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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恐怕是他能做的最后的妥协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三爷一直在包容她?
好好的府邸被她弄得大换血,她又由着母亲在府里头胡闹,还有私底下给姜氏使得那些绊子
可是他若真的敬她是他的妻子,又何必要抬举姜氏来打她的脸?
从金陵回京,他可有一日歇在她的房里?
她为他苦等了三年!
三年!
最后竟然换来和离的下场!
这叫她如何甘心!
徐嬷嬷跪在她脚边抹眼泪,一大把年纪跟着她陪嫁过来,徐嬷嬷还记得当初过门的时候,她摩拳擦掌,跟夫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奴才一定帮您打理好院子里的事儿。”
三爷如今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就要多那么一个姜氏呢?
要没有她,夫人又怎么会一时想不开,才走上了这一步
钱昱和离的旨意递上去,皇帝看了先压着,等散了朝,专门把儿子叫进来问:“你可别犯糊涂?嫡庶不分,到时候闹得后宅里头鸡飞狗跳,你就知道了。”
钱昱脸面大过天,难不成要把乔氏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事儿说给皇上听?
他憋了几天,自己在书房里生闷气,气够了就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明显就是有人设了套让乔氏往里头钻,顾沂如今是太子的门客,到底是为了挑拨乔家与他之间的关系,还是另有所图?
乔公不过是个文官,而且在京圈儿里头也没什么人脉,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就算他与乔公闹掰了,也不至于有多大的损失。
钱昱自然不信什么二人是真心相爱,顾沂天大的胆子,敢勾引皇室的女人。
一定是太子在他后面撑腰。
皇上在上头说话,钱昱的神思早就云游到天边。
皇帝道:“这折子朕先扣着,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朕还是得跟你说一句,就算没了乔氏,你府里那位也当不了正主。”
钱昱回神,恭敬道:“儿子明白。”
襄襄和乔氏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以前钱昱还担心襄襄心里头会有一根刺,襄襄吃醋归吃醋,但是人也是真乖巧。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疼她。
有时候她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就像这几天,他自己在书房里歇着,晚上陪她吃饭的时候她也不会问长问短。他不说,她就乖巧地坐在边上,跟她讨论些吃吃喝喝,不是白天描了什么新的花样子,就是囡囡又学会了一句什么话。
他到了西枫院,就能把外头的事儿全都暂时撂到一边儿,襄襄真的有这个本事,让他全身心放松下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襄襄不好权势,也不喜欢跟外头的人去交际,基本上不会和乔氏发生正面冲突。乔氏一开始耍小性子,想对付襄襄,在她屋子里撒眼线,他看在眼里不去理会。就等着看乔氏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他不明白,乔氏既然心已经不在府里了,又何苦要和襄襄为难?
这三年留着她在京城,这么大一个府邸,难道她非得要跟着他一块儿南下去打仗?她受得了那个苦?
钱昱假想了一下,姚通惊变的时候,如果碰见这事儿的是乔氏,他一样会奋不顾身地殊死一搏。但是反观乔氏呢?她落入穷途末路,她一定不会像襄襄那样活下来,她也拉不下脸去和当日城墙上那些士兵嬉笑怒骂。
乔氏有一身傲骨,担得起这个家,但也是她的傲骨,他们俩注定不会合适。
就算没有他南下这次,他们俩迟早也会分崩离析。
一家容不得两个主子,他们二人的性子都太强了。
如果不是这次,也许他会一直容忍她,她在那个主母的位置上会做的很好,两个人相敬如宾,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会给她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会是以后府上的当家人,无论前头襄襄有多少个孩子,乔氏生的才是嫡子。
她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何苦为之!
他从宫里回来之后,刘川过来说夫人一大早就出府了。
刘川想接着往下说乔氏又去了姚府,钱昱摆手拦住,既然折子已经递了上去,他心意已定,他们夫妻缘尽。
以后二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再要如何,都与他没了关系。
刘川凑上来说:“膳房做了爷最爱吃的羊肉锅子,爷要不要——”
钱昱瞪了他一眼,刘川脖子一缩,心里道姜主子,可不是小的没在爷跟前提您。
钱昱刚朝着书房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转身移步去了西枫院。
屋子里刚好裁缝送来了新做的秋衣,姜如意让人给自己和囡囡做了母子装,都是粉色的底料,袖子领子镶了一层鹅黄色的边,上身之后很衬肤色。娘俩站在镜子前面,一高一矮牵着小手,姜如意蹲下来摸摸她的领口,问她:“这里紧不紧?”
囡囡摇摇头,姜如意又摸摸她的袖子:“这里呢?”
钱昱进来就看见这一幕,襄襄和囡囡一块儿歪着脑袋朝他看过来,囡囡因为这几天特意被姜如意交代过,不许吵你爹爹,所以饭桌上都不敢嘻嘻哈哈说话。
可是现在穿上新衣服就给忘了,撒了欢一样的张开双臂扑向自己的爹爹,钱昱赶紧后退两步,弯下腰,捞了个正着。
囡囡“啵啵”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他两下,亲得他一脸口水也不介意。
姜如意走过来,用帕子给他擦干净,钱昱一只手抱着闺女,一只手过来拉着她的,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姜如意心中一动,眼圈有些发酸。
钱昱看她眼睛里星光闪闪,心莫名地也跟着一酸。
用过饭,囡囡被黄丫抱到外头去和她的小伙伴们玩,钱昱去厢房练字,姜如意洗过手换了衣服,也跟着过去,从他后背圈住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紧紧地搂住他。
钱昱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脸。
“嗯?”襄襄这是在跟他撒娇了。
姜如意抱着他不放手,钱昱怕她硌着肚子,字练了一半也不管了,转过身来抱住她,一只手还扶着她的肚子,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
“想不想爷?”他在她耳边低声问。
姜如意咬着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想!”
钱昱亲亲她的脸:“傻姑娘。”
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姜如意这回彻底体验了一把。
虽然钱昱同学天天陪她吃饭,但是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害的她也跟着一块儿魂不守舍。
钱昱抱着她来到隔壁寝屋坐下,一边收拾袖子上沾的墨迹,一边道:“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下回襄襄想我了,就去书房找我。”
姜如意看他一副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落地的感觉,试探性地问:“夫人她”
钱昱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把胡军医诊出她小产的事儿说给她听了。
说完之后钱昱没觉得多羞愧,反而一身轻松。
整个人跟轻了二十斤下来似的。
姜如意听完差点就要跪地请罪了,怯怯地不敢去看钱昱,反而把他给逗笑了。
钱昱看她吓成这副模样就好笑,摸摸她的肩膀:“这事儿爷和她都有错,当初皇上赐婚就欠了考虑,两个人分开或许更好一些。”
敞开心扉的结果是,钱昱胃口大开,临睡前竟然要加餐,姜如意当然却之不恭了,撸起袖子开吃。
膳房赵太监一听,三爷专门点了菜,也是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向来睡觉不脱衣服,就是为了主子随传随到。
一阵风风火火,做了个香辣炸虾,还有香辣羊排。
刘川亲自过来端菜,老远就被辣味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骂道:“不要命了!大晚上的做这么辣的!”
赵太监嘻嘻陪着笑:“主子爱吃不就得了?”
大半夜里两个人吃饱了没法儿出去遛弯消食,就只能在床上做运动,钱昱怕伤着她,就一下一下慢慢地动,到后来看见身下她脸色变了,咬着唇像是哭又像是难受,赶紧停下来不再乱动,问她是不是哪里难受。
姜如意脸皮薄,揪着被子不说话,一张脸红扑扑的,别过脑袋不去看他。
钱昱伸手在她脸上上一揪:“小东西!”
最后射出来两个人都有些没有缓过劲儿。
两个人并排躺在帐子里,钱昱说道过几日科考的事情,姜如意就替自己的亲爹求情:“爷还是绕过我爹吧,他估计考不上了。”
钱昱当初也是着急想提拔姜家,到时候给襄襄请封的时候能够名正言顺一些,不过现在这么多人开始往姜家下手,鲍鱼的那事儿估计就是被姚家给阴了。
他也是怕给襄襄委屈了,现在反而觉得有些拔苗助长:“不打紧,回头看看你爹自己的意思。”
姜如意小小欢呼一声,总感觉自己和老爹的身份对调了。
这是帮老爹给大老板请假啊?
“你身子也有了一段日子里,过几天让你娘家人过来陪你说说话,不然你自己过去也行。”
钱昱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他睡了。”
姜如意还在惊讶自己娘家人能过来看自己的事儿:“真的吗?”
钱昱好笑道:“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如意搂着他的脖子,跟囡囡那样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爷最好啦!”
过了几天,纪氏抱着她弟弟姜松来了,姜如意难得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跟囡囡穿上新的亲子装,外头黄丫喊了一声:“太太来了。”姜如意一个忍不住,眼圈红了,站起来要去迎,纪氏跨门槛进来,看见她这副慌了神的样子,赶紧道:“你坐着别动!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轻没重的!”
纪氏看见女儿脸色红润,人也胖了一圈,外孙女绕着她的椅子转来转去叫着外婆外婆,扯了帕子要去擦眼角的泪。
这回真的有那种女儿嫁出去的感觉了。
姜如意问过了爹的身子,说:“三爷说了,科考这事儿急不得,看勤奋也是看天资,你让爹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纪氏说:“我说你爹就不是读书的料。”
姜如意好奇道:“秦姨怎么没一块儿过来?”
纪氏脸色微变:“她呀,也不知道结交了些什么朋友,这些日子成天往外头去,原本是要带上她的,叫人过去一问,又一大早就出门了。”
纪氏来的时候带了些家里自制的金陵小点心,走得时候大包小包,姜如意恨不得把整个库房里的东西都塞给她。
“还有给爹新作的几双靴子,都是闭着码子做的,京城里秋天短,眨眼就要入冬,一不留神就要着凉。”
纪氏挥手:“你回去吧,站在这风口底下,吹坏了脑袋晚上该闹头疼了。”
姜如意擦擦眼角,点点头:“嗯嗯,就回去了。”
她想了下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又让黄丫去库房挑了些滋补的,冬虫夏草、燕窝、花胶之类,追上去送给纪氏。
纪氏看见黄丫,老远就喊道:“够吃了!够吃了!你主子怕是不够了!”
黄丫笑道:“主子也吃不完,您就接着吧。”
黄丫回去之后,看见主子正坐在椅子上发愁,怕她待会儿盹过去了要着凉,上前几步轻声道:“主子?”
姜如意担心秦姨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