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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郎!白王殿下曾道,赵家你能作主,是吗?”
猛然听到这句话,赵老太爷鼓着眼睛瞪着赵修缘:“二郎,你答应了晟丰泽什么?你说,你说!”
从白王殿下直呼晟丰泽的名字,赵老太爷已经对南诏生了恨意。
“祖父!各位叔伯长辈,请听二郎一言。”赵修缘回过头,堂中的赵家人个个面色灰白,胆小的身体抖如筛糠。气恼的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堂前南诏将军们个个手按剑柄,面沉如水。堂外南诏兵站得整整齐齐。火把的光映亮了雪亮的枪矛。蚩狂的笑容里噙着冰寒与威胁。似乎只要自己的回答令他不痛快,那把曾杀死季嬷嬷的刀就会扬起雪亮的刀芒,让自己身首异处。
一丝奇异的笑容从他唇边漾开。他的眼眸在灯火映下熠熠生辉。
★、第224章 掳人
“赵家数代织锦。绵延百年。”赵修缘缓缓站了起来,“百年来,赵家织出了无数的美锦。积攒下一座牌坊,数块锦王匾额。三道堰赵家,在益州府鼎鼎有名。不过是有名罢了。哪怕去年夺回了锦王,被人们称为锦王的,还是益州城杨家巷的锦王杨家!赵家再织一百年,能做什么呢?顶多被人称为三道堰锦王赵家罢了。赵家仍然是商户!不入流的商贾人家!”
赵家二老爷大怒道:“难不成让赵家子弟弃了家传的锦业去读书科考吗?二郎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我很清醒!”赵修缘的双颊因激动染上了一层红晕,他大声说道“为了确保锦王,我被迫和牛家订亲,娶回来一个丑妇!为什么要我娶牛五娘?祖父你说,杨家有人在朝为官,赵家想夺锦王,一定要找个得势的亲家。朝廷会给赵家封任官职吗?不会。因为赵家只是大唐万千商贾人家中的一个罢了。可是南诏白王殿下承诺。只要赵家南迁,就封赵家家主为南诏织造局大使。统管南诏锦业。赵家锦能继续织,赵家再不是低贱的商户!我为什么不答应?!”
满堂皆惊。
“那是南诏人的官!我们是大唐子民!赵二郎,你只是继任家主,还不是家主哩,你凭什么替赵家做决定?!我绝不离乡背井,迁去南边荒蛮之地。我死也要死在这里!”赵家二老爷高声叫道。
唰地一道光闪过,剑气激得堂上的烛光飘荡起来。赵二老爷张大了嘴,捂着脖子,一只手伸向了赵老太爷。他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想叫一声父亲,又仿佛想继续叫骂。一股血箭从脖颈处喷出,赵二老爷卟咚栽倒在案几上。
“想死在这里,本军将成全你。”蚩狂淡淡说道。
“老二啊!”赵老太爷猛地推开扶着自己的大爷赵禀松,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爹!”
“二老爷!”
堂上众人突然惊醒,一时间哭声叫喊声响成一片。
鲜红的血从案几上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一点点洇进去,仿佛是地毯上新织就的花。
赵修缘缓缓伸手,抹去溅到脸上的血。兴奋和激动被赵二老爷喷溅的鲜血浇得冷了。他错了吗?再努力不过就是个锦王赵家罢了。去了南诏,以赵家的技艺,赵家的经验,能管理南诏的锦业,被所有锦户仰望。晟丰泽说,只要他能做好,将来娶个郡主回家都不成问题。
他只要季英英。他只要能摆脱牛五娘那个丑妇!
“你杀了我爹,我和你拼了!”赵大郎举起了狭长的案几朝蚩狂砸去。
旁边一名偏将朝着他的后腿弯就是一脚。赵大郎扑倒地地上。没等他爬起来,镶着马刺的牛皮靴子踩在了他背上。
蚩狂低下头,用剑背拍了拍他的脸:“赵家大郎?听说织锦技艺与赵二郎不相上下。本军将舍不得杀你。来人,绑走!”
进来两个士兵将赵大郎绑起来架了出去。
“我看赵家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绑人带走!”蚩狂大声下令。
“将军息怒!”赵修缘蓦然惊醒,上前作揖道,“将军,我保证赵家的好匠工悉数南迁,请将军给两天时间收拾……”
蚩狂已转过了身。
两名士兵上前扭住赵修缘往外拖。
“放手!我是白王殿下亲许的织造局大使!蚩狂将军,你不能这样对赵家!”赵修缘挣扎得满脸通红,高声叫喊着。
没有人搭理他。士兵们似早有准备,逮着年纪瞧着在四十以下的,一律拖走。转眼间厅堂喊叫声骂声不断。没过多久,后院传来女人的哭叫声。
蚩狂玩弄着厅堂中摆设用的精美花瓶,啧啧摇头:“白王殿下做好人,这坏人就由本军将来做了。眼瞅着三道堰最有钱的人家不抢,去抢那些穷汉,如何对得起本军将手下的将士?”
他抬起头,看到堂中以赵老太爷为首的赵家长辈们疯了似的扑向被捉走的青壮。蚩狂大声下令:“将四十以上的全带到垮院关起来。告诉他们,再吵闹,本军将就要杀人了!”
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赵老太爷再次翻了个白眼,晕死过去。
厅堂上终于变得安静。蚩狂满意地下令道:“抄家!手脚都轻点!别把东西弄坏了!”
“是!”偏将应了,兴奋地带着一队人奔向了后院,“抄家搬东西!”
“蚩狂将军!”赵修缘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喊着。
蚩狂想了想,走了过去:“赵二郎,你只要老实听话,本军将就让你暂管着三道堰带走的匠人。你管不好,本军将就杀了你!”
只要挺过去,见到晟丰泽就好了。赵修缘迭声说道:“小人早就答应了去南诏,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会说服赵家人的。”
蚩狂招过一名偏将耳语了几句,挥了挥手:“带他们过去!”
那名偏将笑了笑,上前推搡了赵修缘一把:“走吧。听将军的吩咐办事,我会照顾你的。”
后院月锦堂间的院子里,赵家所有四十以下的仆妇聚集在一起。乌泱泱的有二百多人。女人们不敢放肆地大哭,哆嗦地挤在一起,传出压抑的嘤嘤哭声。
牛五娘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她瞥了眼哭瘫在丫头胳膊上的大奶奶,转开了脸。
四周围满了士兵,直勾勾的盯着赵家害怕地不停哭泣的女人们。
隔了一会,两名士兵架着一个侍婢过来。玉缘挣脱了士兵,快步走到了牛五娘身边。
“事情办妥了?”牛五娘低声问道。
“不出娘子所料。娘子放心。”玉缘看了眼四周,声如蚊蚋,“奴婢会找机会带你逃走。”
面纱微微一动,似乎是被笑容扯动。牛五娘悠然说道:“逃什么?我等着白王殿下进了城,把杨家人也一并交给我。”
玉缘不由大惊:“娘子,他们要掳人去南诏啊。您怎么能吃得了这种苦头?”
“我是赵二郎的妻子。夫贵妻荣,我自然是要跟着他去南诏享福的。只要他为南诏人做事,我怎么会吃苦?”牛五娘喃喃说道,“我只想知道,杨静渊如果知道杨家人在南诏任我羞辱,隔了千山万水,他会不会痛苦地疯掉?”
★、第225章 同囚
喉咙干涩得让季英英忍不住呛咳起来,瞬间有股清水灌进了嘴里。她狼吞虎咽地咽下,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说:“好了,娘子没事了。”
“娘子!”看到季英英眼睫毛动了动,湘儿喜极而涕,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脑袋灌了水似的,动一动都难。季英英睁开眼睛,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她慢慢看清楚了:“湘儿,玉兰……”
四五个丫头围着她放声大哭。
“哭什么?再哭就把你们杀了!”远处传来男人粗野的喝斥声。
火把的光并不十分明亮,远远的插在栅栏上。天空有月,怎么天黑得这么快?印象中天已经亮了。家里被搜刮干净,没有兵来了。朱二哥说再等到天黑,就放火烧了母亲他们的尸骨,凫水逃走……季英英朝湘儿伸出手,让她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淡淡的月光照在这片开阔地上,栅栏外头是连绵看不到尽头的帐蓬。季英英瞳孔收缩,抓紧了湘儿的手:“这是军营?南诏军营。”
“是。我们被关在南诏军营里。”湘儿哽咽地说道。
玉兰拉了把春兰,连同另外两上小丫头跪伏在季英英面前:“娘子,大奶奶已经去了。求娘子收留我们四个。我们一定尽心服侍您。”
“嫂子去了。”季英英像是在肯定一件事,重复了一遍。
玉兰泪如泉涌:“生下孩子,太太正欢喜地给孩子清洗,南诏兵就闯进来了……我家娘子血崩……太太想把小郎君抱给她看一眼,被南诏兵推搡了一把撞到墙上,小郎君就……”
“别说了!”季英英打断了她。
母亲哥哥季嬷嬷还有刚出生的孩子,几张脸蓦然出现季英英面前。她的心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痛得涸出了血。她揪紧了胸前的衣襟,大口地喘着气。
记忆纷涌而来。
她和湘儿还有朱二郎躲在回廊下面,看着一拨又一拨的士兵来家里搜刮财物。家人的尸首静静地躺在面前,连给他们收尸都不敢过去。她看了整整一夜不曾合眼。
家里终于安静了。她爬了出去,想把母亲的眼睛阖上。然后就不醒人事。“南诏兵发现我们了是么?”
湘儿哭着摇头:“不,是一个黑衣蒙面的人,看身段是个女的。她打晕了娘子。我和朱二哥就忍不住出来拦她。她喊了一嗓子,南诏兵就跑进来了。”
“她呢?”
“跑了。”
南诏军进了三道堰。还有个蒙面女子特意来抓自己。还会有谁呢?三道堰出现的神秘女子。应该有一身好功夫吧,才会在南诏兵冲进家门时全身而退。季英英笑了起来:“牛五娘。”
是不是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人都被抓这里关着了。还能跑出去质问她不成?季英英摇了摇头,问起了家中其他人:“朱二哥是和男人们关在一起吧?嬷嬷她们呢?季福季贵叔田叔呢?”
湘儿摇头不知。玉兰几个是一起被带走的,当即答道:“到了军营就分开了。这边关的全是年轻的娘子。”
季英英仔细一瞧,果然发现席地而坐的全是年轻的小娘子。她认出了几家的小娘子,都和自家的侍婢坐在一起。
正说着,栅栏被打开了。一大群女子被士兵放了进来。
“瞧!是赵家的人!”
“那个戴面纱的是赵二奶奶!”
“啊呸!不是赵家说动县令大人下什么禁令,又封了街。我爹娘早带我跑了。”
“小声点,她们人多。”
牛五娘与赵家的妯娌们走在一处,身后跟着一大群赵家的年轻侍婢。玉缘目光锐利地往场中一扫,寻了处角落,直接上前将坐在地上的两个小娘子拎起推到了一旁:“让开!”
那两个小娘子怒了,抬头看见一大群赵家女子走过来,只得忍气吞声地挪开另寻了个地方坐。
地上零星扔了些草席,早关进来的人拿来垫着坐了。赵家人一进来,婢女们就四下赶开了人,捡了草席在空地上铺好,请赵家奶奶们坐了。
赵家婢团团跽坐在周围,如众星拱月一般。
被抢走草席的小娘子委屈地嘤嘤哭了起来。
有人看不过眼低声讥讽道:“都是被南诏军关进来的,还以为自家是高高在上的赵家奶奶呢。”
“赵家人多。忍着点吧。”
“人在做天在看,当心报应!”
自赵家女人们进来后,空地上的小娘子们都自发地挪动了位置。宁可坐得挤一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