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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外，韩少元愤慨的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个周秉焕好生狡猾，说的好像这一切都是许大夫的阴谋。”
老吴瞥了他一眼：“稍安勿躁。”
陈敏儿道：“民女不才，跟随医馆的吴大夫行医问诊见识过真心痛，故而知道该如何判断，如何急救，事关人命，民女不能见死不救，故而为张大娘施救，但民女亦知自己无行医资格，且也相信周大夫的医术，所以，救醒张大娘后就离开了，若知道周大夫会误诊，民女便是拼死也不会让他医治的。”
张叔也道：“我家老婆子经陈敏儿和二妞施救后，面色都好起来了，也能说话了，还跟我说，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张叔说着又哭了起来。
大栓和二栓也抹眼泪。
场面令人好不心酸。
周秉焕面带讥诮：“你的意思是，周秉义的医术还不及你一个学徒？”
许阅淡淡道：“医术如何，不是以年龄或是有无行医资格来判断，有些大夫，自持医术过人，粗心大意，偶尔也是会犯错的，可惜，大夫手里握的是人命，一丝马虎都要不得。周秉焕，你也是大夫，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周秉焕冷笑：“许大夫，现在人已死，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我也可以说周秉义诊断无误，也许就是因为你的徒儿冒然施救，却不得方，导致惨祸。”
袁大人不懂医术，听得一头雾水。
老吴忍不住出声道：“周秉焕，你的意思是，我带的学徒连真心痛该怎么施救都不清楚？”
周秉焕冷睨了他一眼：“吴大夫的医术自然是令人信服的，但师傅医术高明，不等于学徒也高明，要不然，医馆每年那么多学徒，成才的却没几个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保荣沉吟道：“你们双方各执一词，难辨真伪，现在的关键是，张大娘到底是心阳虚脱引发的真心痛还是气滞血瘀引发的真心痛，但大娘已死，若要查明真相就只有验尸了。”
许阅眉目舒朗开来，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张大牛一听要验尸立刻道：“不可以，死者为大，冒犯死者，她会死不瞑目的。”
大栓道：“爹，要是娘死的不明不白，那才真叫死不瞑目。”
正文 85。第85章 对簿公堂（4）
柱子着急地在外面喊道：“大叔，您要不答应验尸，二妞和敏儿就说不清了。”
村长也劝道：“张叔，难道你不想给张婶讨回公道吗？”
周秉焕和周秉义交换了下眼神，周秉义此刻已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当时张叔是告诉过他大娘的病症，但张叔一口一个敏儿说，这让他很不爽，他当时的他的想法就是，既然你这个敏儿这么厉害，那还叫他来做什么？所以，他就按着自己的诊断来开了方子，他觉得自己的是不会出错的，但现在陈敏儿言之凿凿，许阅一派淡定神色，就让他有些吃不准了。
周秉焕暗道不妙，这个弟弟的脾性他是清楚的，医术是绝对没问题，就是有些随性，目中无人，要是真像许阅说的，偶然出错，那这洋相就出大发了，不但要面临赔偿，德安堂的名誉也要受损。好名声是日积月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若因这一件事毁于一旦，他要如何向周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可现在周家骑虎难下，许阅那方同意验尸，他不同意，岂不显得心虚？
袁大人看着两位小舅子，深感头疼，到底他们两心里有没有个准数？好歹给他个准信，他也好做决定。
张大牛犹豫良久，终于是咬牙横心：“好，验就验。”为了大栓二栓，为了陈敏儿和二妞，更为了老婆子，他豁出去了。
许阅挑眉看着周秉焕：“周大夫，你的意思呢？”
周秉焕漠然道：“我们没意见。”
李葆荣亲自督察仵作验尸。
二妞和陈敏儿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二妞是在给陈敏儿打气，陈敏儿却是担心，虽然验尸就能查明大娘的死因，但她给大娘施针的事怕是瞒不了了。
老吴等人神色都松快起来，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小半个时辰后，李葆荣和仵作一起回到公堂之上。
仵作回禀道：“死者心包内确有淤血堵塞血管。”
韩少元欢喜地叫了起来：“陈敏儿的诊断是正确的。”
十里铺的村民们都露出了喜色。
许阅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只有周秉焕兄弟还有那大堂之上的袁大人，一脸灰败。
这个结果，证明了周秉义是误诊。
“死者的确是因为气滞血瘀引发了真心痛，陈敏儿的诊断不错，但……”李葆荣话说到一半，突然转折。
每个的呼吸都是一滞，紧张地看向李葆荣。
“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针灸的痕迹，气滞血瘀引发的真心痛，病势凶猛，若救治不及时，病人立刻丧命也难说，若非情况危急，一般用推拿按摩就能缓解病情，用针灸之术，就说明当时的情况已经十分凶险了。”李保荣继续道。
周秉焕听出话里的玄机，问道：“那又如何呢？针灸跟大娘的死因有关吗？”
李葆荣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陈敏儿，慢声道：“针灸虽然能尽快的使病人苏醒，但若用的不得法，会适得其反，病人也可能会在苏醒后继而死亡。”
“李大夫，您的意思是，张大娘也有可能是死于胡乱施针？”周秉焕眼睛一亮，问道。
李葆荣道：“是有这个可能。”
李葆荣是在场的大夫里，最有威望的，他说的话是可以盖棺定论的。
形势急转直下，原本把心都放下了的许阅等人，都傻了眼。
许阅深深望着脸色微白的陈敏儿，她没有对他说实话。
正文 86。第86章 对簿公堂（5）
袁大人终于抓住机会，一拍惊堂木厉声道：“陈敏儿，分明是你医术不精，擅自给病患施针导致病患死亡，证据确凿，无从抵赖，来人，将这刁民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陈敏儿那副小身板，五十大板下去还有命？袁大人这是要速战速决痛下杀手。
“慢着。”许阅出声阻止。
周秉义冷笑讥讽道：“许大夫，你不会是想说，你的徒弟是全才，连针灸术也很了得。”
许阅没有理会周秉义的嘲讽，对李保荣道：“李大夫，您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能确定是不是？”
李葆荣点头道：“的确如此。”
许阅轻嗤一声：“既然对陈敏儿是否施针不当，只是个猜测而已，但周秉义周大夫误诊真心痛却是可以肯定的事，那么，李大夫，您觉得张大娘是死于施针不当的可行性大还是死于误诊的可行性大？”
李葆荣很为难，这个评判不好做，兹事体大，他两边都不想得罪，沉吟半响说：“两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老夫医术浅薄实在不敢妄下论断。”
许阅拱手道：“大人，连李葆荣这样德高望重，医术精湛的大夫都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的责任，大人只责罚陈敏儿怕是不妥吧！”
袁大人不以为然道：“周秉义是颇有声望的大夫，其医术如何是有口皆碑的，难道大家不相信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夫，还相信一个连行医资格都没有的学徒？”
陈敏儿抬眼道：“那要如何才能相信？”
周秉焕道：“除非你的针灸术能赢了我，我便信你。”
周秉焕虽天资不如胞弟周秉义，却胜在勤奋，所以，医术远在周秉义之上，尤其是他的针灸术，曾得到过大周第一针华仁礼的夸赞。所以，在这方面，周秉焕还是很有自信的，即便跟你许阅比试也不怕。
大家都以为陈敏儿该哑口无言了，谁知陈敏儿却是朗声道：“好，我跟你比，你说，要怎么比？”
堂上众人再次傻眼，这个小丫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居然敢挑战周秉焕，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连许阅也着急了，陈敏儿啊陈敏儿，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你是沈心彤的徒弟，可你不是沈心彤啊！不比的话，我还能帮你顶住，大不了双方各负一半责任，要是比输了，这场官司也就输定了。
周秉焕哈哈大笑，看陈敏儿就像看一个笑话，丫头，这可是你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二妞是见识过陈敏儿的针灸术的，陈敏儿是得了吴大夫真传的，她对陈敏儿充满信心。
“敏儿，不要怕他，让他尝尝你的厉害。”
“陈敏儿，不要意气用事，该证明自己的不是只有你。”许阅告诫道。
陈敏儿苦笑，她明白许阅的担忧，但现在的情形对她不利，她很清楚，今天若不全力以赴，袁大人是不会饶了她的，火烧眉毛，只能且顾眼下。
“许大夫，看来你对自己的徒儿没什么信心啊！”周秉义讥讽道。
“我对她有信心，陈敏儿，你可不许丢了我家老爷子的脸。”华绍棠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正文 87。第87章 何方神圣
陈敏儿讶然，这家伙怎么进来了？还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袁大人不认得华绍棠，所以很不高兴，这里可是公堂，不是菜市，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
“呔！你又是何人，公堂肃静之地，岂容你乱闯，来人呐！将他赶了出去。”袁大人官威赫赫，厉声喝道。
周秉焕兄弟两也不认得华绍棠，不知这家伙是什么来路。
李葆荣同样皱起了眉头。
许阅也是最近才知道华绍棠这号人，上次回春堂和医学馆比试，杨光年请了他来做评判，听说他是华仁礼老前辈的嫡孙，只是不长居京城，故而鲜为人知。
华绍棠的话让许阅很是震惊，什么叫不许丢了他家老爷子的脸？难道陈敏儿和华仁礼老前辈有关系？
两个衙差拿了棍子上前就要赶人。华绍棠却是笑呵呵道：“慢来慢来，我是受人所托要给袁大人看样东西。”
说着华绍棠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衙差转交给袁大人。
袁大人揭开手绢一看，顿时变了脸色，愣愣地看着华绍棠：“请问阁下是……”
华绍棠施施然道：“在下乃华仁礼之孙华绍棠是也，区区不才，今儿个刚进御医院当了小官，副院使。”
华家的人？而且是御医院副院使，这么年轻的副院使？大家看华绍棠的眼色都变了。
许阅怔愣住，今早上他就在御医院，却没听说过此事。
华绍棠转看陈敏儿啧啧道：“小师妹啊！你说你咋这么老实呢？搬出老爷子的名头，谁还敢质疑你？哦！莫非你是想趁机教训教训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华绍棠说着朝周家兄弟努了努嘴。
周秉焕一脸灰败，这个丫头，难道是华仁礼老前辈的关门弟子？那他还比个屁啊！
陈敏儿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为了救她，自作主张给华老爷子认了个徒弟，回去不挨骂才怪。华老爷子早就不收徒弟了，连沈心彤想向他求教都没门，华老爷子又岂会收她。
袁大人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和颜悦色地说：“陈敏儿既是华老爷子的弟子，那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不用比试了，这桩案子已经明了，是周秉义一时不查，误诊导致张刘氏死亡。”
“大人……”周秉义不可思议地看着姐夫，怎么突然下了这样的判断？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