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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娘应下回屋不提,凌宅中,琴娘走后,凌玉衡依旧坐在竖琴旁,凝神回想练习琴娘教授的内容。
凌母沉默站在他房门口的门槛上,紧紧盯着他生涩却依旧不改从容优雅的动作,久久沉默。
这个孩子似乎从小就是这般,不论做什么事,不论擅不擅长,都是从容又优雅的。
他不像他自认怀才不遇,只知道灌黄汤自命风流的死鬼爹,不像他老实到近乎笨拙的兄长,不像他急躁轻浮的妹妹,他的从容与优雅似乎是从骨子里静默无声的散发出来的,从容不迫的流淌在他全身的血液中。
她向世人宣称,他这一点是随了她,是随了他外家的书香儒雅,可内心深处,她却十分清楚又惶恐的,他不像她!一点都不像她!
如果说他真的与她有那么一点相像,那也是她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与他日夜相处,一点一点跟他学了那么一点点皮毛!
他是他们家这一窝土鸡中飞出来的金凤凰!和他们没有一点相似!
本来他们还可以借他的荣光,鸡犬升天,只经过那一次的事故,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连这一点都要成奢望了——
凌母想到林娇娇,心中恶毒的念头便忍不住直往外汩汩的冒,晚姐儿不过就是不小心拉扯间将她推下了池子,根本没有恶意,她又没死成,却非要死扣着这一点不放,还非得要退亲,害得她们少了一门显贵的亲家,衡哥儿更是和她们起了隔阂!
她心中既起了恶毒心思,又是在这样寂静无人的黑夜中,面上表情便也随之起了变化,眼神恶毒,眉头深陷,鼻翼翕张,嘴角斜翘,本来还算端庄大方的脸庞显得又丑又恶。
就在这时,一直专心埋头理琴的凌玉衡忽地扭过头,目光如电般朝她射来。
她一惊,忙要柔和下脸色,只欲速反不达,一时间她只觉面部肌肉生涩僵硬,根本动弹不得,倒是生生将那恶毒的神色凝固在了脸上。
凌玉衡眸色深深,慢条斯理开口,“世人都道我像母亲,只如今看来,母亲却是半分不像我的”。
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他早就看穿了,只是不说出来,生生看着她作态!
他现在还故意说她根本不像他来羞辱她!
凌母浑身都抖了起来,恶毒的表情也变作了似屈辱似愤恨却更似羞愧的模样来。
凌玉衡说着朝她微微一笑,“时候不早了,母亲早些休息”。
一瞬间,凌母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凌玉衡浅浅的笑意中深深的杀气,就像他刚进门时看凌玉晚的那一眼,她们不能再惹他了,否则他真的会杀了她们!
“好,你也早些歇着”。
凌母颤抖着勉强说了一句,哆嗦着转身,要往自己屋子里走,她惊恐间哪里还记得自己是站在门槛上,好居高临下看着凌玉衡,一脚踩空,顿时咕噜噜摔了下去,滚了好几滚才停下来了。
她下意识要叫,却又立即反应过来,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晚姐儿和他们家的丫鬟都在屋里,她摔了一大跤的丑态,可不能叫人知道,更不能叫人知道,否则她还怎么见人!
她忍着痛,在地上趴了一会,感觉那股子的剧痛过去了,才咬着牙扶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艰难却又轻手轻脚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凌玉衡屋子里轻柔缠绵的琴弦颤动声时不时传入耳中,她没有再去看一眼,甚至,她都不想去想凌玉衡到底有没有发觉她一脚踩空,摔下了高高的门槛……
第206章 陷害
当天晚上,凌玉衡屋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的不知道,反正第二天一早,他又精神焕发,神清气爽的去翰林院了。
他现在只是个五品侍讲,与其他五个同僚共用一间屋子办公,摆设与学堂中差不了多少,整齐摆放的六张条案,一人各据其一,只条案比学堂中的高了不少,所以条案后放的不是锦垫,而是玫瑰椅,他们不需要和学生们一样跪坐。
凌玉衡一路走来,遇见比自己级别高的避到路边俯身行礼,遇到和自己一般级别或是比自己级别低的,拱手一笑,待进了自己的办公之所,他习惯性的先扫了一眼窗台上的更漏,不多不少,离辰时还差半柱香的时间。
他利用这半柱香的时间,将书吏早已送来的案牍迅速过目了一遍,快速分类,分清轻重缓急,重新摆放好。
到辰时正,他准时开始办公,他看这些公文向来是不紧不慢的,忙易出错,左右他有充足的时间做完,自是不必着急的。
只今天他却看的略有点快,他想看完后去藏书阁看看有没有关于竖琴方面的书,琴娘不过一艺伎,她能教给他的有限,他自然不可能事事依赖于她。
他正争分夺秒的看公文,就听身边笃笃的敲击声响起,他抬起头,却是海承志。
“皇上有召,让你去御书房”。
凌玉衡微愣,延熙帝十分勤勉,没有早朝的时候,上午不是在批奏折就是召见各位阁老重臣商议国家大事,召他侍讲多是下午,今天怎么上午就召见他了?
凌玉衡合上公文,仔细摆好,问道,“怎么是你来传的信?”
海承志是和他同科的传胪,和他一起进的翰林院,虽然不像他短短两年就升了两级,这样跑腿传话的事也轮不到他做。
“正好我有事来寻你,他们就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凌玉衡简单收拾了一番,站了起来,“什么事?”
“噢,我听说林七姑娘回来了,上次岑夫子的课,她却没去听,想让你帮我问问她怎么没去。若是她生了懈怠之心,欲要半途而废,还请你务必劝诫一番”。
凌玉衡斜眼看向他,“你倒是管的宽”。
海承志认真道,“不是我管的宽,实在是林七姑娘天资既好,又十分勤奋,当日她进步十分迅速,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半途而废着实可惜”。
凌玉衡见他神色坦荡认真,不由一笑,“海兄,你觉得若是娇娇儿真的生了懈怠之心,从此要早睡晚起,赏花扑蝶,你觉得我会忍心劝她头悬梁锥刺股潜心向学吗?”
海承志,“……”
海承志噎了噎,“那算了,待我碰到她,我自己同她说”。
凌玉衡没有多说,只笑了笑,便加快步子往皇宫而去。
他最近常蒙延熙帝召见,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御书房外,到了近前,他才发现竟是许慎亲自守在门外。
他心中一突,忙要后退,却已是来不及了,许慎已经看见了他,还微微提高声音问道,“凌大人怎的到了这儿?”
凌玉衡只得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几步,俯身行礼。
御书房里一道拔高的女声怒气冲冲响起,“你还宠信那个凌玉衡!”
正是丰国长公主陈谷谷。
延熙帝的声音沉沉响起,“滚进来!”
凌玉衡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定是有人抓住了这个时机,假传圣旨将他骗到了这,撞到延熙帝和陈谷谷的枪尖上,稍有不慎,他就永世不得翻身!
他脑中各种念头翻滚,脚下却一刻都不敢停,快步走进御书房,跪下行礼,“臣叩见皇上,丰国长公主”。
“你到这里做什么?”
靠近了听,延熙帝话中的恼怒不悦更加明显,凌玉衡心念急转,他若是将实话说出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延熙帝相信了他,并且揪出了真凶,他在延熙帝心中的形象也毁了,会永远顶着被人一句话就骗倒的蠢货的名头,而在延熙帝抓真凶的过程中必定会牵扯到无辜的同僚,甚至他的上峰也极有可能因为管理不密,甚至于发生假传圣旨的事而被延熙帝责骂。
上峰和同僚自然不会怨怪延熙帝骂错了他们,只会迁怒于他,他的仕途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因为这样的小事毁于一旦!
凌玉衡深深吐了一口气,额头触地,砰地磕了个响头,“皇上恕罪,臣此来乃是求皇上为臣赐婚,求皇上恩典”。
他话音刚落,陈谷谷就蹦了起来,指着他直跳脚,“你敢!你竟然敢求皇伯父为你和娇娇赐婚!娇娇才不会嫁给你这个小人!”
凌玉衡直起腰,肃容看向陈谷谷,“长公主说臣是小人?何以见得?可有证据?”
陈谷谷一噎,恨恨跺了跺脚,“你娘和你妹妹都是小人,你肯定也好不了多少!”
凌玉衡徐徐一笑,好似长辈看着无理取闹的小辈一般,包容,带着淡淡的宠溺和无可奈何,陈谷谷被他笑的直跳脚,气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喊,“你敢!”
凌玉衡却是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长公主怎的知道娇娇儿不愿嫁给我?”
“她当然不愿意嫁给你!”
凌玉衡又是一笑,“那长公主是认为我会不顾娇娇儿的意愿,求皇上赐婚,好强逼她嫁给我?”
“你就是——”
陈谷谷戛然止住声音,愤愤瞪着凌玉衡,她从来都不喜欢他,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凌玉衡会强迫林娇娇,就像她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他是小人。
凌玉衡又朝她一笑,转而看向延熙帝,“求皇上恩准”。
陈谷谷又炸了,“不许!我不许!”
延熙帝正头疼着,听了忙道,“好好好,这件事只要凤凰儿不松口,皇伯父绝对不恩准,行不行?”
陈谷谷就略带得意的朝凌玉衡哼了一声,转头又朝延熙帝一龇牙,“你别想就这么糊弄我!阿述又没犯错,你立即把阿述放出来!”
延熙帝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凌玉衡,立即道,“爱卿以为如何?”
这却是将陈谷谷的怒气往自己身上转移了。
凌玉衡微微一笑,“长公主,太子奉圣命闭门思过,时日未到,即便长公主替太子求情,陛下恩准,太子知礼,也必是不肯的”。
陈谷谷轻嗤,显然根本不信他的话。
凌玉衡笑道,“长公主若是不信,不如随微臣一起去东宫,亲口问问太子”。
第207章 翰林侍讲(一)
“去就去!”
陈谷谷腾地站了起来,看向凌玉衡的时候又逡巡道,“你是不是最近升了侍讲,要为阿述和几个皇弟皇妹讲书的?”
凌玉衡点头,陈谷谷又问,“那你可为阿述讲书了?”
“臣为侍讲时日尚短,尚未有此荣幸”。
陈谷谷轻嗤,“那你今天就正好去给阿述讲书,正好我也听听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凌玉衡看向延熙帝,这样的小事,延熙帝自然不愿逆了陈谷谷的心意,忙道,“听谷谷的”。
凌玉衡领旨谢恩,随着陈谷谷一起出了御书房。
待出了御书房,离了许慎和龙鳞卫的视线,凌玉衡就长长出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甩了甩手,他双手手心早已一片汗湿。
陈谷谷斜了他一眼,嗤笑,“怎么?害怕?”
凌玉衡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长公主,只要是人,总有害怕的时候,且大多数时候,有所畏惧都是好事”。
陈谷谷不耐,“我不听你吊书袋,只警告你,娇娇不喜欢你了,你这辈子都休想再娶她!”
凌玉衡挑眉,“娇娇儿从西秦带了一架竖琴回来,送给了我”。
陈谷谷不懂读书人那些个“素帕寄心知,横也思来竖也思”的门道,却也知道琴这个东西是不能随便送的,琴,同情,向来是那些个自命风雅的人最喜欢用来做定情信物的。
陈谷谷双眼猛地瞪大,正要说话,凌玉衡便闲闲道,“长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去我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