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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牙齿是人的真牙,但质感有些怪异。对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缕暮光,可以隐约看到它略微带了一点透明,似乎是里面被全部掏空了,牙根处也被白蜡封了起来。
承桑对着这颗牙齿默默地看了很久,终于低低叹息一声,把它紧紧握在了手心中。
第110章 凉凉的文艺版开车!
柳长亭的速度也很快,传信给他的第四天,他就出现在了水濯缨和绮里晔暂住的院子门口。
一身青衫犹如裁剪下来的一带青色江水,简素没有任何装饰,却飘逸得仿佛带着满襟满袖的长风流云。长发随意束起,腰间随便挂了一把看过去平平无奇的长剑,手上拎着一个不大的木箱。
水濯缨无视旁边绮里晔充满危险之意的目光,把柳长亭迎进来:“来得很快啊。”
柳长亭笑了一笑:“我派了最快的鹰隼回五湖山庄把东西取来,你既然说有急用,自然不敢怠慢。”
他把手里那个木箱递给水濯缨,那木箱不过一尺见方,提在手上也并不重。
“五湖山庄里就只剩下这么点了,不过肯定够用就是。用法我写在这里,你自己看看。”
柳长亭递过来一张纸。这人显然也是个心思通透的,知道他来的时候绮里晔肯定会在旁边盯着他们,而他送来的东西又不一定能当着绮里晔的面说,所以提前写了下来。
“谢谢。”
水濯缨接过那张纸,一抬眼看到柳长亭颇有些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柳长亭取出另一张被卷过的纸条:“这是你传信的时候不小心封进去的吧?下次记得注意点。”
水濯缨一看那张纸条,脸色一瞬间爆红。
那张纸条跟她上次传信给柳长亭时用的纸是一样的,但上面却不是她的字迹。字体是龙飞凤舞的行书,极具特色,不像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毛笔字清隽蕴藉,而是像哥特式字体一样优雅、繁复、华丽,但又带着一种恣肆飞扬的张狂神采。
上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爱妃亲启:一日不见,不,应是一见不日,如隔三秋,可想本宫否?本宫十分心悦爱妃昨夜之态,罗裳半解,青丝尽散,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横卧君膝头,任君肆意怜……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嫩蕊娇香蝶恣采……”
以上为文艺部分摘抄,下面省略三千字未成年人不宜的下流黄暴内容,请自行想象。
“绮!里!晔!”
水濯缨咬牙切齿,一把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朝着绮里晔的脸上狠狠砸过去。
绮里晔轻飘飘地一抬手接住了,毫无歉疚之意,更加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哦,那是本宫闲来无事写着玩的,帮你装信的时候,不小心一起封进信筒里面去了。”
水濯缨:“……”
她要相信他是不小心的她脑子就是被门夹过!
难怪上次传信给柳长亭的时候他要把她支开去泡茶,敢情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她现在才明白,她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个死变态没节操没下限的程度!
喜欢当着众人的面对她上下其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拿她当主角写小黄文给别人看……虽说这并非真事,全是他自己的意淫,但也是很羞耻的好么!
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柳长亭?
柳长亭倒是丝毫没显出不自然的模样,只是不在意地笑笑,仿佛那不过是一张无关紧要的琐事便条,被不小心错寄给他了。
“没关系,我也不过是看了一眼而已,就当我从来没看过吧。我还有事情,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东越,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跟这个人相处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就算有天大的尴尬,也会被他自然而然地淡化。
水濯缨一半想把他弄成失忆一半对他满怀感激:“那我便不留你了,再会。”
本来按照礼节来说,应该至少留人家吃个晚饭之类的,但一来绮里晔一直在旁边拿阴恻恻寒森森的眼刀子剜她,二来就算柳长亭再怎么豁达洒脱再怎么装做没看到,水濯缨现在也是一点都不想待在他的面前。
“再会。”
柳长亭也并不介意,了然地一笑,转身洒然离去。
水濯缨望着柳长亭犹如空山出碧水一般的青衣背影,暗暗叹气。
一个出尘谪仙,一个妖艳贱货;一个温和随性,一个鬼畜变态;一个虚怀若谷,一个睚眦必报。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她身后的绮里晔懒洋洋斜靠在椅上,支着下颌,眼带笑意。
看来这法子倒是出乎意料地好用,下次要不要再给柳长亭画几幅他和爱妃的春宫图送过去呢?
不行,爱妃的身体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哪怕只是画出来的也不行……那下次还是多写几个姿势和地点吧……
水濯缨这时已经转过身来,一看见绮里晔嘴角那一勾若有若无的暧昧弧度,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么不可描述的主意,没好气地把手中那个木箱放到他面前。
“咳,把你那副表情收一收,跟你说正事呢。”
绮里晔并没有收起嘴角那道玩味的弧度,只是抬起头来望着她:“你说。”
对于一个大军在外面打得天翻地覆,还能在大帐里稳稳当当画春宫图的人来说,构思姿势和谈正事从来就是不矛盾的。
水濯缨抽了抽嘴角。
“现在时机也差不多,可以告诉你我的打算了。这里面装的,就是对付那个读心能力者的关键东西,如果用得好的话,足以扭转这次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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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那个木箱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111章 秦门关将破
秦门关关外平原上,唐军的大军军营。
军营正中央的大帐里,开阔的空间中陈设简练,俱是深暗色调,没有一点花哨浮夸的装饰,透出一股肃杀之意。一名身披甲胄战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案后面。
这中年男子大约四五十岁年纪,体态魁梧,形容威严,生了一张长满虬髯的国字脸。紫棠皮色,高鼻鹰目,五官颇为端正,只是两道浓眉中心有一条极深的折痕,带着一股金戈铁马和鲜血战火中浸染出来的浓浓煞气,令人望而生惧。
正是四十万唐军的主帅,东越辅国大将军唐啸威。
唐啸威身后还有一名文弱削瘦的白衫书生。容貌虽然只能算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但气质倒是十分文雅高华。是唐啸威麾下的第一谋士,军师宋季。
此时,两人都望着桌案上的一方黑色绸缎。绸缎上是一只银白色的甲虫,背上甲壳油光发亮,边缘有一圈醒目的金黄色。
甲虫在黑绸上慢慢地爬行,样子十分奇怪,爬一截就换一个方向,一直在同一块地方爬来爬去,中间偶尔会停下来一会儿,然后再继续爬。
旁边的宋季面前摆着笔墨纸砚,他正提着笔,按照那只甲虫爬行的线路,在纸上画出往返转折的线条来。
写到纸上,才看得出那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竟然是一个个文字,虽然所有笔画都是一笔写成,但仍然能清楚地辨认出字形。甲虫中间停下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字结束,另一个字开始的时候。
这种甲虫来自遥远的南海海岛上,极为稀少罕见,也没有名字。所有甲虫都是一黑一白雌雄双生,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每对甲虫之间都有独特的感应联系,被拆散分开的时候,无论距离多远,只要其中一只受到药物刺激,另一只就会和伴侣做出相同的动作。
那只银白的甲虫走走停停地爬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彻底停下来不动了,这时宋季面前的纸上已经写了好几行字。
唐啸威沉声问道:“如何?”
四十万唐军的粮草大部分都是来自于西陵,但最近一段时间,从西陵运来的粮草接连被五湖山庄截断,以致于围城军队的供粮常常跟不上,严重影响了战况。
昨天夜里,终于有一车队的粮食被送到秦门关外,数额还十分巨大,解了唐军的燃眉之急。众将士士气大振,唐啸威便抓住机会下令大规模攻城。
秦门关外城已经被攻下,现在容皇后守的不过是内城,比外城易攻得多。持续了大半天的攻城战下来,内城也已经摇摇欲坠,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日落之前就能彻底攻下秦门关。
大军已经在秦门关上耗了将近一个月时间,这处最艰难的天险关隘一旦被攻破,就可以长驱直入东越中部腹地,后面继续北上便容易得多了。
但唐啸威久经沙场,经验老到,深知越是在胜利在望的紧要关头,越是必须保持沉稳和谨慎。更何况容皇后一向诡计百出,手段奇谲,不得不提防。
宋季摇了摇头:“容皇后昨天夜里已经回到城楼上,内应已经确认过了,其中并无陷阱诈术。”
唐啸威还在沉吟:“但是……”
宋季摇头道:“对方军队少我们将近一半,借着天险在秦门关守了将近一月,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攻城将士士气正盛,一鼓作气正能攻下秦门关,将军这个时候不宜犹豫,否则一旦错失良机,以后又不知要生出多少变数。”
唐啸威又停顿了片刻,这才颔首:“说得是。下令所有将士继续全力攻城,第一批杀进内城的百人队,战后全部晋升一级,另有重金奖赏。”
宋季小心翼翼地收起桌上的那只甲虫,放入特制的容器内,应声而去。
……
秦门关。
绮里晔一身玄色镶大片紫金斓边的大袖宽袍,站在内城城楼上,凤眸微微眯起,俯瞰着远处战况激烈,一片杀声震天的内城城墙。
“皇后娘娘……”他身后一名将领犹豫地道,“内城已经快要被攻陷了,您看是不是下令撤离……”
绮里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并未回答,只是眉头微蹙,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
承桑站在他身后的远处角落里,低着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原因,脸色稍稍有些发白。
这时候,又有另一名将领上来禀报。
“皇后娘娘,您昨天吩咐的事情,末将已经带人全部完成了。”
绮里晔转头看向他,眉头蹙得更紧:“本宫何时吩咐过你什么?”
那将领一愣,一下子有些弄不明白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让末将在……”
他话未说完,后面的承桑突然脸色一变,朝周围望了一圈,见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便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迅速退到了城楼下面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里。
他卷起衣袖伸出手臂,撕下上面那块假皮肤,咬破手指,往手臂上那只甲虫身上滴了一滴血。
甲虫唧唧叫了两声,随即就没动静了。承桑等了半天,直等得感觉像是过去了一百年那么漫长,但那只甲虫还是毫无反应。
这只甲虫是他和唐啸威联络的最重要工具,每次他要给唐啸威传讯的时候,就会让黑甲虫叫两声,那边同样也会让另一只白甲虫叫两声作为回应,他就可以知道对方有人正在看着白甲虫接受讯息。
现在正是战局的紧要关头,那一只对应的白甲虫,应该是有人不分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