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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蔷却问温萦,是真的吗?
他说不是真的,她相信吗?
“你问的是哪一句?”温萦侧了侧脸,静静地看着封蔷。两个人,四颗凝汇一起的眸子波澜不起,如同宁静却又深沉,与星辰交织的良夜。
“都问,我都问!”
“好。”
莞尔一笑,温萦就这么看着她道:“第一句,你那三姨娘的确是我母亲;第二句,我娘将你母亲毒杀后畏罪自尽,这件事我说它是假的,我娘不是会那样做的人;第三句夫人没有明说,那我就自己来说。不过是二夫人推测我用了跟我娘一样的手段毒害封大少爷,对么?”
他正说着,目光移向封二夫人,在她身上停留了不过瞬息时间。
瞬息过后,仍旧是对望的四颗眸子,“封蔷,这最后一句,我问你信不信?”
“我不……”
“各位,打扰一下。”
“谁?!”
这种时候被人“打扰”,封蔷多想砍死这个毫无眼力见儿的不速之客可想而知。待她回头一看,果然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顿时拉下脸来,眼前黑气缭绕。
手里捏着一方小小的墨黑色牌子,向南微笑道:“我来送个东西与各位瞧瞧。”
“什么东西,非得这种时候送到这儿来?”
俗话都说家丑不能外扬,现在家事缠人,剪不断理还乱好似团团乱麻。向南却真是挑了个好时候,信步就闯进来。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饶是封霸天这人再如何热情待客,现时脸上也很难看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受温公子所托送沙普尔出去时,他无意间落下的东西罢了。”向南说着一笑,梨涡深陷脸颊两侧,“想着或许会对几位有些用处,就拿来了。”
“你是说那个行刺未遂,畏罪潜逃西域小蛮子?”
剑眉一蹙,封霸天心道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实在烦死个人。
诸事缠烦之下,他恨不能干脆往自己天庭上狠拍一掌,直接伸腿瞪眼驾鹤西去,再不管这些凡尘琐事了才好。
“就是他咯。”
至于他是不是单纯的西域蛮子,这点似乎还有待考量。
向南说得轻松毫不在意,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是封二夫人最先意识到其中不对。
立时,她紧张道:“是……温妹妹的儿子,温小哥托你,护送那个孩子离开封家?”
倒不怪封二夫人紧张成这副样子,实在是遇刺那夜受到的惊吓不浅,时至现今,尚且不能忘怀。却听当下最新消息,竟称沙普尔行刺一事未遂,随后在温萦授意之下由向南带离封家……
如此一来,她看温萦和向南二人的眼神愈发添了几分复杂。
点了点头,向南手下一抛,那方“沙普尔无意落下”的灵牌便是轻盈一跃,恰好落于封霸天双掌之间。
待得后者定睛一看,看清灵牌上刻着主人姓甚名谁之后,原本炭黑的一张脸骤然惨惨如同菜色。
却听与此同时,封蔷厉声斥道:“屁话!以为我会信你?”
话音未落,她便反手一拔,夜叉铮然出鞘,三尺青锋第二次横在向南脖颈之间。
堂屋内众声哗然——结合起今日才开诚布公的温萦的身份,再加上向南方才那一席话十有八九凿凿未曾掺假,就连温萦本人都不反驳,谁都没成想到,这封蔷却是护短到如斯地步!
她艰难地调度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勾起笑容一抹,回头望向温萦,“你说吧,我信你。”
只要你一句否定,或者你只是摇摇头都可以。我相信你,这只笑面狐狸敢这样编排诬陷于你,只要你一句话,我让她以死给你谢罪。
当下的封蔷心弦紧绷,表面虽然强悍无匹,心神却早已脆弱至极。她面上虽然是笑,眼里即将夺眶的泪水更加不容忽略。
祈祷,期盼,甚至乞求……
她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在场众人哪一个看不出来?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谁知温萦却不看她,自顾自凝视着一不留神就有性命之虞的向南,更叫这一屋子人,每只手里都捏了把汗。依照他们对封蔷的了解,温萦只需要对向南所说的概不承认,遑论是真是假,她都会选择相信。
那可不妙。
“封蔷,许是还有什么误会,你先把刀收一收……”
“闭嘴!”刀刃一颤,封蔷恶狠狠道。
被她吼了这么一句,封薇眼睛微热,两肩瑟缩,很是委屈地瘪了瘪嘴。
唉……傻姑娘。
都说了叫你别太信任我,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温萦想着,终于叹了口气:“向捕头,你失信了。”
“温公子需知,并非我乐意失信于你,只是我当初无条件答应你送沙普尔离开封家,前提无非是互相信任罢了。如今大少爷中毒之事既出,你成了嫌疑之人,我又不是封四小姐,自然没法再相信你。”
向南神色淡淡然地平视着温萦,只将颈间横刀视若无物,说话间镇定且有条理。
有理有据,毋庸置疑。
温萦想了想,轻笑:“呵呵,也对。”
如此这般,事实如何不言而喻。便是投毒一事并非温萦所为,单单放走刺客这一项罪名也足够压着他翻不过身来。
现如今,就看封蔷要不要继续护着他,要如何继续护着他。
正当此时,在场众人皆听“当啷”一声,是离鞘的夜叉瞬然颓落在地。
“为什么……”
“温萦,为什么?”
☆、案子
夜叉“出鞘见血”的预言,头一回不曾得以应验。
刀尖该指向谁,利刃要划过哪一段脖颈?封蔷立下夜叉出鞘必见血这条规矩时,一则为了约束自己,二则用作威慑他人。时至今日,她从未这样迷茫过。
“顺带,我此番还想证实一桩猜测,劳烦看过这尊灵位的封伯父回答则个。”
“说。”
只此一时,封霸天也多半猜得了她想问的问题,以及她心下早已有所定夺的答案。
“行刺二夫人的沙普尔;不幸早夭的封三少爷;还有这灵位上假死非死的‘封萦’。以上三者,乃是同一个人,更是封伯父您分割不去的亲生骨血。伯父,我猜的对也不对?”
仅仅推测而已,却是心下早有成竹。向南一字一句说着,条理分明,从容不迫,端的是十拿九稳。
听之,封二夫人脸色愈发精彩,因道:“老爷……是,是小三子?”
“还能是谁!”
封三少爷的存在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秘密,光看封薇身为幺妹排行老五,同辈的却只有兄妹四人这表面一层线索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然这幼年早夭的封三少爷,却并非两位夫人或是小妾温娘子所生,而是封霸天年青时同一名西域艳姬露水同欢所诞的结晶!时家里添丁,现在的二夫人刚怀上封虎不久,亡故的正室夫人则一心照料年幼的封嗅。
因之,年纪轻轻,精力旺盛的封霸天欲求不满,这才四处沾惹风流孽债,一夜之情过后便有了沙普尔。
可想而知,意外而生的沙普尔住在封家,委实不受待见,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想起之前他藏在祠堂同温萦所说许多,果然是只真不假。
待得沙普尔长大几岁,封霸天恰巧遇事赶赴边城,又与温娘子横生情愫。
孽缘由此发展,方至于今天这等地步。
此时此刻,向南的猜测得以证实,再没有封霸天将此事否认遮丑的余地。但见他片刻之后冷然一哼,却不论自己对错,只管怒目瞪了封蔷,喝骂道:
“有些混账东西就是纵容不得,稍微给点颜色就忘乎所以。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害人害己!简直与她母亲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当真是个不肖之女!”
封霸天难得连贯且恰当地说出这么多个四字连词,可见是真的气极了。
盛怒之下,目光所及之处又发觉这屋内上下左右,无论是门窗砖柱还是桌椅板凳一律看着都不顺眼,干脆拂袖一挥,抬脚便踹。
须臾时间,八仙方桌寸寸碎裂,杯盘落地溅了周围人一身凉茶。就连墙边儿那无辜的博古阁也惨遭殃及,藏品无论青瓷白玉,像不要钱似的统统砸个粉碎,雕篆精细的黄梨木架子,他也给一脚踢塌半个。
此举更是引得满屋子人目瞪口呆,封二夫人不住垂泪,劝他这是何苦。
“爹爹这是疯了吧……”
凑近封蔷耳畔,封薇细声咕哝着,战战兢兢地生怕自己成了父亲发脾气的下一个牺牲品。然则,封蔷对封霸天此举却是不为所动,两眼只看温萦一人。
望眼穿过,又似乎没在看他,眼底茫茫然一片沼雾氤氲,惟余朦胧虚无。
“老爷,四姑娘年岁尚小,哪里知道这些?说白了还不是你我二人在此事上太过疏懒,总觉得她们知道的越少越好,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
封霸天向来武断□□,此事一出,更是变得尤其专横,“倘或她早听了我的,别去沾惹这些腌臜妓子,岂不是一家子清清静静,哪儿来的这些破事!”
“倘或您老早知今日,何不当年放过我娘,放过沙普尔的生母?我娘她也想清清静静地过一辈子,若非您老执意带走她,她又何至于客死在这是非之地?”
“你倒真好意思问,还不是那贱人自找?”
忆起曾与自己比翼双飞,蕙心贤德的正室夫人,封霸天愈说愈发动起情来:“自她随我回到麟关,吃穿用度上从来不少她一文半两,月娘身居正妻之位却从不苛待妾室,只将她们视作姊妹,谁想她却不懂感恩,竟从始至终包藏歹心,毒杀月娘!”
说起“正是夫人”,“妾室”,“她们”这等字眼,却是无人注意到封二夫人脸上那隐隐难察的一丝异动。
但见封霸天一心只把错处按在别人头上,温萦知道同他多说无益,不过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罢了。侧脸去寻封蔷,却是只对上看似凝视着他,实际上透过他呆然望向远处的混沌双眸。
倏忽间,心尖儿上微微颤悠半下。
——方才夜叉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她喃喃讷讷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质问,也并非责问,甚至称不上追问,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问话问得那样轻声,很快就淹没在向南句句紧逼的推测,封霸天盛怒间的回应,还有封二夫人怯怯然的劝慰和圆场之下。温萦一直没有回答,封蔷也没继续再问,她一言不发地,目光也只平视前方。
心头猛然一阵慌悸,温萦不敢再看封蔷,更不敢问她是不是仍然信任自己……
“既如此说,此次投毒一案,温公子的嫌疑果然最大。”唯有向南一人,这样繁杂难断的家事她不是第一次见接触,因而最是镇定,“封家不比寻常门户,遇到此事似乎不宜报官,倘若伯父相信向南,我用在京城查案的法子来验明此案可好?”
“用不着查证!这姓温的与他母亲同样虎狼之心,辣手歹毒,若不是他对封嗅下此毒手,偌大一个封家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封霸天说得信誓旦旦,凿凿之言宛如已有铁证如山。
再者,向南虽然身在刑部任职,也不过是封霸天眼里跟女儿差不多年岁的一个丫头罢了。
若非她老爹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区区丫头片子,乳臭未干,哪里能谋上此等待遇?也就是京城那些官员的狗腿子,还有那姜兰佩对她赞赏有加罢了。
嘴上不说,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