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多年之前,妙真还是一个待嫁闺中的姑娘,与护国公的世子有个婚约。
谁都不知道有一天,清冷的世子会发疯的求娶昭阳公主,而她,原佳卿,会被当时还是太子的仁宗看上。
嫁了之后,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未亡人,为了那点子的遗愿,在清远庵折服了数载。
找到青晏是偶然,他眉眼之间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与仁宗相似之处。就在那一刻,她就确定了,青晏就是仁宗临死前要她立誓找的那个孩子。
一个,连她婆婆武懿太后也不知道的血脉。
谁会相信,龙子也有遗落民间变成小乞儿的一天呢?可是,就算找到又如何,她瞒住了武懿太后一辈子。
大周的帝王已经是煦儿了,在册上的子嗣,她和仁宗的儿子就是熙儿。
还是有那么点对那个孩子的歉疚吧,所以她教他能教的所有,独独不肯吐露半分心事。
天下事要争,要抢的。若仁宗死时,武懿太后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么,煦儿还能活着吗?
她一手抱大的孩子,会甜甜的唤她母亲的孩子,那就是她亲生的孩子。
因着害怕,害怕武懿太后终有一天会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以,令煦儿与攸宁成亲,只有这样,才能多加一件筹码啊。
后来,什么时候发现那个寡言的孩子的变化的呢?她开始慌了,是不是不应该那样的去决定他的命运?
于是她放手,放手将青晏推到了赵煦的身边,那场堂前政辩,令青晏彻底暴露在世人眼下。
她能想象到武懿太后看见青晏时的震惊眼神。
因为真的是太像了。纵使时间过得再久,世人遗忘了仁宗的长相,武懿太后却不会忘,那是她的儿子。
肯定查过了吧,必然是查过了的,只是为什么没有说,谁知道呢?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了,最重要的还在青晏那个还在,如今,对她的那样本就不该存在的感情。
青晏
青宴差不多已经忘记生母的样子了,时间太过久远,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不断的在他耳边的说着:我不该带着你出来的,不该的。。。。。。
幼时最清楚的记忆,恐怕就是给村里的小孩围成一个圈,有泥巴有烂菜叶,甚至还有小石子不断的扔在他的身上,都不知道什么是疼的感觉了。
那时他的生母见了,会拿一个帕子,一边流泪一边给他擦去身上的污迹,好像还在安慰着:我的孩子,你不要和他们计较,你是最高贵的血统,怎么会是奸生子呢?
擦干净他身上的污渍后,开始教他读书。没有书,他就坐在女人的膝上,被温暖的怀抱圈着,听着女人温暖的嗓音背诵一首诗,听着她背完之后细细阐释其意。他知道生他的女人,是整个村里学识最丰富的。
流言蜚语的威力有多狠呢?它逼着一个带着不知事的孩子的母亲,承受不住各种的压力,即使他哭着求她,她也是那样决绝的就走了,未留下只言片语,瞪大的眼睛只望着一个方向。
许是经历的太多,他远比同龄的人要知道的多,他寻过生母死前紧盯不舍的地方,是上京城里最不可侵犯的地方。那时,他还不知母亲和那儿会有着怎样的关系,也不知道他和那儿有着怎样的渊源。
生母死的那年,他八岁,那年,禁宫的丧钟响了九九八十一下,仁宗崩。
那年,他名念,父不详,住在城北破庙,每日跑去学堂偷听,去学堂的厨房偷吃。久而久之,学堂的先生们对他,都熟知的不行,对于他“偷鸡摸狗”的行为只做不知。
受人恩情,必将报答。他便给学堂打扫些卫生,做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无视了安坐在屋内的贵族子弟的或同情或蔑视的目光。
什么都不知事的时候,他已经受尽了奚落,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就这样过了几年,有一年大雪大封路,学堂已是许久没有开课了,他断了米粮,实在是忍受不住肚中的饥饿。看着小贩笼中的肉包子,心绪千回百转,多想直接抢一个包子就跑啊,不要多,一个就好!
可是,自小给母亲灌输的那所谓的狗屁的尊严的思想,一直便下不去手。就在饥饿要战胜尊严的时候,小贩的一席话就像戳出了他心底的阴暗面,让他越觉羞耻的同时就越要显的自己高贵起来。
即使这样的“高贵”看着十分的可笑。
她就是在这样毫无意义的唇枪舌辩中出现的,和破庙里的那个泥塑的菩萨看起来是一样的慈眉善目。
毫不犹豫的跟着她走的原因是什么呢?或许是,最初的,感觉,这个女菩萨,和生母很像很像。
自小尝遍世间的人情冷暖,自然是知道万事都讲究一个缘法,这个缘奇妙的降在他的身上,前面就必然有一个因,他一直都在寻找那个因。
就这么找着找着,他发现,女菩萨也不是不染红尘世俗的,相反,他深陷在一个红尘深渊中而不可自拔,执念深到一定程度,面临的必将是和她母亲一样的结局。
那样的结局太过悲情,悲情到,死了,那个执念中的另一个也不会知道你为之付出了什么。
他在妙真的身上寻着生母的影子,又看着妙真日夜祷告于佛前而又日夜不得挣脱,心疼。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妙真对他之好,已然胜过了生母,即使他的重要性还是比不过她心中的那点执念也比不过皇位上的九五之尊。
那又如何?他只管负责报他的恩就好了。于是,他用尽浑身的解数,想要让妙真彻底的入佛。
缘分是奇妙的,感情更是奇妙的。他心中那份不该有不该说的感情,什么时候萌芽的,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
只能深埋。
关于那个因的蛛丝马迹其实还是很多的,母亲临死盯着禁宫的位置,是因为她以为仁宗是在禁宫去世而不知仁宗死于别院,执念不得偿,死也未瞑目。
而偏偏是,仁宗的遗孀,收养了他,教导于他,妙真的执念,也与仁宗有关。
若说以上,只不过还是猜想罢了。那么,第一次以谋士的身份出现在赵煦的身边时,那个大周最尊贵的老人,气势凛然,看见他的第一眼,皱眉打量,之后更是私下召见了他。
虽只是问了些有的没的,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你母亲是个好孩子。”武懿太后最后只说了这句,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武懿太后说的是一直不对盘的,他名义上的养母。
那天回到清远庵之后,妙真头一次的,兴致那样的高,叫再纷乱的他的心,也稳定了下来。
昨日之事不可追,即已知晓了因,有了缘,就不必去想以后的果,缘分自会将因果凑齐。
那日的深夜,星云幽幽,他独自给那个,妙真一直供奉着的牌位,行礼,敬香。
“你一生对得起的人太多,却永远的负了两个女子。第一个,希望你在地底还能好好的待她,作为补偿;第二个,我会替你好好的照顾她剩下的岁月,作为儿子。”
其实,这夜,青宴已将,那个难以启齿的感情,那个日夜因着对妙真的心疼之情而化作的感情,掩埋在星夜之下,随着星幕一道落幕。
照顾好她,以一个儿子的身份。
随着所有人的沉默,青宴还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由着妙真收养的小乞丐,与皇家最大的关系,就是赵煦的心腹而已。
即是所有人的希望,这个秘密自然也不会公示在阳光的底下。
如今,他只要妙真念的那么多年的经书,真的可以将她带出红尘,六根清净而已。
他们想要他做的事,他做到便是;不想他开口的话,他不说就是。大周的帝王,赵煦做的很好,他这个——“奸生子”,才是真正的名不正言不顺。
如此,他的人生便再无遗憾了。
这个秘密会掩埋一辈子的。
青宴想。
五七|
西落的阳光照进殿内,更添几层金辉,益发显得椒房殿的陈设富丽堂皇起来。
不是恶俗的金银堆砌,而是那些有着历史痕迹、见证了岁月的风霜冷箭的家居摆设,度上金辉,更加耀眼起来。
再是亲近的血缘关系,毕竟攸宁不是武懿太后,不可能留下外臣滞留太久,误过出宫的时辰,待到宫门落钥,可就落人口舌了。
是以,宋珺也不过是略坐了坐,嘱托一二句,主要还是提醒攸宁注意身体,若是可以,尽快修复与赵煦的关系才好。
宋家因着前护国公宋衍的去世,宋家五兄弟,包括有重要官职在身的三人,皆自南北回京,在家丁忧三年,原有位置由帝王另行安排接任人选。宋珺此番进宫本就是为了三个在外的弟弟逞述职奏疏的。
本来攸宁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家里怎么也会使法子令赵煦答应三个叔叔夺情的,家里有父亲和小叔,一个长子一个幼子守孝,面对世人舆论,怎么也说的过去了。
没想到的是,父亲竟会选择借着丁忧一事,令宋家急流勇退,避开这个对世家来说最复杂的时候。
而宋珺要和攸宁强调的,便是——宋家虽韬光养晦,也不至于要被其他世家踩在脚下,更不能被庶族欺辱,攸宁身在宫中,该从家族中提取的底气,一样不少,甚至在宋珺当家的现在,攸宁获得的可以更多。
取得官家的宠爱固然重要,可是只要宋家存在一天,他宋珺还活着,宋家男儿还在,那么,宫中再是虎潭狼穴,也不能也不够格欺辱攸宁一分。
明面上的远离了政治中心,其实才是离着帝王最近。而这种私密的动作,攸宁知道的越少,背负的才会越少,知道的越多,想的越多,就算最后活成了下一个武懿太后,又有什么好的?
因为背负的太多,一生中是否真的有一天是真正开怀的真正放心的?只怕是睡觉都不得安稳。
即使宋珺有信心,攸宁就算是没有帝王的恩宠,靠着家族,也能在后宫里“横行霸道”,但是终究还是不比“如鱼得水”来的好。
两人本就有感情的基础在,若是这样还是走向了陌路,就是把稳赢的棋局故意推翻了的自找难受。
以宋珺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最后帝后真的走向了陌路的话,以攸宁的心信,攸宁只有比崇华长公主待在北漠的那段时间更为难过,并且会伴随一身,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的被放大。
既然是这样,两条路,自然是要做到帝后和谐才是好的,那时选择了辅助赵煦,未尝没有一点这个的思考。
宋珺走后,攸宁传了晚膳,因着宫规,连留父亲吃一顿饭都不能够,是以,一顿饭,即使再色香味俱全,也没滋没味的。
就在半夏还在苦恼怎么劝圣人好歹偿一口她今天费尽心思研制出的新菜时,外面张德顺特有的尖细高亮嗓子就叫——
“官家到——”
低腰谄媚的哟,就差拿着羽扇一路给官家摇着了。半夏心里给了张德顺一个白眼,心里倒是觉得官家来的正是时候,圣人就是陪着官家用膳,也好歹要下那么两次的口吧!
至于张德顺为何突然这么殷情备至的原因实在是简单,前不久帝后还在互相斗法,他作为圣人的人,实在是把官家给得罪狠了啊,现在不伺候着点,难道还真等着圣人给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