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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对李家人来说,也是波涛惊涌的夜晚。
李湘如于夜半时分自尽,消息尚未传出宫外。李家众人都在睡梦中。直至四更天,李湘如碧桃主仆的尸首被送到了李家。
短短片刻,偌大的李府主仆百余口,全部被惊醒。
李阁老一把年纪了,饱经世故,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乱无主。李湘如轻生之事令人悲恸,也算不得致命的打击。
李夫人在见到女儿尸首的刹那,便凄厉地尖叫一声,当众呕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方若梦身为儿媳,责无旁贷地照顾伤心过度昏厥不醒的婆婆。
看着脸孔发青气息全无的李湘如,李默心如刀割,双目通红。
李湘如的痴情,既可怜又可恨。
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夫婿,半点不惦记自己的亲娘兄长。宁夏王一死,她也没了撑下去的勇气,就这么死了。
盛灏,真是李湘如生命中的劫数!
第804章 遗书
湘蕙亲自来了李家,将李湘如临终前的遗书给了李默,自然也不会错漏了那封沾染了毒药的信。
湘蕙有意说得含糊,令李家人都以为那封沾染了毒药的信是出自李湘如的授意。
李阁老听在耳中,气得一张老脸都青了。之前对李湘如的痛惜,此时都化作了无尽的怒火。
嫁给宁夏王后,李湘如没给李家带来什么实质的好处,麻烦倒是一桩接着一桩。就连自尽也不肯消停,死后还弄了这么一出。唯恐帝后不记恨李家吗?
李默面色也变了一变,看着那封尚未被打开的信:“湘蕙姑娘,你所说的可是真的?这份信真是出于舍妹之手?”
湘蕙不疾不徐地应了回去:“信的封口处有毒,不能碰触,可以用剪刀剪去封口,请大夫验证,便知究竟。”
“奴婢还得回宫,向皇上和皇后娘娘复命。就此告退了!”
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李默下意识地想追上去问个究竟,李阁老沉着脸呵斥:“行了!湘蕙姑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什么都不必问了。”
李默只得无奈地应下。
李阁老重重呼出一口气,将心里的怒火呼出大半,低声叮嘱:“皇后娘娘特意将湘如主仆的尸首送还,这是给我们李家的体面。你不可心存怨怼!”
“信封口有毒之事,也绝不可宣扬出去。”
“皇后娘娘既命人将这封信送到李家,便有不再追究之意。这份恩德,我们都得记下。”
李默憋屈地点点头。
李阁老厉目一扫,眼中的光芒凛然如实质:“宁夏王死有余辜,湘如为亡夫殉情,也算求仁得仁。”
“只是,湘如到底是出嫁女,不能葬在李家的坟地里。你告假三日,去择一处僻静之处,让湘如死后安身。也算全了你们的兄妹情意。”
李默双目通红,哽咽着应了声是。
……
五更天时,李默才回寝室。
方若梦比李默稍迟一步回来,推开门,便见李默红着眼眶落泪。
方若梦心头一阵酸涩,泪水也掉了下来。
同窗时,李湘如一直瞧不上庶女出身的她,两人之间情谊平平。做了姑嫂后,也时有不快,来往不多。
人死如灯灭。往日的恩怨,都已随李湘如之死化为乌有。余下的,是怜惜和痛楚。
她尚且这般难过,更何况一直疼爱妹妹的李默?
夫妻相对落泪感怀。
“若梦,”李默沙哑着嗓子哽咽道:“妹妹这辈子活得太不值了。若早知有今日,当年,我一定拦着她,不让她靠近四皇子。”
“是盛灏害了她。”
“她嫁给盛灏之后,没过过一天的痛快日子。整日操心劳苦,被盛灏连累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现在,连命也没了……”
方若梦忍着悲恸,低声安慰李默:“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益?”
“这是妹妹的劫数,也是她的命。或许,她前辈子欠了盛灏的债,这辈子是还债来了。”
李默眼珠都红了:“要欠债!也是盛灏欠我妹妹的!”
若谢明曦在此,定会抚掌赞成。
可不就是盛灏欠了李湘如的吗?前后两辈子,两条命,都搭上了。
方若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李默,只得起身,搂住李默。
李默靠在方若梦的身上,过了片刻,才强打起精神:“妹妹给我留了一封信,我现在来看。”
至于那封沾了毒药的信,李阁老不准李默妄动,命人放进了李湘如的棺木中,将随着李湘如一起长埋地下。
方若梦嗯了一声,识趣地起身避开。
如果李默想让她一同看信,自会张口。既然未提,她还是避开为好。
李默心乱如麻,头脑混沌,根本未想到这些,迅速拆了信。熟悉的清隽字迹一映入眼帘,强烈的酸楚又涌上心头。
李默忍着悲恸,定睛看了过去。
看了没几行,李默的面色就变了,握着信纸的手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
大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我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为了我的死而难过,母亲父亲也都会为我伤心。我是个不孝的女儿,也不是个好妹妹,对不起。
可是,我真得活不下去了。
十一岁那年,我便对四皇子一见钟情。我曾无数次对自己立誓,我此生非他不嫁。凤旨赐婚的那一日,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现在想来,也是我短短一生劫数的开始。
新婚时,他对我不冷不热。我被自己的一腔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看不出他对我的疏远淡漠。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天生冷情冷性,总有一天,我会用柔情融化他这块坚冰。
我迟迟没有身孕,忍着嫉恨为他纳了侧妃。谢云曦难产身亡,我将霆哥儿视为己出。他遭了难,被贬去守皇陵,我忧心如焚。战战兢兢地为他守着王府,一心等着他回来。
可我没想到,等来的是他和鲁王闽王联手谋反的消息。
我领着霆哥儿去见他最后一面,他让我好好活下去,将霆哥儿抚养长大。那一刻,我心如刀割,却还是应了他。
谢明曦忽然说了几句奇怪的话,句句不离陆迟。他在听到陆迟的名字后,面色大变,再也无法维持镇定。
我终于知道,这些年,他为何对我这般冷漠。
我终于明白,他永远不可能爱我。哪怕快要死了,他心中惦记的也不是我。这些年,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陆迟。
大哥,我的心好痛。
我活不下去了。
我要亲手了结我荒谬可笑的一生。到了地下,我要去见盛灏,亲口问一问他。为何要这般对我。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是我,我愿为他做所有事。为何他偏偏不爱我……
信的最后几句,写得十分凌乱。可见李湘如思绪也彻底混乱。
李默赤红着双目,来来回回地看着最后那几行。看着触目惊心的陆迟两个字,心底深藏了许久的疑惑也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怪不得陆迟会和盛灏彻底决裂!
怪不得陆迟会毅然随蜀王去蜀地!
原来如此!
第805章 出招
背对着李默而立的方若梦,明锐地察觉出不对劲。
一转头,就见李默满脸满目通红,仿佛一头即将发疯的困兽。
“你这是怎么了?”方若梦心急之下,再也顾不得避嫌,快步上前扶住李默的胳膊:“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李默用力闭上双眼,什么也没说,只将信给了方若梦。
方若梦满心疑惑地接过信,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老天!
这怎么会!
盛灏对女色淡漠,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任她想破了头,也绝料不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
盛灏!陆迟!
老天!
方若梦脑海中也是一团乱麻,压根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李默才沙哑着声音说道:“妹妹真是太傻了!”
是啊!
太傻了!
为了这么一个男子轻生,实在太不值了!
方若梦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爱的太过卑微,眼中只有自己的夫婿,将自己置于尘泥。忽然间,知道了这样的真相,哪里还能经受得住。”
李默鼻间满是酸涩:“她从小就心气高,样样出挑拔尖,什么事都要争先。在书院读书时,总被谢明曦压了一头,因此对谢明曦一直耿耿于怀。”
“被谢明曦揭破这一层秘密,她的悲愤痛苦要更甚一层。怪不得她临死前,还要谋划以毒药害谢明曦。”
现在,不必别人说,李默自己已对此事深信不疑。
方若梦沉默片刻,才低声叹道:“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这件事,真怪不得谢妹妹。对不起妹妹的人是宁夏王,令妹妹没了生志的人也是宁夏王。你万万不能钻牛角尖。”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下去。
不管是冲着私人情意,还是冲着谢明曦此时的身份,李默皆不应对谢明曦心怀怨恨。否则,日后必然因此吃苦遭罪。
李默深深呼出一口气:“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
李家是大族,在各地入仕为官之人,少说也有二十余个。依附着李家过活的族人,不下数百。
他是李家未来的家主,有父母妻儿,哪里还有任性的资格。
方若梦听出李默语气中的一丝不甘,蹙了蹙眉,却未再多言。
……
直至天明,宁夏王妃自尽身亡的消息才传开。
陆阁老听闻谢明曦将李湘如的尸首送还李家之事后,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好。
此事干净利索,做得漂亮至极。不损自己半分,又充分展露了帝后的宽厚,还堵住了李家人的嘴。
从此以后,李家人只能处处称赞皇后娘娘仁厚,不能再非议半个字。李家人不吭声了,别人也就不好再借此事兴风作浪。
陆阁老当然清楚谢明曦不是什么纯善心软之人。身为皇后,纯善心软绝不是什么优点。譬如萧语晗,被俞太后压制得动弹不得,白担了一个中宫皇后之名。
现在看来,谢明曦比萧语晗厉害高明多了。
当然,盛鸿也比建安帝强了不止一筹!
两年多前,陆迟林微微夫妇坚持要去蜀地。他勉强放行,心里总有些不痛快。现在看来,这步棋却是走对了。
他已经垂垂老矣,陆迟年少得志,陆家以后几十年的显赫荣华,都要落在陆迟的身上。
新帝登基后,大多要平稳过渡几年,待彻底掌控朝堂,再慢慢换上自己的心腹之臣。陆迟的锦绣前程,指日可待。
想及此,陆阁老又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赵阁老也和陆阁老有同样的庆幸。
曾因儿子偷偷去蜀地做官而恼怒不已的陈侍郎,现在提起陈湛,也是满面笑意赞口不绝。私下已写了五封家书给儿子。
这两年之内,陆续将儿孙子侄送往蜀地的官员勋贵们,也同样自得。
新帝重情重义,对待追随自己去蜀地的心腹亲信岂能不重用?提前下注成功的感觉,委实美妙。
……
朝会上,无人提起宁夏王妃自尽之事。
李阁老告病几日,在府中静养。
新帝准了李阁老的告病折子,赏了两个太医去李府不提。
后宫中,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暗涌。
谢明曦和萧语晗一同去椒房殿请安,端坐在凤椅上的俞太后,沉着脸问起了李湘如自尽之事。
宫中到处都是俞太后的耳目,昨夜发生的事,俞太后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此时偏生要问,显有刁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