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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也因此而变成了闻名遐迩的丝川。
丝织业的迅速发展也刺激了当地的造船事业,一时间金川等地有水流处,便有舟船停泊。人们的出行,再也不像几年前那样受滩阻限制。
金川成为全国一等一富裕的州府,不知多少人感念那位不顾身体虚弱也请封金川的王爷,还有那个平定了这里战事的将军,还有那位一双巧手的莫家奶奶。
金川的百姓的生活,因为这些人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妇女们心中最感念的,还是那位莫家奶奶。
养蚕缫丝,刺绣针花,这些都是这位奶奶传授民间的。
莫家奶奶一手刺绣手艺最绝,能够在最薄的烟笼纱上作绣。她的一副烟笼牡丹国色天香绣图,不仅为她赢得了绝绣的响亮名声,更为她的夫君赢得了一个锦绣前程。
只一年,一个掌兵两千的校尉,升任了金川府君。
金川变得繁华起来。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也不会注意,却有一个女人的生活因为当初那样的一个军令,而凋零不堪。
在繁华的金川府城外,有一个小小的农庄。庄子里住着莫家的另一位奶奶,据说她的身体不好,两年前就搬到这里来了。
附近的村民感念莫家奶奶,对住在这个农庄的人倒也善意。
在没有严寒凋零的金川,这位被扔在农庄的莫家奶奶连天的同情都感受不到。
忙忙碌碌,满怀着喜悦的奔向幸福生活的村民们,更是想不到,那位自打搬来就没出过门的莫家奶奶,她的悲凉与这蒸蒸日上的金川多么不符。
虽是偏僻的一个农庄,内里收拾的倒也洁净。
这里只有两个仆人,一个负责洒扫的老妈子,一个负责照顾枉有莫四奶奶虚名的岳筝的小丫头。
傍晚时候的光线还很充足,有一股暖暖的生活的气息。
但农庄的主房内,却因为拉着厚厚的窗帘,而被一股森冷的气息包裹着。
这时候的岳筝,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呼呼,咳咳咳。
她几乎没有一个时刻不在咳嗽。
“奶奶,该喝药了。”小丫头端着一个粗大的瓷碗跑进房内,利落而又熟练地扶起床上咳得快要断气的岳筝。
她自从因为庸医误诊而流了孩子的那天起,就没断过药。这几天更是严重了许多,她已自感时日无多。早命丫头红儿报进了府里,却连他的一个口信都没有收到。
罢了,她就要死了,对他还抱什么希望。不是早在第一次成亲,他扔她一个人独守洞房时就该知道吗?他对她没有半点情谊。
更何况,当初是爹爹做的过分。只因为她被人……又因为她心里有他,就在救了他的弟弟之后,以死要挟他。
她与他毕竟没有那个缘分,第二次娶她,他也不过是受了太妃的“威胁”。
他从没沾过她的身,只有他与那个女人闹不愉快时醉醺醺之下要了她。
她那时很羡慕那个女人,能有一个人这么爱她。而这一个人,又却是她所爱的。
她羡慕甚而嫉妒他们的恩爱。
可是当她感觉到她有了身孕时,她所有的感情便都放到了那个可能已在她腹中的孩子。曾经的那一个孩子,她没有好好疼爱的,就让这个作为寄托吧。
但后来却……
岳筝不禁泪流了满面,或许快要死了,这几天她总是梦见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这一生最愧对的。
如今这么凄惨地死去,也是她自作孽。
“先放一边吧”,她虚弱地声音飘忽无定,抬起枯瘦的手在枕下摸索了一阵,拿出张泛黄的纸来道:“这是你和吴妈的卖身契,收起来吧。我死了,你们就回自己的家吧。”
红儿看着那泛黄的纸张,泣不成声地跪在床边:“红儿不走,当初若不是奶奶,红儿不知在哪个火坑里受苦呢。就是奶奶死了,红儿也守着您。”
说着哭倒在了床边。
她其实也明白,奶奶一死,他们这两个由王府跟着奶奶过来却又不是王府的下人,也就无处可归了。
岳筝将那枯瘦的手放在了丫头的头顶,叹道:“当初,将你们留在王府里,就好了。”
一个清爽的声音,却在这时打破了房内丫头悲泣的声音:“呦,这是怎么了,我这紧赶慢赶地也没能赶上见姐姐最后一面吗?”
说话的人,如沐春风的笑着。
红儿的哭泣戛然而止,她站起身来,向来人道了个礼。
岳筝只在金川住在莫家的那大半年接触过这个女人,虽然她常是笑颜对她,她却能感受到这个女人对她的不喜。
她虽能理解,却也与她争执过几次。
她岳筝从不是个能伏低做小的人,即使知道当年若不是她,这个女人也不会与他有那么些波折,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就只能错着走下去。
因此当年的休书,她并不恨莫北轩和齐若兰。
可今日,齐若兰这样明媚的笑容却让她陡升了一股恨意。
为什么她盼望一生而不可得的,齐若兰都得到的如此轻松?
齐若兰看见那个已成了一副骨架的女人眼中的恨意,心中舒爽,又添了几分笑容。能遇到一个为你做主的太妃又能怎样,二次嫁入莫家,还不是被扫地出门?
她笑着吩咐红儿道:“你出去,我跟姐姐单独聊聊。”
红儿身姿未动,沉稳地说道:“奶奶还要喝药。”
啪,啪。
她的话音刚落,房内便响起了脆利的两声。
“这里除了我们家奶奶,哪还有什么奶奶?”齐若兰身边的一个绿衣丫头掌掴着红儿,尖声斥责道:“你是眼瞎了还是嘴瘸了?”
红儿没有争辩的意思,站在那里却仍不动。
岳筝气也无益,撑着一口气对红儿道:“出去吧。”
房内眨眼间只剩了她们两个人。
齐若兰上前两步,仔细地看了看岳筝的神色,啧啧两声,笑着道:“真的要死了?我还以为又是姐姐不死心,勾引相公的计策呢。”
“你”,岳筝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又咳起来了。
以前再怎么样,这个女人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自己要死了,她这是来羞辱自己的吗?
“姐姐可别这么生气,气死了倒是我的过错了。”齐若兰敛了笑容,风凉地说道。
“你想干什么?”
岳筝调息一二,声音薄弱地问道。
齐若兰嫌弃似地拿手帕掩了掩鼻子,道:“一则来瞧瞧抢了我的夫婿的女人是怎么死的,二则是来告诉你一件事,让你死也瞑目。”
事到如今,岳筝也没什么好怕的,被泥般踩了一辈子,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坦然道:“你说吧。”
齐若兰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她这时的坦然:“兰儿早就知道,姐姐是个心宽的。不过,姐姐,你还记得当初那个误诊而让你流产的大夫吗?”
岳筝一瞬睁大的眼睛,呼吸也有些急促。她毕竟在王府待过一段日子,了解一些大户人家里后院女人的斗法。
难道不是大夫误诊,竟是她授意的吗?
岳筝一下子直直地盯住齐若兰,若是她,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齐若兰拍了拍胸口,似乎很怕的样子,道:“姐姐,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当初我知道姐姐贵体有恙,貌似有孕时,确实很不舒服。夫君怕我难过,只好暗示大夫说您血瘀不滞了。”
轰的一声,岳筝的耳边一时嗡嗡不断,再也听不见其它声音。
胸口,血管,都冒起了熊熊烈火。
“你休想骗我,那是他们莫家的血脉啊。”岳筝猛地吼出声来,眼中豆大的泪花没知觉般地落下。
齐若兰也冷了脸,“莫家的血脉?姐姐这么不老实的,未嫁时就能怀上野种,莫家可不敢冒这种风险。”
又冷又恨的嘲讽,让岳筝的全身在一瞬间又掉进了冰窟。
“为什么?”恨已剥夺了她几乎全部的力气。
齐若兰转过身,懒得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道:“怪只怪你阴魂不散,当初我可以不计较,北轩都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找来?还要嫁给他?还要勾引他?”
“我为了他离家逃婚,苦等他两年。那两年来,我一个人带着我们的孩子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你们竟然只因为一个救命之恩,就让我两年多不得踏进莫家门。”
齐若兰说着,也激动起来,想起当年的辛苦,落下几滴眼泪。
这时那个丫头匆匆跑了进来:“奶奶,爷让您快点,咱们还得去下一个庄子视察呢。爷说,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好心的。”
齐若兰得意地看了眼床上死气沉沉的女人,优雅地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清开嗓子道:“轩也真是的,我哪能忍心姐姐不明不白的就去了,总得跟姐姐说清楚吧。”
“免得姐姐您”,她说着看向岳筝,道:“在地下仗着太妃倚仗,还惦记着以后与夫君做一对鬼夫妻。”
岳筝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空虚地眼睛直直地望着屋顶。
“就是死了,我和轩之间,也不容你这个女人插足。”齐若兰说过,转身孟甩了下衣袖,便急步离开。
岳筝仍旧看着那高耸的屋顶,双眼猛地闪出一线亮光,便又暗淡下去。
莫北轩,我真是瞎了眼。
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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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回想
岳筝她幼年失母,由父亲带养大。因此长为少女的她,比着村里的其他女孩子们都多着一股能干而又双利的泼辣劲儿。
但一个月前,那个阴雨天的晚上发生的意外,让她周身明媚的光彩少了许多。就像遭到摧残的花朵,恹恹地总无精神。
贫穷而又干净的茅屋里,一个浑身透湿的小男孩愣愣地坐在正对门口的一张木桌上。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脑袋上却挂着几棵沉水塘特有的水草,招魂引。
他的一双黑水丸般的眼珠,随着那个为他找衣服换的少女转来转去。
他就是岳父所救的,莫家的小儿子,莫北策。
岳筝想到父亲浑身是伤的拖着这个小孩子进家门时,精力耗尽的样子,明净的眼眶里蓦地腾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家里没有小孩子穿的衣服,她就只随意拿了前几天为父亲缝补的一件长衫。
她拿着衣服走到桌子边,不发一语地将莫北策的衣服脱了个精光,拿毛巾认真地将他身上的水珠擦干净,就展开长衫给他穿上。
沉水塘从来就没有人掉下去还能活着爬出来,父亲他……一进家门,父亲不管自己,却着急地要他为北策换上干净的衣物,免得着凉。
父亲知道,她看上了莫家的四郎莫北轩。若不然,他绝不会豁着自己的命去救这个男孩的。
那件事之后,父亲常饮酒,总说对不起她,无颜去见她九泉之下的母亲。
可她没怪过父亲,只恨那个夺她清白的恶人。
父亲若有什么不测,她如何担待的起,她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正为莫北策系扣的岳筝,想到伤心之处,泪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滴飘落下来。
没有注意到,刚刚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男孩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莫北策这时,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
他已接受了启蒙教育,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教训。被一个女人商量也没有地就拽下衣服,他小小的心灵感到了羞耻,还有那点连他自己也不懂得情绪,羞涩。
但这些,都在转瞬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