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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不语。
桉朵儿瞪着正上方那清冽的眸子,一点点看进去,蓦地,仿佛惊雷扯破云海,耳边全是轰隆隆的回声,她双肘一撑,上半身也抬起来,由于动作过猛,嘴唇差点直接贴到青鸾唇上。
她失声道:“你是说?你是说?”
青鸾静静点头:“不错,我就是说这个。”
桉朵儿的唇角微微抽搐:“你是说,太微尊上能跟你打成平手,他的状态很好,压根没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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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难寻 第九十四章:天增岁月人增肉
桉朵儿在青鸾的海雨庄园一住就住了小半月,饭来张口,养肉养得空前绝后。
她也不知青鸾的厨子是从哪里请来的,貌似汇聚了整个西冥的精华,超凡脱俗。她在自己的韶华宫,在东之月的三元之城里尝遍美食,舌头被练就得灵敏又挑剔,但还是情不自禁陷在青鸾家的鱼肉点心里。
她每天最苦闷的一件事,就是揪着肚子上一夜之间又多出来的肉肉愣神。
韶华宫里,渊云时不时会刺激一下:“小妹,你这身裙子是不是缩水了?”,三元之城里,东之月偶尔会从书桌的文书间抬头,略带怅惘地问:“我是不是老了?我肯定是老了,眼球都开始凸,看人总是格外的圆。”因此桉朵儿以前不得不有所收敛。
但青鸾从不评论她的裙子,也不猜测自己的眼球,放任桉朵儿沉迷于口舌之欲。
桉朵儿觉得世上所有的悲剧都起源于溺爱。
青鸾不提送她走的事情,她自己也似忘了这回事。
醇和垣殿的内乱平息,哥哥渊云应该已经偷偷回清河羽族去了。韶华宫里正处风口浪尖,他不能长久缺席。
至于太微正殿那边,太微既然没中毒,沉烟也被青鸾从悬崖下救回,施救平稳后完璧归赵,也就是说那边一切安好,并不需要她桉朵儿再费心。
况且沉烟在枯玉寒毒一事上对她的欺骗,让她很不想再见这个人。
而东之月……
而东之月!
青鸾带她去了一趟东之月的住处,人去楼空,没留下只言片语。
东之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将她遗忘在此处。
桉朵儿觉得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湮灭为灰。
她仍觉得自己背叛过东之月,对不住东之月,但东之月的报复,已经超过她能承受的底线。如果注定东之月必须把她折腾死,才能弥补她犯下的过错。那就放任自己对不住东之月吧。她虽然偶尔觉得人生苟且,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相信诗和远方的田野,她不想死。
桉朵儿不能去想东之月,一想就觉得自己是条被搁在冰块上活切的鱼。她受不了那含混却噬骨的痛,倒不如把自己溺死在美食里,承受长膘带来的痛。
先在青鸾这里养养身心的伤,后面怎样,全待后面再说。随遇而安是桉朵儿的本能。
青鸾自第一次对她搂搂抱抱后,后面的举止又恢复从容有礼,关切和礼数把握得恰到好处。桉朵儿很容易就放开所有警惕。
青鸾每天花大把时间陪她,从吃早餐直至她睡下,听她碎碎念韶华宫里的琐事——青鸾知道了她的身世,却并没表现出多大惊讶,当然也绝口不提战争的事。桉朵儿现在和清河羽族的头号死敌相处得融洽又愉快,真是世事难料。
她有时候觉得,青鸾看她得眼神很奇特,是一种既睿智又无措的空茫。他透过她,看在另一重空间里。
素月流天的清夜,二人并肩坐在海雨楼顶静静交谈,海涛声从天际涌现,在脚下万丈之处旋舞。青鸾在沉默的间隙,突然掏出一管洞箫。
乐律一起,桉朵儿就有些恍惚。
好像有一扇看不见的门突然对她打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风沉默淌过,不动声色地与她相合。
桉朵儿也不知怎的,就合着那乐律唱了起来。
歌声似人鱼晚唱,她有副天生的好歌喉。
熟悉的音律和歌词,好像流淌在血液里,隐秘又根深蒂固。青鸾怎会与她有这种默契?
最后一个音节散入海风,桉朵儿仍是茫然。青鸾的神色在缥缈怅惘之后,眸中却燃起热度。
“我知道,必定是你,”他转脸看着她:“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失。我们的事情从未结束。”
自青鸾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事态就急转直下。
最初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两块栗粉糕。
当然,栗粉糕本身是个好东西,好吃又养人。桉朵儿喜欢栗粉糕,冻酥花糕,玉露糕,桂花糕,等等。跟糕比起来,她更喜欢团子……扯远了,总之就是两块栗粉糕。
桉朵儿在事后一想,自己的命运竟然因为两块栗粉糕而扭转,就会觉得不值。古来买卖烟花女子,那都是金银一垒……好吧,换个比喻,古来富贵人家买丫头,那也是银钱铜钱一串连一串。可她就值栗粉糕,还是散装的,这事儿真的挺过分。她至少也该值一盒蟹粉糕。
事情最初也未见异样。某一天吃完晚饭,青鸾同往常一样,带她去海雨楼顶小坐。桉朵儿看着海天之间游移的黯淡极光,突然有点感慨。
她在这里流连太久,好像是时候打起精神做下一步打算了。那挨千刀的货,她应该去三元之城寻他。隔了这么久,又使出那么卑鄙至极的报复手段,他若还没消气,桉朵儿发誓会直接拧断他的脖子。
思绪起伏时,身边的青鸾突然在她眼前一摊手掌,现出一方小盒。
那小盒也不知道用什么木头雕成,光润滑腻,镂空花纹精巧而纷繁重叠,不同角度呈现不同轮廓,泛着淡淡的玫瑰色彩,一看就知价格不菲。青鸾温声道:“送给你。”
桉朵儿的身体晃了晃,隐约觉得青鸾慷慨得过了头。这么多天在他这里好吃好住,他绝口不提食宿费,现在临别,他竟还以贵礼相赠。
吃了喝了临走还收豪礼,这放在君瑟叫受贿,放在她叫,叫什么呢,叫炫富吧?关键是她这会儿两袖清风,真没法拿出对等的东西炫给青鸾。
青鸾的目光温和却不容辩驳,桉朵儿只能犹犹豫豫地接过盒子,满脸犯难,琢磨自己会不会被一颗拳头大的珍珠或翡翠吓晕。待打开盒盖看清时,身体又晃了两晃,坐稳,扭头对青鸾露出如释重负的甜笑:“嗨,你拿个碗不就成了?”
盒子放的竟然是两只栗粉糕。虽然做得精致,但就是栗粉糕。
桉朵儿捉起一只栗粉糕往嘴里塞,嘟嘟囔囔道:“你拿个碗就可以了,整这么贵一盒子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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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难寻 第九十五章:人为食亡
她在青鸾这里养成了餐前吃餐前点心,餐后吃餐后点心,上一顿的点心连着下一顿的点心,点心又连着正餐的习惯。青鸾很了解她。
桉朵儿第一次见有人用首饰盒子呈吃食。但转念一想,包装决定人生高度,装在碗里怎配得上青鸾的身份。
再说,人家一清贵王者,你让人在袖子里藏个碗,不是要人命吗?
桉朵儿心安理得起来,只觉这地方的栗粉糕就与其它吃食一样出众,就听青鸾问:“朵儿这是收下了?”
桉朵儿咧嘴笑:“吃都吃了,还能不收下?”
青鸾追问:“朵儿不反悔?”
桉朵儿笑得更龇牙咧嘴:“下了肚还能反悔?”
青鸾收敛笑容,正色看了她片刻,眸中便泛起欣慰:“如此便好。便好。”
第二天,桉朵儿一睁眼,就迷糊看见坐在床沿的青鸾。
她只觉青鸾那一刻的神色相当难以描述,掺杂着肃穆与狂热,温柔与凛冽,深情款款与千钧压顶,甚至还有几分狰狞。
桉朵儿背上一寒,不自觉地紧了紧被子,说:“青鸾哥哥,我有点尿急,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他担心青鸾那一觉睡出了难得一现的兽性。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野兽,只不过导火索各不相同。比如渊云就是靠着外交唤醒那只野兽,再比如东之月……东之月是个例外,他兽得手到擒来压根用不上导火索。现在青鸾难道是依靠睡觉唤醒心里的野兽?
青鸾盯着桉朵儿,直盯到她头发根根倒竖,才缓缓地、温柔地、不容置疑地开口:“朵儿,你来挑良辰吉日。”
桉朵儿一惊:“你搬新家?”
青鸾说:“成亲的良辰吉日。”
桉朵儿顶着斗大的头,揉着眼哀求:“我做不来媒婆。”
青鸾沉默。
桉朵儿揉着揉着,唰地直揉进眼球,疼得一声嚎叫,瞪眼直盯青鸾。
青鸾神色肃穆,毫无妥协之色。
青鸾果然是一觉睡出了兽性。但他在兽之前,竟然还记得先把程序走完。桉朵儿对他的印象实没有错,整个西冥再也找不出如此实诚的人。
但走不走程序,兽都是兽。做一朵野花被青鸾采,还是做一朵正牌家花被青鸾采,这对桉朵儿来说没什么本质上的分别。
桉朵儿开始哆嗦,试图唤醒青鸾尚未苏醒的人性,如果语言不可以,扇他两鞋底子也在所不惜:“青鸾哥哥,你听我说,冲动是魔鬼,尤其婚姻大事万不可随性而起,否则一失足一辈子也拗不回来……”
青鸾静静打断,道:“朵儿,你昨天亲口承认,怎么睡一觉又反悔?你是个守信用的姑娘,尤其对待婚姻大事,对吗?”
桉朵儿断然道:“青鸾哥哥,麻烦你把地上的鞋子拾给我。”
青鸾不仅睡出兽性,还睡出妄想症,不打不行。
青鸾的语气突然松缓下来,悠然问:“我昨天问你,‘朵儿可是收下了?’,‘朵儿不反悔?’,你都直点头,这还不算应了我?”
桉朵儿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噎住。
青鸾的语气加重一层:“朵儿,你一边收下我的信物,一边点头答应,这难道不算携手一世的承诺?”
桉朵儿使劲咽下一口口水,将那噎痛感从喉咙冲到胃里。她基本明白了青鸾的意思——她昨天一边收下青鸾的“信物”,一边对青鸾说“这还能不答应?”、“下了肚还能反悔?”,便给了青鸾明确示意。
而青鸾的“信物”,是两块栗粉糕……
青鸾为啥不直接给她喝两口风,再问“朵儿可是收下了”?
现在整个西冥的风气都不太好,骄奢浮夸,尤其求婚这件事,总整得穷奢极侈劳民伤财,早已被各神族的评论家大肆嘲讽批判过。大概就是基于此,青鸾才返璞归真。
青鸾的情怀值得肯定,就好比你老丈人六十大寿你带两颗萝卜做寿礼。不要命的人随时能有出彩举动。
感慨万千时,突听青鸾说:“朵儿,穆麒麟是我风涯一脉的家传至宝。自古有规矩,家主看上的女子,必须接受穆麒麟,才算接受情意。”
说完顿一顿,又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当然,这是充分非必要条件,也不是说接受穆麒麟就非得接受情意。只是……自风涯一脉有史以来,还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朵儿如果开了这先河,我怕是死后要用猪皮蒙着脸,不敢见祖宗了。”
桉朵儿听着一颗心在腔子里上蹿下跳,每跳一下好像还带出火辣辣的尾巴。
她的嘴唇动了好几次,才得以喃喃发声:“穆麒麟?”
栗粉糕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