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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叫牧牧的小狗似乎感受到小主人的无助,又冲过来,挡在女童面前,朝小玹汪汪汪地吠叫。
小玹到底已经做了五年的帝王,很快就压下情绪,换上一抹温和的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瑚。”
小玹点点头:“我们想借宿在这里,你能带我们去你家吗?”
小姑娘歪着脑袋看他,莫名就萌生出一种亲切感,她抱住牧牧,说:“好呀,大哥哥跟我走吧。”
她转身走在前面,小玹心中雀跃,连忙带着两个弟弟跟上去。
***
小玹对父母的异常,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在他年幼懵懂、还能被母后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听到过爹娘对彼此的称呼,那两个名字并不是他们的姓名。一开始他很疑惑,后来他以为那是爹娘私底下的爱称。
直到有一天,小玹无意中撞破了他们的秘密。他将一本重要的书册遗忘在了母后的内殿,夜色已深,他以为父母已经入睡了,便想偷偷溜进去取。结果他看到了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父母双手掐诀,盘腿而坐,柔和的莹光自他们身上弥散出来,父皇的光是青色的,而母后是赤色的。
小玹惊呆了,捂着嘴巴心跳加速地爬了出去。
他已经懂事,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决不能泄露分毫。那段时间,他连晚上睡觉都恨不得堵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胡说梦话。
秘密在心里蜿蜒成一条小蛇,咬得他抓心挠肺,却不敢向爹娘求证分毫。
有了怀疑,便多了观察。此后他开始留心观察父母的生活点滴,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的疑点。比如他们从不抱恙,母后产下双胞胎后半个月就恢复如初、活蹦乱跳了;比如那个时常来看望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美人唐姨,动不动就爱爬树翻墙扒窗户,还喜欢抱着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师父啊徒弟的。母后这样的深闺贵女,怎么会结交那样的朋友呢?
最关键的是,有一日清晨,父皇突然把他叫去太初殿,同他谈了许多为君之道,以父皇那种想把一身所学一股脑儿全兜给他的架势,小玹当时就有种隐隐的不安。果然没过几天,父皇就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能起来。
小玹从来没和任何人分享过这个秘密,两个傻弟弟更是天真烂漫、毫无所觉。现在,他望着眼前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她身上没有任何父皇母后的影子,但她的名字“清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母后私下里唤父皇的名字便是“清阳”。
青年的嘴角几乎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跨过小渠、穿过桑林,清瑚把他们引入一座朱门小院。院中花木繁盛,池塘锦鲤戏水,垂拱紫藤架下摆着一张石桌,一对男女正坐着喝茶对弈。
听到脚步声,两人齐刷刷望过来,目光落到小玹脸上时,世界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下子静止了。
那是两个陌生样貌的年轻男女,女子姿容端丽,红裙翩跹,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激动。着天青色云纱、如谪仙般的男子则不自觉地抬手在鼻下缓缓摩挲着——那是父皇表达不悦的标准手势。
饶是小玹早就有心理准备,此刻直直对上那两道熟悉目光,神魂还是重重地震颤了一下!真的是他们!他自幼依恋、钦慕的两个人!真的还在世!!
他双手攥紧,死死压抑住喉咙口拼命想蹦出来的那两个称呼。满心的激动喜悦、苦闷委屈刹那间如海啸般涌起,冲击得他几乎快要站不住。
清瑚扑向她母亲,娇滴滴道:“娘~这几个大哥哥想借宿在咱们家。”
姜橙把女儿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发顶,眼圈红得不敢再抬头。清阳看着妻女的样子,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静静地注视着青年。小玹被他的威势压得心擂如鼓,想低头,又忍不住想多看看他。
那幽深又严厉的眼神,真是和父皇如出一辙啊……
“诸位想借宿,无妨,只是此院是在下与妻女所住。我带你们去隔壁别院,足够安置车马家仆。”
小玹颤抖着躬身行礼:“多谢先生。”
双胞胎见兄长对一个山野村夫如此恭敬,颇为不解,但他们向来以他马首是瞻,兄长如此,他们便也恭敬地施了谢礼。
一行人被清阳带去别院。别院坐落在花林中,桃花方谢,梨花始盛,烟雨濛濛,如山水画般赏心悦目。
双胞胎忍不住啧啧赞叹:“这家主人可真会享受啊……”
小玹默默地看了弟弟们一眼,要是他们知道,逃出宫来享受的正是自家爹娘,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进房后,小玹阖眼躺在床上休息,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从他懂事起,就知道父皇的后宫里只有母后。父母恩爱,家庭美满,小玹人生的前十七年都活在这种幸福无忧的氛围里。
直到父母“去世”,自己登基为帝,他才知道那方玉玺有多烫手,父皇在世的时候,为他和母后、弟弟们挡去了多少忧愁。
治国理政真的很辛苦,他常常批奏折批到深夜,清晨上朝还要面对朝臣们的诘难盘驳,心中再憋屈也得摆出威严的架势来;大燕表面上国泰民安,暗地里仍充斥着这样那样的国蠹弊病;北狄、西隋、南梁,个个觊觎着大燕的富饶,不时侵扰,也让他头疼得夜不能寐。
小玹不想否认,在他确认爹娘尚在人间的那一刻,除了高兴,接踵而至的只有无尽的委屈。他们为什么那么早离开他、把治国的重担扔给他?他们在这里逍遥快活,儿子过得有多辛苦,他们知道吗?
傍晚,清瑚领着牧牧兴冲冲地跑来敲门:“大哥哥,娘叫你们去吃饭了!”
牧牧知道这是客人后,也不吠叫了,还朝小玹摇尾巴。
小玹爱怜地摸了摸女童圆滚滚的小脑袋,带着两个弟弟去正院。清阳和姜橙已经在饭桌边等他们了,小玹扫了眼桌上,又是一阵心颤——全是他和弟弟们爱吃的菜。
高瑒和高珵也注意到了,但两个小屁孩天真地以为是随从们告诉这对夫妻后,他们才准备的。
姜橙不会做饭,这些酒菜是清阳临时去镇上酒楼里买回来的。无人刻意指引,还能找到他们,那便是天意了。清阳的本意是立即消失,但姜橙却想念儿子得紧,他被她的眼泪弄得没办法,只好答应陪伴他们一夜。
此刻见长子眼睛泛红,没个男儿样子,清阳本能地皱了皱眉,吓得小玹赶紧收拾好情绪坐下来。
小玹在朝堂上已经是一位很有威严的青年皇帝,面对再强硬的大臣也是表情淡淡,从来没有惧怕的。但他始终对自己的父皇存着一份敬畏,哪怕是面前这男人和父皇的容貌完全不同,他也丝毫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推杯换盏间,清阳例行公事地询问他们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小玹心不在焉地答了,目光却粘在母亲怀里的女童身上。姜橙正抱着女儿,用小汤匙一口一口喂菜粥给她吃。小姑娘转着大眼睛和小玹对望,时不时甜笑一下,萌得小玹心都要化了。
天生的血脉亲情让他不自觉地喜爱亲近她,又打心底里羡慕她,因为她可以得到爹娘永远的宠爱,而不会像他和弟弟们那样,突然有一天就被抛弃了。
姜橙注意到儿子和女儿的互动,试探着问:“公子想要抱抱瑚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小皇帝微服私访,意外发现渣爹娘假死,正在宫外逍遥快活,遂气愤委屈得哭唧唧…”的梗是我还是个读者的时候就特别特别萌的,可惜一直饿得嗷嗷叫,只好自己产粮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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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阙歌的地雷!感谢琴声依旧的营养液!挨只嘴嘴~333
☆、小玄3
“我、我可以吗?”小玹惊喜万分。清瑚十分知趣地朝他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地撒娇:“要大哥哥抱!”
姜橙笑眯眯地把清瑚送到小玹怀里; 小姑娘很自来熟地勾住小玹的脖子; 让他喂自己吃粥。小玹不是没照顾过小孩子,但当时是两个皮糙肉厚的弟弟,而现在是一个如珠如玉的小姑娘; 感觉完全不同。他紧张得动都不敢动; 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这个豆腐做的小妹妹。
姜橙满心欢喜; 连带清阳眼中也透出一抹暖色。
晚饭后; 小玹陪清瑚和牧牧做游戏,小姑娘蹦来跳去,撒下一团团清脆笑声。高瑒和高珵抱着双臂倚在门上,纳罕地望着这几年手段愈发强硬的皇兄,现在脾气好到爆得让清瑚爬上爬下,口水印了一身,两人的表情都如活见鬼一般。
高珵:“大哥这是中了邪?”
高瑒:“我可以肯定,我们小的时候; 大哥从来没有这样跟我们玩过。”
高珵:“算了算了; 太辣眼睛了,咱们还是去村口钓田蛙吧!”
高瑒:“不过瑚儿看起来是挺可爱的; 要是咱们也有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
……
两人一边摇头一边出门。清阳缓缓从回廊阴影中走出来,看向屋内,小娇女已经玩累了,在小玹怀中睡得正香。清阳叹了口气:“你跟我进来。”
小玹浑身一颤,把瑚儿轻轻放在榻上; 然后像小时候犯了错一样,低眉顺眼地跟父亲去了书房。
进门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那尊父皇当年极为喜爱的青鸾笔洗。小玹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眼含热泪,撩袍跪下:“父皇……”
***
姜橙过来接女儿的时候,父子俩已经谈完了,小玹眼睛红红的,朝姜橙深深地看了一眼,躬身行礼:“多谢夫人今日招待。”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姜橙满脸诧色:“他这是怎么了?”
清阳一言不发地把妻女搂入怀中,眸色沉沉。
“小玹瘦了好多。瑒儿和珵儿倒是越发皮实了。”姜橙说着,又有些哽咽:“你说咱们是不是走得太早了?应该等他大婚后再走的,他一个人在深宫里,一定吃了不少苦……”
清阳见爱妻又心软起来,低下头一颗一颗吻去她的泪珠:“他做得很好,你别担心了。而且,他将来还是会回到我们身边的,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不是吗?”
“嗯。”姜橙想到这一点又高兴起来。清阳之前告诉过她,小玹这一世只是修养魂魄,他依然是锦鲤小玄,总有一天会回归大部队。
“那瑒儿和珵儿呢?”
清阳心道儿子真是讨债鬼,但也不得不安抚妻子:“……我会命人暗中看护着的,转世往生也会去个好人家。”
姜橙这才满意,由着夫君把自己抱上床去了。
***
第二天一早,小玹刚起床,就看见双胞胎心急火燎地冲进来:“大哥!大哥!主屋一家子不见了!”
早上他们兄弟俩去正院看有没有早饭吃,结果只看到一扇已经挂了大锁的院门。叫暗卫翻进去看,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小玹拧帕子的手一顿,平静道:“知道了。”
高瑒皱眉:“这也太奇怪了吧,昨天还待我们像一家人似的,大清早就逃走了?咱们又不会吃了他们。”
高珵点头:“是啊,我还让小路子付了钱的呢!”
小玹沉默地听着弟弟们叽里呱啦地谈论,他之所以波澜不惊,是因为昨天父皇已经明确告诉他,他们不会再让他找到了。
这一世的缘分,早就在小玹登基那天画上了句号。双方各行其道、各自安好,不是很好吗?
小玹知道父皇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如果他管不好大燕,他们是不会出手帮他的,所有的责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