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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微臣告退。”赵宇桐说着，一把揪住了韩书瑶的衣领，拖上还在发呆的她赶紧出了大殿，边走边恨恨的嘀咕道：“老狐狸。”
“老狐狸？”韩书瑶皱了皱眉。
“哼。”赵宇桐瞪了一眼大殿的方向，等着走远了，沉声嘀咕道：“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
“你那好公主莫非真是个男人。”赵宇桐说着，直直的看向了韩书瑶。
“你在说什么啊。”韩书瑶即刻掩饰好自己的心虚，道：“公主虽是高大凶残了些，但总归还是个女子。”
“总觉得不对啊。”赵宇桐嘀咕着，“皇上似是有意将莲公主安插到你身边去的。因为直接让你身居要职在众臣子面前说不过去，所以就先戳升了我。至于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所谓的挚友吗？如果是这样，皇上的心思我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韩书瑶眼皮急跳了几下，也许，大概，可能——
他们两个都被皇上算计了！
假如皇上有意将她和赵宇桐拉拢到一起，而最终目的却都是为了公主。那么，皇上如此大费周折是为了什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保护好公主，让他作为储君，日后登基大典！
心里突然一紧，韩书瑶只觉得被巨石压在了胸口上一般，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如果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水沁莲是个男人，故意不去点破他，从来保护他，那么，自己又算是什么，一枚必不可少的棋子吗？
等着水沁莲荣登九五了，自己继续存在着只会被看作是公主枕边的男宠，弄臣，到时，为了公主的面子，自个儿就该退出这场历史的舞台吗？
呵呵，即便恢复了女儿身又如何，她总不会心甘情愿的做水沁莲后宫里的一员，何况，像她这其貌不扬的女人，也不懂得如何讨人欢心。
再者，那水沁莲对她冷嘲热讽颐指气使惯了，根本不会在她身上倾注其他的感情。
如果，作为一代功臣，如此活过一生倒也值了，只是，心里为何会如此憋屈呢？
这错综变化的表情落在了赵宇桐的眼里，那男人便证实了心中所想。若公主只是个男人还好，怕只怕这韩书瑶不知不觉中失了心，爱上了那风华绝代的男子。
韩书瑶回到府上的时候，瞧见水沁莲正端坐在院子里品茶，那阴阳并有的姣好面庞上写着若有所思，若是他就这样静止不动，倒也有那么点雍容华贵的帝王之气。
如果，哪一天他换下了男儿的装束，兴许会留给自己惊鸿一瞥也说不定。
韩书瑶去他对面坐定，兀自倒了一杯茶水，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公主你有没有什么未来的打算？”
“打算什么，人这一生计划的东西再多，若是实现不了也是空谈，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是一步。”水沁莲淡淡的说道。
“那么，我斗胆问你一句。”韩书瑶搁置了茶壶，看向了水沁莲的眼睛，道：“你有没有想过黄袍加身，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一瞬间的静寂过后。
水沁莲并没有急着咆哮，而是浅浅一笑，道：“如何不想，能够成就帝王业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人活一世，谁不想着坐拥天下一回呢。”
韩书瑶呼吸一滞，随后又问道：“那么现在呢？可还会想着恢复了自己的男儿身，重返皇宫，实现自己的大业？”
“想的多了便不那么执着了，自古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的兄弟比比皆是，我又何必以身犯险，拼命去滩浑水呢。”水沁莲说着，忽见湖面上一阵风起，吹过了韩书瑶的面庞，轻拂着她额前的几缕发丝。
只见她突然抬起脸来，冲水沁莲微微一笑，道：“如果君临天下是你一生的梦想，那么，我来助你实现吧。”
那一刻，风过，花落，那一抹浅笑惊艳了岁月，连阳光都不忍斑驳。
水沁莲痴痴的看着她，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为何她眼里坚定的神采却让人不敢忽视呢。
是要助自己登基吗？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又是为何被她那么轻巧地说出了口。
而且，她为何要帮自己……
“如何这么盯了我看？小心爱上了我这阉人。”韩书瑶打趣了水沁莲一句，站起身来便往住处里走出，嘴里说着：“我换一身便装，等会一起外出走走吧。”
水沁莲并没有搭腔，目光追随着她走远了，眼神变幻了数次。
片刻之后，韩书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伸手拦下了路径此处的韩书玥，道：“小妹，大哥想着外出走走，不知道你想不想跟上来呢？”
韩书玥一副孩子心性，还处在贪玩的年纪，听了之后立马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要吃福满楼的烤鸡，等我一下，我去喊上三姐。”
“不必，今日不带她。”韩书瑶阻止道。
韩书玥并没有揣摩其中的缘由，点了点头便跟上了韩书瑶和水沁莲的步子，一路乘了马车，往城北竹音巷的方向而去。
抵达了目的地之后，韩书玥神色变了变，道：“大哥，你来这儿做什么？”
韩书瑶微微一笑，道：“听说附近有一个画师，妙笔丹青，十分难得，大哥素来喜欢结交文友，此番特意过来拜会一下。”
韩书玥攥了攥手里的帕子，道：“那我不下去了，就在马车里等你们吧，反正我对你们这些文人墨客的爱好并不感兴趣。”
“那怎么可以。”韩书瑶笑了笑，牵过了韩书玥的小手，将她扶下了马车，道：“这儿风景不错，权当是前来观光了。”
韩书玥眼神偷偷眺望了东南方向上一眼，低了低头，道：“那好吧，便当是散散步了。”
韩书瑶瞧见她时不时的看向东南方，心里有了数，直接朝着那楚清漪所在的方向而去，心想着今日就见识一下那男人的真面目，如何惊才绝艳，能让小妹这般魂不守舍。
水沁莲轻笑了一声，自然是看出了这韩书瑶的用心，只管一路跟上了，穿过了两片小竹林子，在一处河边停住了步子，放眼一看，附近风景如画，斑斑入目。
然，几人的视线却都被那不远处的一个男子吸引。那男子背对了众人，正执笔作画，将远山近水尽收在那一张宣纸之上。
仿佛，他本就胸怀山水，胸怀天下一般。
那一身天青色的袍子也像是他笔下晕开的墨渍，只一个背影，却让人为之惊叹。
会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呢？
韩书瑶不免好奇他回眸时的一瞥。
23第二十三章 知音难求
这个世界上果真人无完人。
在那楚清漪回眸的一瞬，韩书瑶不免惋惜。
那的确称得上是惊鸿的俊颜，如果没有左脸上那一块胎记的话……
明明是一个青丝如瀑，眉眼如画的翩翩少年郎，却生生被他左颊上那一块鸡蛋大小的红色胎记影响了全貌，掩去了他一身的优势。
若是他皮肤黝黑倒也无妨，可偏偏他肤色白皙，倒是衬得那块胎记殷红如血，吸引了人所有的注意。
韩书瑶侧脸看向了韩书玥，这女人一向势利眼，貌丑的不放在眼里，贫穷的不放在眼里。如今，这楚清漪算是两样都占了，她为何就迷了心窍，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正疑惑不解着，只见楚清漪搁置了毛笔，走到了韩书玥的面前，欠了欠身子，道：“韩小姐，出来游玩吗？”
“嗯。”韩书玥低了低头，连耳根子都晕染上一层烟霞。
“你便是楚清漪？”韩书瑶挑了挑眉，不太客气的问道。
“在下正是。”楚清漪回答着，看了韩书瑶和水沁莲一眼，问道：“敢问两位是——”
“我是书玥的大哥韩书瑶，这是我夫人莲公主。”韩书瑶介绍道。
“原来是公主殿下和大少爷亲临，失敬了。”楚清漪闻言躬了躬身子，神态却不卑微。
也许只是这一个细节，韩书瑶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径直走到那男子的摊位前，低头看了一眼那墨渍未干的山水画，顿时一怔，道：“这画风似曾相识。”想了想，猛然问道：“你字什么？”
“小人楚清漪，字行川。”那男人回答道。
“楚行川？”韩书瑶一喜，立马一副得到知己的表情，伸手搭上了楚清漪的肩膀，道：“原来你就是楚行川啊，哈哈，我前两年得了一幅画，当初四处打听这画师的下落而不得知，今日倒是被我给遇上了。”
楚清漪一愣，道：“大少爷抬爱了，小人不过是靠卖画勉强为生的人，却不比那些名震天下的画师，能入得了您的眼何其有幸。”
“哼，什么画师，都是被人吹捧出来的，在我看来，还及不上你一分。”韩书瑶说着，突然想到了韩书璃，心想那小子倒是张开了许多家店面，要是他愿意捧红那个人那该是轻而易举的，如今人要出名果然没点门子不行，一时间有些视才如命了，对楚清漪道：“不妨我给你介绍一家铺子，你把画搁在他那里，我让他帮你卖出个好价钱来。要知道这有钱人就是贱，总觉得贵的就是好的，时日一久，他们自然而然就将你捧上天了，到时便不是买画，而是向你求画了。”
这么说着，她倒是忘了自己也属于那有钱人之流。
那楚清漪还没有搭腔，便见韩书玥拍着手，道：“好啊，好啊，大哥认识人多，便帮着楚公子找找门路。”
韩书瑶一笑，道：“丫头，你对这位公子如此上心啊？”
“我——”韩书玥脸上一红，退到了一边，道：“我也只是欣赏楚公子的才华，不忍看他一身天赋就这么埋没了。”
“是吗？”韩书瑶说着，甩开了折扇，道：“说起来，姨娘昨儿找我谈话了，说是要我帮你定下一门亲事，你也知长兄如父，既然姨娘开口了，我这大哥是该替你的婚事做做打算了。”如此说着，她的目光在楚清漪和韩书玥的脸上扫过，只见那小妹立刻花容失色，那楚清漪倒是没什么反应。
韩书瑶心里奇怪，便又说道：“姨娘觉得我昔日的恩师王守禄不错，他如今身居高位，正妻眼见着就要撒手人寰了，你嫁过去了，也不怕有人刁难。”
韩书玥身子一颤，立马抓过了韩书瑶的胳膊，道：“大哥，我不要嫁给他啊，你不能随便就把我嫁出去。”
“听说恩师待你一向不错，你前些日子也与他游玩过几次，为何不乐意呢？”韩书瑶似笑非笑的问道。
要说赵宇桐早说过这小妹年纪虽小对待男人却有的是手段，同时勾搭了好几个公子不说，竟让他们都对自己死心塌地。
韩书玥撇了撇嘴，就欲滚落泪花，使劲摇了摇韩书瑶的手臂，道：“大哥，你帮我，我真的不要嫁给王大人，不要。”
韩书瑶瞧着身侧这妮子就要哭出声来，心里突然就软了，暗骂了自己一句犯｜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跟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说这话的时候，又不免多打量了楚清漪一眼，却见那男子依旧面色如常，仿佛对外人的家事并不感兴趣。
只见韩书玥偷偷打量了楚清漪一眼，扯过了韩书瑶的手臂，道：“大哥，我们去别处散散心吧。”
“嗯。”韩书瑶答应着，顺手挽过了水沁莲的手臂，三人一路走进了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