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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嫡女的规格啊。
萧明珰看着这屏风讥笑。茜纱窗透过竹影,风拂过枝叶,沙沙声响。萧明珰洁白柔软的手覆上乌木的书桌,一尘不染,书桌上的香炉香气袅袅回旋。玉质笔搁,有一老树根,蟠曲万状,长止五寸,宛若蛟龙,麟角爪牙悉数必备,摩弄如玉,此承天生笔格。萧明珰常常把它当□□物来回玩赏。
萧明珰感受着每一件旧物的熟悉感,世事变幻无常,那个娇俏明媚不问世事的萧明珰清楚地从身上剥离,此时的萧明珰已抛却了明媚。
絮香走上前来,替萧明珰披了件披风,上面绣着凤采牡丹,萧明珰摸了摸这件披风,这还是老太太在她今年生辰之时所送,她喜爱异常,自此每去与老太太请安之时,常常披着它。
絮香服了服身子道:“小姐,该去向老太太请安了。”
萧明珰往门口走去,絮柳撩起竹帘,萧明珰从容走过,絮香和絮柳跟在身后,三人缓缓朝萧老太太的存慈堂走去。
一进院子,邹嬷嬷见到萧明珰,笑容满面服了服身子道:“大小姐过来了。”邹嬷嬷打发身边的小丫鬟进去通报,邹嬷嬷上前屈身扶着萧明珰:“老太太今儿早起,瞧着天气不错,早膳早些已经用罢了,正唠叨着大小姐还没来,正儿赶巧了,念叨着,您就来了,老太太必然高兴坏了。”
萧明珰眉眼含笑,问:“邹嬷嬷说的是。不知我母亲可过来了?”
邹嬷嬷赔笑道:“大夫人早就来过了,伺候完太太早膳便赶往慧熙堂处理家事了。”
萧明珰点了点头。进入正房。见榻上坐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瞅见萧明珰进来,忙喊着小丫头上茶,招着手让萧明珰过去,搂着她说:“我的儿啊,昨儿睡得可好?祖母瞅瞅,脸色倒是不错,用膳了没?祖母这儿有你爱吃的玫瑰花糕,特意给你留着的。”说完,萧老太太叫着邹嬷嬷把玫瑰花糕端上来。
萧明珰陪着祖母说笑,抬眼只见端糕点进来的不是邹嬷嬷,而是一位体态风骚,头上攒着珍珠,绾着珠钗,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粉面含春略带和气的妇人,这是郝姨娘,是萧明珚的生母。
萧明珰瞧见她,双手揪了揪手帕,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她了。郝姨娘是祖母的表妹的庶出的孙女,由于出身较为低贱,到了婚配年龄,被嫡母所遗忘。萧明珰的母亲生下自己后,一年都没有再有身孕,萧老太太想为儿子收一房好生养的妾室,正一筹莫展之时,萧老太太的表妹正好来萧府做客,听萧老太太讲起此事,想与萧府联姻,萧老太太唯一萧明珰父亲这一嫡子,即使郝府庶出女儿做妾也不曾埋没。
回去商议后,只有郝姨娘的嫡母想起还未出嫁的庶女,稍微提了一提。隔天,郝老太太登门求见,两老人家商议良久,最后,萧老太太让秦嬷嬷前去相看。秦嬷嬷上郝府后,收了郝姨娘和她嫡母不少好处,回府向老太太禀明是宜男之相。
老太太大喜,选好黄道吉日,纳郝姨娘入府。郝姨娘入府没多久,倒是郝老爷的两位通房接连有了身孕,先后生下了二小姐和三小姐。
老太太因此冷落了秦嬷嬷好长时间。不曾想,三小姐满月后,郝姨娘有喜了。老太太对这胎是十分重视,每日沐浴斋戒,分娩之时,四小姐出生了,这就是萧明珚。萧老太太为此气得卧床三日,萧明珚的满月酒也办得格外冷清。半年后,郝姨娘小产,据说是成型的男胎,此后萧老太太才略略看高她几眼。
郝姨娘庄重地服了服身子,讨好地说:“老太太,这是您要的玫瑰花糕。”
萧老太太抬手示意,让她放在榻上。萧老太太亲自夹了一块到萧明珰的嘴边,萧明珰轻轻咬了一口,口中充满玫瑰花的香气与清甜,甜而不腻,实在是上品。萧明珰也夹了一个喂给萧老太太道:“祖母您也吃,可好吃了。”
萧老太太连连点头,“好好。我的心肝儿会疼祖母了。”萧明珰吃完玫瑰花糕,为萧老太太端上一杯自己亲手泡的老君眉,萧老太太更是喜欢。
郝姨娘一直立在旁边听两人说话。萧明珰抓住时机说:“怎么这么久了都没见妹妹过来请安?”
郝姨娘诚惶诚恐道:“四小姐今儿早起微恙,本来是要差丫鬟过来告假,正巧儿我过去四小姐院子里,四小姐这才让嘱托我来说一声。适才见大小姐与老太太有说有笑,也不好扫了兴致。”
萧明珰垂首沉思,缓缓摩挲着手里的陶制茶盏,喝了一口,才道:“此等大事,如何能拖,这就是姨娘的不是了。四妹可是千金之躯,身体微恙已是大事,姨娘没有及时告知,母亲就不能及时请太医前来医治四妹,若是耽误了,不知道以为是母亲苛待了你们,知道的还以为是姨娘为人不尊重。”
萧明珰这一席话,让萧老太太眉头微皱,对邹嬷嬷说:“拿上我的名帖,请常太医过来瞧瞧四丫头,可别出了什么大事才好。”
说笑后,萧明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絮香解下她的披风,递给音儿,絮柳拿着美人锤轻轻地捶着她的小腿,萧明珰喝了一口絮香泡的玫瑰花茶,齐唇轻笑,絮香俯身贴近萧明珰唇边,听了她的吩咐,点头离开。
絮柳招呼花含往香炉里添了添檀香,为萧明珰盖上轻薄的披纱,从书桌上拿起她前几天还未看完的书,递到萧明珰的手上,又继续捶着她的腿。
近午的阳光已渐生热意,阳光透过纱窗前冻青色陶制花瓶,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一道斜影。竹帘有轻微碰触的声响,萧明珰眼也不抬,翻过一页书,絮香上前,接过絮柳手中的美人锤,替她轻轻敲了起来。
萧明珰不觉含笑问:“如何?”
絮香微微一笑,轻声道:“不愧是大小姐,料事如神。四小姐睡过头了,怕被老太太责骂,派了贴身丫鬟去找郝姨娘支招,怎料,郝姨娘一早听到老太太今儿起的早,未吃早膳急忙前去服侍老太太,根本没有遇上四小姐的丫鬟。刚才小姐问起,郝姨娘急中生智,却没想到被小姐将了一军。”
絮香停顿了会,掩不住笑意,接着又道:“邹嬷嬷亲自带着常太医去四小姐那,常太医也是个好人,把了脉,只说是年纪小,体质虚了点,还开了点寻常的补药。邹嬷嬷把药单往老太太那一报,四小姐从今儿起估计就真得吃补药了。”
萧明珰下巴一扬,手戳了下絮香的头发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絮香侧头轻笑道:“老太太罚了四小姐禁足三天,让四小姐这三天抄孝经百遍。”萧明珰倏地眸光一跳,道:“父亲可是最忌讳祖母罚我们抄孝经的。”
絮香面色微喜:“是,奴婢知道了。”
萧明珰继续看书,絮柳端着点心进来:“小姐,这是太太那让飘香姐姐送来的。您要尝尝么?”
萧明珰瞥了一眼,道:“放着吧,是绿豆糕吧,你拿一个去尝尝,另一个给絮香留着。先拿一块过来。”
萧明珰吃了一口绿豆糕,入口即化,格外清凉,最是适合微热的时候吃了。絮柳又上了茶让萧明珰润润,萧明珰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让音儿过来帮我磨墨。”
絮柳唤音儿进来,音儿扎着双髻,只有七岁,一脸稚气,青绿色的罩衣显得她格外稚嫩,她轻声上前,为萧明珰磨墨。
萧明珰从榻上走到书桌前,提起笔,开始抄写心经。
絮柳在正厅里进进出出,管理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们。等萧明珰抄写经文的时刻结束,日上正午,絮柳走进来提醒萧明珰:“小姐,该去太太那了。”
萧明珰嗯了一声,出门往太太的正院里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大丫鬟飘雪见萧明珰过来,屈身道:“大小姐来了。”迎着萧明珰进去,萧明珰进正厅,见一妇人端坐,身量修长,一袭大红忍冬花纹素色深衣,柔弱中带有刚气,萧明珰眼睛微润,屈膝请安:“母亲万安。”
萧太太文氏用她柔软的手掌扶住萧明珰的手肘道:“今儿礼倒是太全了。来,让娘看看你。”
萧明珰柔柔地坐在文氏身边,文氏抚摸着她的脸颊,心疼道:“怎的一日未见,清瘦了许多,可是丫鬟们侍候得不好?”
萧明珰面一红道:“不是,只是昨夜没能睡得安稳,多梦魇罢了。”文氏吩咐身边的文嬷嬷道:“等会让厨房做碗安神汤过来给大小姐。”文嬷嬷屈膝退下。
萧明珰微启唇,和文氏说起了早上在老太太房里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
父亲
春日里的阳光犹如丝纱柔柔地铺满了云容堂的正堂的每个角落,院子里的八株桃花开得格外花团锦簇,枝叶间的花瓣纷飞,与彩蝶共舞,显得极其好看。然而这一切自然也比不上云容堂里的主仆笑声一片。
由于萧明珰今儿抓住了萧明珚的小辫子,让她被罚抄写佛经,云容堂的文嬷嬷和文氏的贴身侍女们都觉得出了口恶气,争先高兴地说着笑话儿,倒是文氏,眉头微皱,略有担心。
萧明珰察觉母亲略有不快,知道母亲心善,并不与郝姨娘相为难,正是这样,上一世的母亲就是在病中失去掌权,缠绵病榻而死。
萧明珰十分怨恨母亲的早逝。
这次她重生,她暗自发誓,一定不会让母亲重蹈覆辙。
文氏看着女儿在一旁静静看书。午膳的时候差不多了,她吩咐文嬷嬷让下人们摆饭,问文嬷嬷:“老爷可到了?”
“老爷快到了,只是在半路被四小姐的贴身丫鬟领着去四小姐的院子里了。”
文氏叹了口气说:“那我们就先用膳吧。”
文嬷嬷过去请萧明珰前来用膳。
萧明珰举筷微食,食不言寝不语。文嬷嬷在一边布菜。
萧明珰刚才已经听到了母亲与文嬷嬷的对话。在萧明珰的记忆中,父亲对郝姨娘其实很一般,但是对四妹妹却百般纵容,其中的原因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萧明珰刚吃了几口,听到一阵脚步声。萧明珰抬头见是父亲,在她的眼中父亲是俊眉修目,行动举止之间飘若仙人,姿态高贵。
然而如今,父亲却是脚步匆匆,怒目而视,对于文氏的请安根本不加以理睬,直接兴师问罪,指着自己大吼道:“你这个不孝女,给我跪下!”
萧明珰从容下跪,文氏要上前劝解,被萧易敏推开,踉跄了一下,幸好文嬷嬷扶住了。
他瞪着大眼说:“你是嫡女,又是长姐,如何可以污蔑年幼的妹妹不孝,你这叫不悌!”
萧明珰大声辩解:“父亲此言有误,这罪名我可不敢当。”
她顿了顿又说:“父亲听谁说四妹妹的不孝跟我有关?那是祖母的意思。”
“你祖母一定是受到了你的挑唆。”
“今早我去向祖母请安,见往日已到的四妹妹还没到,多问了几句,郝姨娘说四妹妹身体微恙,祖母十分关切,亲自让邹嬷嬷请常太医过府一看,后经禀明,四妹妹身体无恙,只是赖床,祖母因此才让四妹妹抄写经文。”
“父亲若是不信,可唤邹嬷嬷来对峙。”
萧易敏见萧明珰的眼神笃定,没有一丝慌张的神色露出,怒容微收,摆了摆手,说:“罢了,我再跟你祖母问清楚,你起来吧。”
他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嫡女,要有气度,不要跟你四妹妹计较才是。”
萧明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