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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吧?”
“贤皇贵妃的话正合朕意。”清冷的声音里少见地带了嘉许。
窦涟漪一咬牙,便走到他的身边,用烂得流水的手揭开茶盅,丑陋不堪的一双手与描花绣边的精美瓷器相映成对比,那伤口看在人眼里,越发触目惊心。
“皇上,请用茶。”泡好了,她双手捧过头顶,呈了上去。
这是回宫后,他第一次见到她,以为看到她如此欺惨的景象,自己的心会稍微有那么一点快意,却是一点没有,反而痛惜得不行。
痛惜?
她值得吗?
玄寂离为自己至今还放不下她而愤怒,甚至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窦涟漪许久不见动静,惶惶地抬眸察看时,正好看见他眼里的一抹厌恶之色,心下叹息,这样的自己,他果然是厌弃的。
而眼底决绝一闪,玄寂离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端至唇边象征性地喝了一口,“你的心意到了,退下吧。”
“是。”
窦涟漪又一一见了礼,黯然退下。
回到浣衣局,秀珠与素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动静一下子惊醒,“小姐,你跑去哪里了,害我们好等。”秀珠抹着惺忪的双眼嚷嚷。
“对不起,许久没出去,迷了路。”
她随口撒了一个小谎,一路上,他厌恶的目光在眼前飘浮,实在不想再去触碰刚才不堪的一幕。
☆、第077章 苦中作乐
素云揭开盖子,将碗与筷子一起推过来:“这碗饺子是留给你的,快点吃。”
“哈,有饺子吃罗。”她晃晃头,将他与他身边的一切从脑海里赶走,故作开心地欢呼起来。
她吃得津津有味,那两位丫头一直盯着她,笑得神神秘秘的,直到牙齿被硬物咯了一下,窦涟漪将口中的饺子拿下来一看,果然咬到了那只包有如意铜钱的饺子。
“我的运气这么好?”情知是两位丫头有意安慰自己,她还是惊喜万分地欢叫一声。
“嗯。”秀珠与素云一起用力点头,齐声恭贺:“吃了这只如意饺子,保管来年大吉大利,好事连连,心想事成。”
窦涟漪调皮地一歪头:“那我是不是应该许一个心愿?”
“好啊。”两丫头拍手称是。
将双手紧握郑重地放在心口的位置,闭上眼眸,诚心许下新年心愿:愿父母健康平安,早日回京;愿妹妹平安无虞;愿……一念及他,心口蓦然一疼,才续了下去:上苍若肯垂怜,让我与他心结得以解开,白头不分离。
这一夜,有欢喜,也有伤感,便这么过去了……
次日是新年,一大早被鞭炮声炸响了,几个人穿上最好看的衣服跑到外面看烟火,一树梨花,金丝彩带……各种花样在天空绽开,美不胜收。
“秀珠,有人找。”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秀珠不相信地反手点着自己的鼻子,见小太监用力点头,不由得嘀咕起来,谁会找她呢。
及至跑到外面一看,居然是李莲成站在门外。
“哟,李公公新年好,李公公大驾光临,有何见教?”秀珠先是问了好,心中终归不痛快,一顿含讥带讽刮了过去。
李莲成笑道:“秀珠姑娘新年好,你家小姐还好吧?”
“托福,还没……”突然想到今天是初一,不吉利的话和字都是不能说的,方才将那个字给咽下去了。
李莲成也不跟她计较,从袖管里取出一个小塑料盒子,递于她:“这是宫里秘制的冻疮膏,效果是极好的,给你家小姐用着。”
“真的。”秀珠又惊又喜,接过去时诚心地福了一福:“谢谢李公公还惦记着我家小姐。”
李莲成苦笑一声,不是他惦记,是有人放不下,昨儿那情形,主子嘴上不说,心里疼着呢,自己跟在身边侍候了十几年,如果连这点还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便算白跟了。
是以,年夜饭一完,已是子夜时分,皇室成员互致地新年问候,便各回各宫,他跟着皇上回到怡心殿,玄寂离喝了一点酒,那会儿正醉眼迷离。
他便叫人弄了一碗醒酒汤,一边服侍男人喝下,一边试探地问:“皇上,涟漪姑娘看着真可怜。”
“涟漪,是谁?”男人始是一脸茫然,随后才明白过来,呼出一口酒气:“她活该。”
“是。”
李莲成顺了一句,小心地瞄了他一眼,不想捕捉到了男人眼眸深处的一丝痛惜,虽是稍纵即逝,还是叫他发现了。
“皇上也不必担心,听说太后让来喜姑姑带了一件极有纪念意义的旧衣裳过去,让涟漪姑娘慢慢补着。”李莲成安慰着主子。
玄寂离的薄唇冷漠地一挑:“朕有什么好担心的?”又突然现出一脸稀奇的神色来,“你方才说太后让她补衣裳,就凭她那手艺?”
彼时,李莲成趁着皇上醉意朦朦,不错眼珠地望过去,便发现男人说这话时唇边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的。
想到这,李莲成便对秀珠说:“好好劝劝你家小姐,跟皇上服个软,这事幸许便过去了。”
“谁说不是呢,可公公是不知道,我家小姐犟起来,九头牛,不对,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秀珠犯难道。
李莲成摇摇头,秀珠还真是说得一点没错,可是跟皇帝较劲能有好果子吃?这么多年来,他还没见过有例外的,便摇头叹气地走了。
“李公公给的?”回头,秀珠兴高采烈地一说,窦涟漪心中一动,莫非是他的意思?璇即摇摇头,他恨自己还来不及呢,哪会管她的死活,便淡淡道:“等得了机会,我会亲自去谢过李公公。”
秀珠说话间已打开药盒,仔细地帮她上了药,素云找来干净的布条包扎,正忙着,外面忽然响起极雅致的一声:“有人来拜年,主人也不出来迎接吗?”
给她们拜年,几个人面面相觑,不会是听错了吧?
秀珠将信将疑地起身,正要出去一探究竟,门口出现一道娉婷的美妙身影,面带春风一样温煦而超脱的笑容,“涟漪姑娘,新年好!”
窦涟漪认出来人,不禁喜出望外:“明司舞,快请坐。”
如今的明雪鸢执掌司舞局,官居正三品,屋子里的三位不过是无品无级的小宫女,按规矩是应该见礼的,不过明雪鸢为人处事不落俗套,大家便将那些虚礼一概给免了,围在一起,泡了热茶一边喝一边聊天。
“看来,涟漪姑娘的精神还不错。”明雪鸢的笑容间有赞赏与理解。
窦涟漪双手捧着茶杯,借以暖手,闻言,眉目轻轻一扬:“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亲人与友人,涟漪凭什么不精神。”
“说的极是。”明雪鸢应了一声,低头浅饮了一口热茶,眼神穿过她,望向窗外不知名的远方,声音透过袅袅的茶雾,听上去有淡淡的哀伤:“好好活着,即便与你的爱人彼此伤害,就算相互撕咬也要缠在一起;而我,就算想被他伤害也没机会了。”
窦涟漪浑身一震,原来,与眼前这个不幸的女人相比,自己仍是幸福的。
一时间,都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好,秀珠故意快活地嚷:“今天是大年初一,找点乐子吧,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呢。”
“划拳,谁输了罚喝酒。”素云提议。
窦涟漪正想反对,不想明雪鸢脱口叫好:“好啊,以前在舞坊常常玩这个。”
“我去拿酒来。”素云出的主意,自是兴致最高,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消一刻,又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坛子,竟将厨房里做菜用的老黄酒给拿来了
☆、第078章 欢渡
窦涟漪不禁摇头:“你跟人家说了没有,若是找起来,问谁偷了酒,小心挨板子。”
“姑娘放心,厨子师傅跟我是老乡。”素云嘻嘻一笑,将四只碗往桌子上一字排开,一一倒满后,豪气地宣布:“开始。”
“涟漪,我们俩先来。”难得明雪鸢兴致勃勃,抢着头一个来。
她挠挠头,“可是我不会啊。”可想而知,她一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哪会这些市井玩艺。
“虫子、杠子、鸡和老虎,杠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蛀断杠子,就这么简单。”素云在家的时候,见别人玩过,其实自己也是头一回玩。
于是两两对阵,秀珠与素云还互有输赢,这边窦涟漪可惨了,老是输,输了便得喝一口。
那酒的味道很独特,入口时感到酸,在口腔里过了一道,甜味便出来了,及至入喉时方知苦,最后到了胃里,辛味终于泛上来,越喝越缠人,以至到了最后,她也不管输赢,抱起碗来便喝。
渐渐地有了醉意,窦涟漪拉起明雪鸢:“来,跳一支舞。”
四个人中,明雪鸢的酒量最大,况绍兴酒酒力不算太猛,故清醒得很,但见窦涟漪醉眼迷蒙,广袖轻舒,纤腰如杨枊柔动,不觉眼晴亮了一亮,随即笑着与之共舞。
一时间,唱的唱,跳的跳,拍的拍手,直到眼皮发沉,就那么睡过去了,第二天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昨天过得很快乐。
快乐总是短暂的,三天过后,主子们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对于奴才们来说,新一轮的劳作又开始了。
虽然太后说衣服慢慢地补着,可初三一过,眼见其他人都开始工作了,她也不想闲着,便去针衣局要了全套的家伙什来,用心补上了。
这是一件鹅黄色累金丝绣白玉兰花的蜀锦裙装,说起来好像只用得上鹅黄、金与白三种颜色,因是蜀锦,便不那么简单了。
这蜀锦的特色便是多彩织绵,织的时候以经线彩色起绣,彩条添花,经纬起花,先彩条后锦群,方形、条形、几何骨架添花,总之极其繁复。
是以,光配线便花了足足一天。
等到真正动手时,这缝补又比新织难度大了许多,所以一件衣裳缝缝补补,直到半个月后方才补好,这才亲自送往慈宁宫。
“不行,太后没空见闲杂人等。”
她原是想亲自送到太后手上,顺便表示谢意,结果被值守的奴才给挡下了,其实小太监是认得她的,只是从前来的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如今跟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还不如,突涟漪也不想起冲突,便将衣服交与那人,叮嘱两句,顺着原路返回。
那小太监倒也不敢怠慢,立马将衣服送进去了,太后正歪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来喜接了过去,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啦,莫非弄坏了?”太后紧张地张开眼睛,这衣服可是极具纪念意义,若是弄坏了,岂不可惜。
来喜将衣服递给主子,啧啧称奇:“简直跟原来一模一样,这针工,这绣活,真是神了。”
孝仁太后始还不信,接过衣服抖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果然如来喜所言,不仅看不出一点补过的痕迹,整件衣裳焕然一新。
“奇怪。”
太后忽然想起之前引起轩然大波的“鸳鸯荷包”,照那个看来,皇后明明不擅女红,就算苦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有如此突飞猛进的进步。
来喜不解道:“您想说什么?”
“噢,没什么,拿去收好,涟漪绣活好的事就别在外面张扬了,听见没有。”
在孝仁太后的眼里,皇帝睿智多谋、治国有方,只是前一段时间专宠一人,令她着实担心;如今皇后被废,皇帝虽然往后宫跑的时间仍是不多,起码能做到雨露均沾,在她的眼里这才算正常,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