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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他眼睛紧闭,沉静如婴孩。我用小勺将水一点点喂到他嘴里,滋润他干裂的唇角,用毛巾为他拭去额角冷汗。
不知王后给他服用了什么解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伦格尔额的脉象竟一日日平稳,伤势也渐渐好起来。虽已不发高烧了,但是仍还是这般昏迷不醒。
我叹息着轻抚上他额角一处伤口,顺着眉角将他整个面部轮廓用指尖细细描摹了一遍。高眉深目的他,确是相貌俊朗,不知迷倒了多少草原姑娘。更难能可贵的是虽然身份高贵,却用情专一、生死不渝。只可惜,遇错了人,曾经的忽兰朵已逝,而我并不是那个能陪他共度一生之人。
我正兀自出神地想着,耳中忽而听得一声几不可察的呻吟,伦格尔额似乎动了动嘴唇,眉梢微微一蹙。
我惊喜地伏在他耳畔,拉起他的手止不住颤抖,连声音都在发抖:“伦格尔额......”
他慢慢有了反应,眼睛也缓缓睁开。
我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何是好,张了半天嘴:“你醒了……。你醒了……你……。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声音一时高兴得变了调,只知道紧紧抓住他的手挨在脸侧,眼泪已经不自觉地簌簌滚落。
“不......要......哭......”伦格尔额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用挨在我脸上的手背轻轻擦拭我的泪水,随后勾起一抹极浅极浅的微笑。
自己已是这般力气轻若鸿毛的病弱之躯,却还想着安慰我,我眼泪掉得更急。
“有你......为我哭......我......就是死......也......值了......”伦格尔额睁着迷蒙黯淡的双眼,凝视我良久,突然启唇叹道。
“不许乱说!你不会死的,你会好好的!你一定会好的!”我用指尖抵住他双唇
制止道,随后拭了一把泪,努力牵动唇角笑道:“我这便告诉汗王、王后你醒了!”
正欲抽离的指尖徒然被抓紧,回头正对上伦格尔额深邃如碧蓝天空的眸子,“让他们去......你......别走......”
从指间传来一阵温凉让我浑身一震,顿时僵在原地,四目相对,室内似乎激起一阵奇妙的涟漪,我尴尬地别开脸。
“陪陪......我......”伦格尔额勉力笑着说,目光如冬日阳光温暖柔和掠过我心头。
我心底一阵抽痛,伦格尔额,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顺从地坐回原地,掩饰住悲伤愧疚,尽力舒展一个愉悦的笑容:“好,我陪你。”
伦格尔额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继而蹙眉将我全身扫视一遍,颇为担忧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我很好!真的!”泪水不住掉落,“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最重要的是养好伤,早些好起来。”
伦格尔额一笑:“好,听......你的......”
“听说那个忽兰朵,都已经守了王子殿下四天了。还说不愿嫁殿下,分明就是欲擒故纵!”一个声音颇为不满地说道。
另一女子附和道:“如今王子殿下恐怕是定要娶她了,否则这也说不过去了。”
草原姑娘不似汉人般拘谨,我一路行出宫去,竟听到不少闲言碎语,这也证明了无论何地喜欢咬耳朵嚼舌头的女子都是大有人在的。我从她们身边行过,她们似没认出我般,丝毫不收敛,一个圆脸女子还颇为嫉妒地瞪了我一眼。我无奈一笑,豪放的草原姑娘,可惜我并非她们所想那般。
伦格尔额终于醒了,汗王和王后赶来看他,我便退出房外让他们险些生死相隔的一家人说说体己话,也正好能回家去换件衣服。
与乌月离汗王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汗王那鹰一般锐利的眼中透出的一丝厌恶。更奇怪的是汗王和王后一前一后进屋后,夫妻俩匍一对视的瞬间竟还有些许尴尬,王后颇为不自然的转头掩饰,随后唤着儿子名字急急奔伦格尔额过去,汗王似松了口气般随后跟过。
立于一旁的我将这一幕看得真切无比,难道汗王和王后失和?可是在千峰城的这段时日,并未听说他们二人有任何不和之事。但此时的我不想考虑这些,伦格尔额醒来的喜讯一扫我心头阴霾,只想赶快回家告诉莫褚老爹这个好消息。
三日后,传来消息,汗王派人调查王子遇袭一案结果已出,刺客六人被随后赶到的王子侍卫击毙,另外四人被生擒后皆服毒自尽。经查明,黑衣刺客乃景国人,刺客手中所持兵器便是景国武人惯使的长剑。
伦格尔额伤势
越来越好,毒发之症更弱。当我告知他知晓这一结果时,他深邃眼眸隐含怒火,唇角紧抿,随即转过身朝墙上狠击一拳,他冷笑着从唇间吐出一句:“景国人?哼!”
我着急奔上前查看他的手上伤势,伦格尔额却固执地将手拿开,背过身不再看我,静默片刻后才对我说:“我想自己静一静。”
我一愣,除了那日遇险时他激将我所用生硬语气,他还未对我如此冷淡过,便轻声应道:“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只希望你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你的伤刚好转,气郁结于心,不好。”
当时我们谁都未料到,两日后,骨都侯苏哈纳擅作主张率兵到景国边城晋宁一番烧杀劫掠作为报复。我知晓此事已是一天以后,乌月离军队已带着劫获的丰厚战利品返回千峰城,汗王对苏哈纳的擅自行动颇为震怒,但苏哈纳威望颇高,报复景国又为多数激愤的乌月离人所赞同,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心中却久久难安,这样的劫掠、厮杀,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当日我是景国人时曾怨恨过月离人的骚扰,如今自己已身为他们中一员,反观景国行为,心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伦格尔额对苏哈纳率兵掠劫晋宁一事颇为愤怒,认为遇袭之事还未查清之前就如此鲁莽行事,有失偏颇。
那些刺客真的是景国人吗?又是谁所派?我脑海中猛然跃出的形象,竟是那个玄衣广袖的高大身影,他做的吗?心底有点小小的不相信,一时五味杂陈,只觉烦闷不已。
☆、忠奸
这日一大早,莫褚老爹说是有事要外出一趟,天色微微曙色便见他披了大麾急急骑马出去了。我一人现在家里无聊,便决定入宫一趟。
通红的木炭在火盆中轻轻哔拨作响,燃起一室温馨。我侧身挨过去,指着棉布上绣出的一片绿绿草地问道:“阿婶,你看这上面绣朵什么花呢?”
王后侧首笑道:“我看啊,就绣一朵和你名字一样的忽兰花吧!”
我一愣,不好意思地搔头:“忽兰花怎么绣啊?”
王后无奈看我:“那可是你的生辰花,你出生的时候正是草原上忽兰花遍开的季节,你娘亲就是太惯你了,宁愿让你在外面学男子瞎跑,也不教你绣花,瞧你连自己生辰花都不会绣。”
我笑着撒娇道:“那阿婶现在教教忽兰朵,那我以后不就会了吗?”
王后摇头笑道:“你呀!那你可看好了!”话音刚落门便突然开了,哈戴神色紧张道:“王后,汗王派人传令要见忽兰朵姑娘。”
王后手里绣布一松,飘飘悠悠落下,竟险些落入火盆。我一把将其抓住,递回怔忪失神地王后手中:“那忽兰朵改日再来拜访,今天便告辞了,阿婶保重身体。”
正欲迈出门外,却突然被王后唤住:“等一等,我和你同去!”
我怔住,然而王后的目光莹然坚定,不容拒绝。
我和王后刚行至汗王议事的殿外,便听得殿内一阵激烈的争吵之声。
“我以为,景国人如何得知王子殿下行踪,又如何准确伏击,这才是最大问题!”
“左贤王言之有理,若不除内患,唯恐日后内外兼忧!”
伦格尔额冷哼一声,道:“二位都言之有理,内患是是定要除去的!只不过那个内患一定不会是我恩师之女——忽兰朵姑娘!”
“那殿下认为是谁?”
我和王后匍一踏入殿内,便见之前已和我见过面的客戎和伦格尔额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客戎大步迈到我面前:“你来得正好!王子方才说向景国人通报之人绝对不会是你!那只要忽兰朵姑娘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在景国的那三个月说清楚,这件事也就明白了!”
客戎逼得甚近,我一时后退,王后在旁一声轻喝:“客戎,不得无礼!”
我转身避开客戎凶狠的目光,扶王后到殿中主位坐下,继而向汗王、王后和伦格尔额见礼。汗王看见王后时目光有几分客套生疏,而伦格尔额看向我的目光则是饱含心痛与无奈。
“客戎方才所说不无道理,眼下抓出奸细是首要之事!还是请忽兰朵姑娘把
话讲清楚的好!”苏哈纳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继续方才的话题,向我步步紧逼。
客戎和苏哈纳这素来不和的二人,今日竟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一齐质问我。
我浅笑:“二位认为我是景国奸细,就因为我在景国待了三个月?那岂非所有去过景国之人都有嫌疑?似乎听说苏哈纳大人早在十几年前还曾出使景国,去过景国国都。”
苏哈纳不屑轻哼:“那已是久远之事,你莫不是要诬陷我!可你到千峰城不久便发生伦格尔额遇袭一事,岂有如此巧合之事!”
“你磨磨蹭蹭不肯透露在景国的事,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莫不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客戎不耐烦地发问。
“客戎你不要太过分!”伦格尔额疾步上前,横挡在我同客戎和苏哈纳之间,目欲喷火,双拳紧握。
殿中一时激起一圈刀光之意。
“好了,都不要争了!”汗王喝道。
我深吸一口气,闭眼再睁开,绕过伦格尔额护住我的胳膊,站到客戎和苏哈纳面前:“不错,我是去过景国,可是被劫走的!”
我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我继续道:“许是被灌了失忆药水,我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还知道自己是被人拐卖了,于是想尽办法拼命逃走,却被一次一次抓回。最后一次被人拐子发现后,便将我打得半死扔到了乱坟岗。幸得风荷苑当家蓝姨所救,才捡回一条性命!”我颇为愤怒地说,“这便是你们要知道的,如何?我与景国人有天大仇恨!那些日夜我一点也不再想起,也不想再对外人重复,每说一遍就是将痛苦重演一遍,更是让关心我的人痛心,所以我才不愿意说!可是你们......”我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可是你们还是逼我说......”
“不要说了,忽兰朵,不要说了!够了!”伦格尔额顾不上有人在场,揽住我的肩膀低吼道,满目惊痛,随即转头恨恨看向苏、客二人,愤愤问道:“你们可满意了?”
“哼!巧舌如簧,蓝苏尔已死,你所说的一切又以何为证?”苏哈纳负手冷哼,阴冷一笑。
蓝苏尔便是风荷苑当家蓝姨。
我感觉到伦格尔额揽着我的手臂越发收紧,直挤得我骨骼作响,半晌他才沉声说道:“我以王子之位担保!忽兰朵绝对不是景国奸细!”
殿中顿时一片静寂,所有人如被钉住一般,与片刻前喧嚣想比,此刻静的让人害怕,各种眼光在空气中流转碰撞。
伦格尔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