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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陈阿娇-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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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王娡一步一步走得坚定,身边宫人塞了一锭银在常门侍郎手中,常门侍郎悄声道:“陛下格外喜欢美人做的莲心汤,美人今次要把握住机会。”

    王娡感激不已,连连道谢后方入内。

    刘启见她来了,也没多大波动,指了床边的凳子,“坐吧。”

    王娡见了礼福了福身,便坐下了。

    半晌无话。

    说来刘启是个静静的性子,那王娡也是。真不知当初是怎么看上了,两人如此的相似,闷在一屋里,许久都没话的。

    还是王娡想起自己日后的荣华,艰涩的开了口:“听说陛下喜欢妾身煮的汤,若不然妾身再给陛下煮上一碗?”

    刘启摇摇头。

    王娡又道:“彘儿很想念陛下。”

    “唔。”刘启有了一丝颤动,“朕是许久没见到他了。听说是个可爱的孩子。”

    王娡心头苦涩,同是皇子,那刘荣几乎天天在他父皇膝上转悠,而她的彘儿,都快不记得父皇长什么样子了。“妾身卑微,不懂怎样养育孩子,只教他成为像他父皇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

    刘启启唇一笑,“娡儿,你不必过谦。彘儿养得很好,连阿姐亦经常提起。母后也很是喜欢他。”

    王娡闻言红了脸,“长公主不怪罪彘儿无礼就好了。”

    “哦?”刘启饶有趣味,“发生什么事了么?”

    王娡更加羞赧,“白日里陛下走后,长公主亲自把彘儿送回漪澜殿,还抱彘儿在膝头,很是疼爱。可彘儿竟大言不惭,说……说……”

    长公主难得对他哪个皇嗣青眼,看上刘荣,刘启知道大部分是因为是太子的缘故,可这喜欢彘儿,倒是稀罕事。“你接着说,朕恕你无罪。”

    王娡这才道:“长公主逗彘儿,说要为他娶妻,指了一众人都不喜欢,偏生指到阿娇时,彘儿竟说什么‘若得娶阿娇为妇,必金屋藏之’。妾身生怕唐突了长公主。”

    “他竟这样说?”刘启笑的合不拢嘴,“看来这小子和娇儿有几分缘分,前儿朕看他们俩玩的也好。”

    王娡扭捏为难道:“长公主当即说要求皇太后指婚,妾身惶恐。”

    刘启笑道:“这是好事。不但母后同意,朕也必要应允的!”

    “可是陛下,彘儿何德何能……”“娡儿,既然阿姐看上了,朕自圆了她的念想。娇儿尊贵,彘儿是皇子,你不必妄自菲薄。”刘启大手一挥,阻止了她余下的话。

    王娡半推半就道:“既然如此,妾身只听陛下和皇太后的旨意罢了。”

    刘启这才笑了,“朕最喜欢你的懂事。”

    “陛下……”王娡双颊绯红,柔柔弱弱的歪在刘启怀中。

    堂邑侯府。

    阿娇正和陈蟜偷偷听壁角,当听到长公主和堂邑侯说起将阿娇许配给刘彻后,陈蟜取笑她:“你这厢便有小夫婿了!”

    她其实并不明白表弟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长辈们在做什么,更不明白陈蟜在笑什么。陈蟜见她傻乎乎的发愣,拧了她鼻子一把:“还要去塘边么?”

    玩乐的心瞬间被激起,这段奇怪的对话与年幼的她来说,并没什么意义,瞬间抛诸脑后,彻底遗忘干净。待到明白过来,已是洞房花烛之夜,龙凤烛流泪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懵懂之时订了婚,其实无论阿娇爱不爱刘彻,她最终都要嫁给他,这是父母之命。。。

 第103章 番外三 思念与梦魇

    皇帝处理政务到深夜。

    长白端上一碗羹露做宵夜; 忍不住开口劝:“陛下; 您这样不眠不休可如何是好。”

    如今皇帝已四十的年纪; 看起来就像七十许人; 一点精气神也没有。诚然是有头痛症的折磨,更多的确是皇后的离世。皇后弃世已有两年多了; 长白犹记得那日皇后殡天,皇帝的大悲大恸; 亲自穿上白鞋,甚至要穿白衣,还是朝臣们齐齐劝节哀,才阻止了。

    那夜,他在殿外守着; 看皇帝一人默默守灵,在灵前流了那样多的泪; 其实可笑; 在此之前,皇帝几乎不大去椒房殿,最多也是用个膳; 大部分时间在和皇子据交谈。

    长白曾问过皇帝; “陛下似乎对殿下冷淡了些许。”问得时候还觑了觑他的脸色。皇帝倒没怪罪,而是淡淡的说:“娇儿陌生了不少,朕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好像变了。”

    可是皇后殿下变了,那不是由来已久的事么?为何陛下迟迟未觉?偏偏巫蛊之事过了些许时日后才察觉?长白永远弄不懂; 皇帝对阿娇那份微妙的心,只对她的敏感多疑。

    皇后丧仪举国哀悼,窦太主在丧仪上哭晕几次,瞬间苍老憔悴,皇帝见状更为悲切,下旨赐千金绸缎食邑,以作安慰。长白却懂,那不是安慰,而是想让皇后殿下走得安心,让皇后殿下知道,即使她亡故,她的母亲和族人也会得到庇佑。

    皇子据给母亲披麻戴孝,鉴于皇帝身子微恙,又大悲不已,无力主持丧仪,则全权由他代劳。彼时皇子据已是太子,在皇后的教导下恭敬有礼、进退有度、又有见地,是个不可多得的储君之才。当然这私底下全是阿娇着人安排的。

    丧仪隆重而完满,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皇帝赞许太子年轻有为,看他看得久了,酷似自己的太子,与年轻时的他重合,仿佛回到那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年纪。年幼时与阿娇定下嫁娶之约,那嫁娶却是自己的母亲和当时的馆陶长公主一手策划的。

    他永忘不掉冰冷的漪澜殿,母亲悲伤的哭泣,搂住他和姐姐们无力的等待父皇的驾临。出了漪澜殿,连有些阶品的宫人舍人都可以欺负他和姐姐们,他们还会用冷言冷语说他那可怜的母亲。永巷啊,是个没有温暖的地方,他自小就懂得。

    那日他在乳母的搀扶下,沿长长的甬道走回漪澜殿。殿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乳母不放心,就带他四处转转,便要回去。忽听身后有朗朗笑声传来。

    “荣哥哥,你可慢些!”是个小女孩。

    “娇儿,我们比一比,看谁先跑到马厩去!”是他的哥哥刘荣。

    年幼的刘彻情不自禁的回头望,一眼看见那锦衣华服、朝气蓬勃的小姑娘。她正冲自己摆手,“让开让开。”他却被定住了,站着不动。

    小姑娘停了下来,不满的叉着腰道:“你是何人,竟敢拦本姑娘的去路?”

    刘荣追上阿娇,他是故意让着她,“彘儿弟弟,你这是要去哪儿?”

    一听刘荣唤他弟弟,想来是哪位皇子了。阿娇放下手,“见过皇子殿下。”刘彻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很少有人会对他这样客气的行礼问安。乳母不敢耽搁太子和长公主嫡出女儿的事,忙拉着刘彻的手让到一边。两人继续欢天喜地的跑着玩,只阿娇回头看了刘彻一眼,刘彻也在看她,堪堪一眼,就这样过去了。

    长公主在栗姬那里受了气,在王娡的曲意逢迎下,同漪澜殿走的近了不少。阿娇年幼的玩伴慢慢从刘荣转到刘彻,她还是喜欢和荣哥哥玩,荣哥哥比她大,知道哪里有有趣儿的东西,不像那个笨笨憨憨的彘弟弟,什么都不会,还要她来教。

    几次一来,她便不依了,缠着长公主不要再去漪澜殿,可小阿娇哪里知道这两个人的盘算。直到那日,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她在皇太后怀中缠磨许久,母亲非要送这彘弟弟回漪澜殿。

    刘彻一路都想去牵阿娇的手,他觉得这个高傲的小姐姐很有意思,懂得很多,很会玩儿,他想同她玩,可是好像她总不爱搭理自己。

    进了漪澜殿,刘彻被王娡抱在怀中,趁着长公主和阿娇说话,她在小刘彻的耳边轻轻说:“彘儿,千万别忘了母亲这些日子教你说的那些话,一定要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听见吗?”

    ‘若得阿娇为妇,定筑金屋藏之。’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可是母亲说,只要用这话哄得长公主开心了,那么他们母子日后便会有好日子过。是了,他不喜欢冷冷清清的殿阁,也希望父皇能像对荣哥哥那样对自己。于是他暗暗对母亲说:“彘儿记得的。”

    事情很顺利,他原封不动的把母亲教他的话说出口,丝毫未错不说,还带有孩子般的童真,加深了几分可信度。诚然,他看出那位姑母很开心,还去看了母亲一眼,只那一眼,注定了他要娶那位阿娇表姐,不管他是否知道那其中的意义。这位表姐注定要成为他的结发妻。

    面前的茶汤已冷得透凉,对面皇子据候了许久不见父皇说话,不禁悄悄看过去,见他在愣神,更是一言不敢出。

    皇帝当然知道正因为母亲格外聪慧,看出馆陶长公主在皇太后那里的分量,更知晓她对他父皇刘启的影响力,还有朝堂上皇太后的势力分布,而这位姑母并不认为有长公主的名头就可以了,还要培育出皇后才可以。于是,就有了她亲力亲为为他奔波,一手助他登上太子的宝座。

    阿娇表姐,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太子妃。

    红烛下,他掀开阿娇的盖头,那是一张明媚娇艳的脸庞,不是不美的,只是……那股张扬的美,并非是他顶喜欢的,可是怎么办呢?为了不再被欺凌,为了那张至尊至贵的宝座,他和他的母亲当初不得不这样做,才能有如今的繁华。

    母亲说,你不喜欢不要紧,当作殿里的一个摆件,好好待她便是了。

    可是阿娇表姐那样傻,她羞红了面颊,为人新妇,是满满的幸福,全然不懂本身被置于怎样的联姻中。她会笑着对他说:“殿下,娇儿今生都要陪着您的,无论前路如何。”

    无论前路如何……

    皇帝牵起嘴角苦笑,他以为成为太子,娶了阿娇,得到馆陶长公主的全力支持便是最后了。还是他的母亲,王美人叮嘱他,皇太后还有亲生幼子在,你莫以为稳坐这个位子了。

    所以,他要继续对这位表姐好,不但要好,还要处处忍让宠溺,让她觉得自己嫁的良人。这样,才能让馆陶长公主放心,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为女儿奔走,实则为他们母子二人奔走。

    “父皇……”

    皇帝古怪的笑容让他心头寒凉,生怕出事,便出言唤了他一声。

    “啊?”皇帝茫然的抬起头,“怎么了,据儿?”

    皇子据拱手,担忧之色尽显,“父皇,您要保重身子。”

    皇帝凝视他,皇子据是王嫣宁的儿子,自小寄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将他教养的十分出众,视若已出,他也对皇后格外依恋,真正像一对母子。很多时候,皇帝都把他当作是自己和皇后的亲生子,其乐融融的温暖。可是……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真相却是,他的皇后,他的娇儿根本已无法有孩子。

    这样残忍……他的双手沾满了娇儿的鲜血,染透了他们两人孩子的鲜血。

    母亲说,每次和阿娇同房后,必要她喝下养身药,是助她早日有孕的。他信了,亲手捧给她,阿娇也信了,次次喝的一滴不剩。后来他才知道,这是避子药,母亲压根不想让阿娇诞下孩儿,她怕馆陶长公主来日会拿这个孩子做要挟,舍弃他。

    因为……母亲说,如今只是隐忍,早晚有一天,你我母子不必再看旁人脸色!不必要受人辖制。

    可是,母亲,娇儿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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