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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盈于睫,奚勍垂眸不看他,因为那种委屈伤心都是眼前带来的:“要走!要离开这里!”
目光从她身上飘向地面,祁容仿若石雕般伫立原地,凝成一种完美沉重的哀伤,两手攥紧,最后吐字:“朕……不准。”
奚勍愕然倒退一步,贝齿咬唇,面颊涨得通红,心中气怒一股脑涌上喉咙:“不,就是要走!不准也要走!”
“娴儿!!!”
“讨厌这里,讨厌所有!”
奚勍说完转身跑出殿外,她没有回头,似乎怕回头就看到那眼中破碎的光影,她心上晃开斑驳痕迹。
弄秋站凤辇旁等候,想着奚勍今日打破僵局,主动去见皇上,双方应该能言归于好,岂料远远便见她跑出来,哭得梨花带雨,神伤落魄。
“娘娘……”意识到不妙,弄秋赶紧迎了上去。
奚勍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才不做什么娘娘!们都不要跟着!”
既然无法成为他心中唯一,还留这金笼银牢里做什么?
奚勍一转身,就见前方缓缓驶来一辆车辇,停殿门前,一名身披狐皮斗篷的女子被宫女搀扶着下了车辇。
她抬起头,隔着飞舞雪花,看到对面宛若雪中蓝蝶一般的奚勍,诧愕间,急忙上前行礼:“婢妾参见皇后娘娘……”
奚勍不语,只是目光有些冷怨地盯着她。
妆儿意外会这里遇见奚勍,原本她是来跟祁容商量一下有关年庆佳宴的事,因为每年除倍受瞩目的祭典,晚上还有与众妃共尽的欢宴。这段期间她没少操心劳力,左右张罗,每天还需应酬前来献媚讨好的宫妃,很多事祁容虽说交给她办,但终究不敢做主,而奚勍那边更不能去,别以为她现是盛宠气傲,眼里没了皇后娘娘,但实际上祁容早有吩咐,不准她私下去见奚勍。
妆儿看到那玉容上残留着晶莹,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飞雪凝成冰珠,意识到什么,忙关切道:“娘娘,您这是……”
奚勍把目光移开,依旧不语。
妆儿缓步上前:“娘娘可是刚见过陛下?这里寒凉,娘娘不如先……”
“不要管!”奚勍怒颜打断她,便不看一眼地从身边跑过。
妆儿没料到奚勍情绪如此激动,一时竟没拦住,弄秋几个朝她敛衽拜完,赶紧跟去。
与此同时,眼尾扫过一道身影,妆儿忽然发现斜前树后站着一个,看衣着打扮不过是名普通宫女,可那目光却引起妆儿的注意,正死死黏奚勍身上,强烈到恨不得穿透一般,同后方赶来的宫女一起朝她追去。
顿时,一股无法说清的怪异感觉扑上心头,妆儿觉那面容看着极为陌生,记得以前她倾鸾宫,也从未见过……
不由朝前迈开几步,即见一道利芒破空而出,有如撕开冰寒的一角,借着雪光直晃晃刺眼目,仿佛要给天地间这抹单调的白添上一层艳丽颜色。
妆儿突然睁大眼,带着惊醒恍悟,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可是来不及,以自己的速度来不及替她阻挡,只拼尽全力喊道:“娘娘——”
奚勍听到声音转身,却看到一张因憎恨而扭曲的脸孔,手举尖锐利物,快速朝自己扑来。
她旋即吓得神经绷紧,头脑有短暂空白,然而当利物逼近眼前,身体却是本能一闪,极其轻盈地避过,不禁内心一惊,而对方没料到她能躲开,再次扑了上去。
这回奚勍吓得连连倒退,可脚下一滑,跌到地上。
身后尖叫迭起,谁都没想到中途会有行刺皇后,那些小宫女吓得惊慌失色,只有弄秋冲近阻止,却险些被对方划到脖颈,刺伤了肩膀。
“这妖女——”
那宫女又转身看向倒雪地的奚勍,眼里泛闪杀意狂然,咬牙痛恨道:“就是因为,才会……公主才会……”
她嘴中不断碎念,奚勍却连半个字都听不懂,身子正要往后移,对方已经不再犹豫地刺过来。
寒芒于眼前一闪,却被黑翼似的广袖遮住,奚勍几乎顾不得去看旁脸容,目光只落戳入衣袖肉里的尖刃,狠狠刺进,又狠狠拔出。
“是……”
宫女看到祁容,更仿佛发疯一般,脸上带有玉石俱焚的癫意,刃物猛欲扎奚勍,力道突然大得惊。
下瞬奚勍完全被祁容护怀里,只觉他的身体随对方快速的动作而一震一抽,有什么从背后飞溅,但他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利芒再次落下时,祁容猛然转身,眼神森寒足以令风雪停止,时间凝滞,一下掐准她脖颈,连带刺肩利器一起甩地上,而此时侍卫们已经赶来,迅速将拿下。
奚勍感觉自己的衣裙好似被什么染湿,想低头去看,却被一双手轻轻抬起来。
“娴儿……别怕,已经……没事了……”
奚勍怔着眼,忽然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容,因那颜色与漫漫霏雪融成一体,不知是那双手颤,还是自己的身体颤,奚勍一下连哭的声音都发不出,心脏连续抽痛到麻木,纷纷叠叠的雪花飘隔彼此之间,仿佛要尽快覆盖、洗涤掉什么。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祁容温柔笑着,无力抵下奚勍额头,然后倒她怀里,周围立即传来一片震耳尖叫。
奚勍僵硬地搂着对方,双手从背后摸到一些粘稠液体,不过她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见,只除空气里,那弥漫的浓烈血腥。
☆、第143章 颓醉
祁容昏迷;龙瞻殿外守了大批侍卫,戒备森严;奚勍与妆儿等留偏殿,室内一团死寂。
之前弄秋受了轻伤;经过包扎已重新回到奚勍身边,而妆儿虽然担心祁容的情况,但太医尚里面,目前谁都不准进入。
她望向隔几而坐的奚勍,似乎受到极大惊吓,从回到偏殿就一直噤口不言,神魂皆失的模样。妆儿发现她细长手指绞着绢袖,骨节泛白,换上一套新宫裙后,整个就坐椅上不住发抖。
“娘娘。”妆儿打破沉寂;想她受惊不如先回倾鸾宫休歇一下,伸手去握;却觉那五指渗凉彻骨;冰琢似的;激得自己一个颤栗。
奚勍被唤回神,原本悬眼眶里的泪珠开始簌簌而落,手背上烙入清晰泪痕,无助而恐慌地抬起头:“容……容……流了好多血……”她双手抖得愈发厉害,仿佛上面的鲜红仍未洗褪干净。
那是祁容的血,因她而流的血。
妆儿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是指皇帝,柔声劝道:“请娘娘放心,皇上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的样子脑海徘徊不去,苍白面容,却始终配着温柔笑意,即使才吵过架,即使才说要离开……他却始终没有放开自己,那种重要,用生命证明。
奚勍感觉心脏正被刀一层层剜去,痛得抽搐:“可之前跟他……生气。”
难道当时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妆儿这回想明白,但听她语气现必定正难过悔愧,覆上手道:“娘娘不必自责,皇上对娘娘三千宠爱于一身,即使娘娘真跟皇上动怒,皇上也不会记挂心上,就像这次……”听说那名行刺宫女,原是华颜公主身边的侍婢,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打发到苦役司,这次偶遇皇后凤辇,竟大胆欲要行刺,嘴里一直喊着替公主报仇,显然神智不清,如今被关押起来等候处置。
奚勍听完浑身一紧,但瞥眼妆儿,又匆匆移开。
妆儿想她可能仍对祁容宠幸自己的事介怀,犹豫片刻,突然道:“其实有件事,娘娘恐怕是误会了。”
奚勍转头,妆儿继续道:“皇上对婢妾一直相敬如宾,每次云罗宫也只是批阅奏折,深夜离去,皇上与婢妾之间言谈甚少,更别提宠幸了。”
奚勍脸上浮现诧异,妆儿微笑道:“娘娘不知,后宫争斗向来无所不用其极,虚情假意,暗箭难防,皇上扶植婢妾打理后宫,无非是想让娘娘置身事外,远避争端,因为娘娘的孩子,当初就是……”
瞧着奚勍一点点睁大眼,妆儿浅柔含笑:“皇上对娘娘可谓煞费苦心,但这些事却从来不准婢妾跟娘娘提起,除了云罗宫和娘娘这里,皇上何时去过其他妃嫔的宫室?相信有朝一日,皇上一定会为了娘娘,重新清整后宫。”
对上那双波光莹闪的清暇眼瞳,妆儿发自肺腑道:“或许这宫中,娘娘可以不信婢妾,不信周围任何,但唯独皇上,还有皇上的真心,却是娘娘最该相信、所值得去依靠的。”
奚勍听完,表情先僵怔仲一阵,最后内心掀起震荡骇浪,竟扑进她怀中痛哭出来。
妆儿承受着襟前湿润,开始与弄秋一起抚劝,直至不久,一名侍婢走入偏殿:“禀皇后娘娘,妆妃娘娘,陈太医刚刚出来,说皇上已经醒了。”
妆儿顿时面露喜色,而奚勍不等她多说,立即起身跑出殿外。
陈太医站寝殿门前,一见奚勍,忙躬身行礼,可对方却视若无睹地冲进屋里,一会儿看到妆妃走来,礼后挡上前:“妆妃娘娘,皇上刚才醒来,只说想见皇后娘娘……”
妆儿顿步,明悟地一点头,温言道:“陈太医,皇上龙体如何了?”
陈太医老面一紧,叹气道:“回娘娘,皇上现尚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伤了肺部,今后都需细心调养啊……”
妆儿不禁双眉微凝,陷入一阵无声的担忧。
奚勍一进来,桂顺便和端着杯盏的宫女恭敬退下,寝殿里光线沉暗,临榻的两扇檀窗紧闭,层层浅金色的鲛绡帷帐像风雾遮迷着眼前景物。
奚勍的脚步不知不觉便放慢了,来到榻前,终于看清祁容霜白黯然的脸容,穿着白缎单衣,披散长发宛若刻意缀上的精美乌丝,两种颜色,如此鲜明突出。
“容……”眸中刹时闪动泪花,奚勍声带哭腔地唤道。
他双眼正没有焦距地盯向某处,听到呼唤才侧过脸,刚刚被水浸润的唇泛透光泽,瞧见奚勍扬起浅弧,可眼神里却蕴着一丝不可掩饰的颓败,好像心爱珍宝终究手中破损,全无了生气。
“容,容……”奚勍见他不说话,急得凑近怀里左蹭右贴,可一贯温暖的胸怀却是冰凉,那双手也没有抚上来。
“娴儿……”仿佛想明,仿佛发出一道悠远叹息,祁容缓缓落下句,“朕,不会再拦了……”
奚勍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眼泪淌下,满脸悔意地哭道:“不……以后就陪着容,哪里都不去,哪里都不去了!”
祁容的身子被她搂得微微摇晃,可依旧毫无反应,过了一会儿,虚弱地吐字:“朕想……看梅花。”
“梅花?”奚勍瞧他眼神木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桂顺帐外听见,低语道:“万岁,太医刚才交待,您现的身子不易沾染寒气。”
祁容垂落羽睫,闷咳了几声,当对上奚勍含泪忧伤的眼眸,雪容浮显一缕悲色哀倦,哄道:“娴儿,先回去吧……朕无碍的。”
“……”
“朕现,想一个。”
见他闭眼侧过脸,奚勍只觉身体好似失去支撑的能力,半晌才缓慢站起来,回首望向帷帐开合间,那张苍白若纸的脸容,忽然感觉有什么阻隔彼此之间,望不透,却又心痛如绞。
最后她像受不了殿内那种沉闷压抑的空气,转身跑出。
祁容一连休养了五日,这段期间只让桂顺旁服侍,直至能下床走动,便去了仙芳园赏梅,那时奚勍终于能伴其身旁。
花间小坐夕阳迟,香雪千枝与万枝。祁容身披银白狐裘,领口绒毛触着雪璧无暇的面颊,带来一种舒软暖痒,奚勍则披银红色斗篷,新月似的容颜掩兜帽里,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