
一群纨绔异口同声:“揍他们!”
率先冲过去的是他们带的伴当。
赤虎噌地拔刀出鞘挡在了轿子前:“保护主子!”
伴当们平时帮着主子打架斗狠,一般不会出手就要人的性命。南诏风俗不同,晟丰泽的护卫视攻击主人的人为敌,出手就是杀招。一片刀光闪过之后,就有伴当见了血。有人慌了高声叫道:“郎君,南蛮子下杀手!”
少年们这时才真正怒了:“在我大唐国土,居然敢杀我们的人!兄弟们,上!”
十来名少年仗着人多,骑着马对着南诏的队伍冲了过去。
不管南诏护卫们是否凶狠。纨绔们人多,渐渐的将八名护卫引开了。
伏在屋顶的杨静渊咧嘴一笑:“不会武功?我看你怎么装!”他一跃而下落在轿子旁,抬腿朝着轿子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主子小心!”阿宁瞥见这一幕,情急之下就地打了个滚。刀自下而上,削向杨静渊的脚。
杨静渊凌空翻身,避开了她的刀锋,一脚踢中了阿宁,手掌顺势拍在了轿子上。
嘭地一声巨响,轿子侧翻在地。
南诏侍卫见状,纷纷弃了纨绔,抽刀回援。
晟丰泽从轿子里爬了出来,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副大梦初醒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都住手!赤虎!”
“主子!”阿宁大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奔上前,扶住了晟丰泽。她用刀指着杨静渊,愤怒地说道,“我要杀了你!”
杨静渊冷眼瞧着,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了人?他抄着胳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们没做什么呀?我兄弟想请你赏灯观景,你不答应就算了,居然带砍伤了我们的伴当。怎么,还不准我们还手呀?你们是不是也太不讲理了!”
“对!不过是大唐庇护的附属小国,竟敢在大唐国土上嚣张放肆!”
“伤了我们的伴当,报官去!”
倒打一耙的事,纨绔们做的熟了,围拢上前七嘴八舌越说越气愤。
赤虎分辨道:“主子,明明是他们拦路调戏阿宁,先动手……”
晟丰泽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平和地说道:“咱们远来是客,怎能随便出手伤人?赔他们汤药费!”
见对方认怂,周七郎倨傲地说道:“想要息事宁人,得让这位小娘子执壶向小爷敬酒赔罪才行!”
典型的得寸进尺。引得南诏侍卫们怒目而视。阿宁气得脸色发白,转身朝晟丰泽弯腰行礼,颤声说道:“主人,阿宁不能再服侍您了!”
这是要离开他,哪怕担下罪责也要杀了周七郎的意思。
晟丰泽握住了阿泽的手,将她拉到了身边,凝视着周七郎说道:“阿宁是本王的人。不知这位小郎君是什么身份,能让本王的爱姬为你侍酒?”
“主子。”阿宁猛地抬头看向晟丰泽,黑白分明的眼里浮起了一层水光。
晟丰泽淡淡说道:“南诏国小,是大唐的附属国。本王有心与大唐交好,不欲生事。不意味怕事。本王的人,不是谁都能羞辱的。”
★、第133章 同一个目的地
周家是开丝坊的。有钱是一回事,论起身份,不过是商人。南诏国再小,周七郎也没资格让南诏王弟的爱姬给侍酒。周七郎的脸涨得通红:“谁叫她侍酒了?你们伤了我们的人,敬酒赔罪罢了!”
声势已经弱了。
晟丰泽温和地对少年们说道:“如果这位小郎君坚持。本王也只能报禀节度使,请他来断个公道了。”
被节度使知道了,就成了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桑十四郎赶紧上前揽住周七的肩,笑咪咪地给他搭了个台阶:“哎哎,周七,你小子眼力可真好。一眼居然相中了南诏白王的爱姬。君子不夺人之美,哥哥另给你找几个******赔酒去。”
“算了呗,免得说我大唐欺负他们。长得那么黑,又不是什么绝色佳人,小爷还没兴趣喝她的酒呢!”周七郎嘁了声,故作不屑地转开了头。
“不打不相识,一场误会罢了。本王仰慕大唐文化,还会在益州小住些时日。闲时再设宴与各位赔罪。”晟丰泽的姿态放得极低。以他的身份说了这番话来,纨绔们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也不好再继续挑衅。
赤虎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走到那几个负伤的伴当面前,将荷包递了过去:“赤虎职责所在,望几位莫要记恨。这里有十两金子,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
受伤的伴当见主子点了头,这才谢过收了。
这事各退一步,就了结了。纨绔们在晟丰泽处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始终不太舒服。
桑十四郎笑道:“兄弟们,今晚哥哥我请到了秦思思在花舫上唱曲。花舫就停在东门码头。”
“真的?桑十四,别哄我们。秦思思一晚缠头须得千金哪。”
桑十四大笑:“思思今晚不要缠头!只盼能与哥几个共渡佳节,走吧!”
新的话题引起了少年们的兴趣,个个拍马就走。
杨静渊翻身上了马,经过晟丰泽身边时他停了下来,堆了满脸笑容:“南诏白王,今天在下一时鲁莽冲动,打翻了你的轿子。所幸没有伤着您。听说您要在益州城小住,回头在下备酒给殿下压惊赔罪。殿下会赏脸来吗?”
晟丰泽微笑道:“本王想在益州城小住,原本就是打算广交朋友。”
这就是同意了。杨静渊笑了笑,驱马赶上了队伍,与与桑十四并辔而行。
“三郎,是他吗?”桑十四小声地问道。
“我不确定。”正因为不确定,杨静渊心情更加烦躁。捉摸不透的南诏白王,是季英英认识的那个王吗?她为什么要为替他遮掩?“我说了请他饮酒,我会再试。迟早会被我逮到他的狐狸尾巴!”
桑十四郎疑惑地望着他道:“三郎,你说实话。如果真的是他领着人调戏季二娘,将你摔进了湖里,你认不出他,还认不出他身边的那些侍卫?”
提起这事杨静渊就恨得不行:“一个戴着傩戏鬼脸面具的男人,拿季二娘威胁我跳湖。他自称本王,今晚正巧来了个南诏白王。你觉得是巧合?”
“是有点奇怪。可是晟丰泽远道而来,他没理由去招惹季二娘啊?难不成今晚还有哪个宗室王爷来益州城赏灯观景?”
杨静渊哼了声道:“反正我会弄个清楚明白。”他心里堵得慌,将马头一转道,“十四,我不去了。你好好玩。”
他带着香油径直往西出了城门。
望着少年们转眼跑了个干净。晟丰泽的脸色变得阴沉。
“主子。那个拍翻轿子的少年身手极好。他一早躲在屋顶,看情形他是冲着主子来的。”赤虎低声说道。
“回去再说。”轿子已经被扶起,晟丰泽上了轿,揉了揉太阳穴。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这么快,他又来了益州。
回到驿馆,晟丰泽静静地坐着。
使臣坐在下首。他的酒醒了一半,睨着晟丰泽说话毫不客气:“白王,你身负重任,为何要擅自行动,暴露身份?”
跽坐在晟丰泽身后的赤虎与阿宁同时抬起头来。赤虎沉声说道:“清平大人酒还没醒吧?怎知我家主子的谋算?”
阿宁冷冷说道:“清平大人负责送贡品到长安。益州事务由我家主子定夺,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份内事为好。”
使臣大怒:“幸好安排妥当,没有引起节度使怀疑。否则我定秘诏国主,治白王之罪!”
“清平大人休恼。本王来不及知会你,意外出现在散花楼,是本王的不是。不过,今晚的夜宴正是本王留在益州城的好机会。与其捏造身份在城中躲藏,不如光明正大地住进驿馆,还能广交朋友。清平大人以为如何?”晟丰泽并不动气,温和地说道。
使臣沉吟了会,突然明白了晟丰泽的用意:“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白王。贡品进京耽搁不得。明天节度使发下照会,我就启程。望白王殿下交友顺利。”
送走使臣,赤虎安排了护卫巡守。他瞥了眼阿宁,想起晟丰泽的话,迟疑了下道:“阿宁留下来伺候主子吧。”
阿宁的心扑咚跳了起来,低头应了。
她望着自己的手,想着晟丰泽说过的话,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回了屋,见到晟丰泽正要脱下长袍。阿宁迎了上去,去解他的衣带:“主子,阿宁服侍你就寝。”
长袍里面是黑色的紧身衣。阿宁伸手去抽衣带。晟丰泽捉住了她的手:“今晚我要出去。告诉赤虎,我没回来前,别让人进来。”
阿宁脱口问道:“主子带阿宁一起去吧,阿宁可以保护你。”
晟丰泽拉上了面罩:“我一个人行事更方便。”
他推开了窗户,正要翻窗出去。身后传来阿宁的声音:“主子……是要去见季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