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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珏:“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藏在这些药膏与脂粉下的真容。”
卫戗:“?”
王珏粲然一笑:“当之无愧的凝脂玉肤。”
卫戗挑眉:“你这是在奉承我?”
王珏一脸真诚:“不,我的实话实说,主要是在表达对你的信任。”
卫戗正色道:“那便多谢十郎了。”
王珏撇嘴:“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阿珏。”
卫戗心下一动——要说名字嘛,譬如她们姐妹的“卫戗”和“卫珈”,虽然起初她们老爹认为是她们的出生导致生母离世,并不待见她们,可还是正儿八经给她们起了名,给她的这个“戗”字,取的是“支撑,支持”之意,或许是觉得把如此厚望压在一个险些死于难产的女婴身上,怕她担不起,于是又在后面加了个“歌”字作缓解,这便成了她的小名;
她胞妹的“珈”,则是象征身份地位的玉饰,会被贵人们顶在脑袋上,可当年刚出生的小妹比大姐更不济,她爹应该也是担心这么贵气的名会折煞她,只好又在前面添了个象征弱小的“芽”字避避锋芒,这就是“芽珈”这个小名的由来。
还有那个司马润,她认识后来的他,也有一个表字叫“静渊”,再加上乱七八糟的称谓,倒让人忽略应该怎么叫他这个问题。
而王珏,七岁就夭亡,表字自然是没有的,但连小名似乎他父母都没给他取一个,当真就那么不喜欢他么?
稍微代入一想象,卫戗一颗慈母心就泛滥开来,徘徊在王珏眉目间的手更加轻柔,嗓音也放得软糯:“嗯,阿珏。”
王珏眉目弯弯,眼珠亮晶晶:“其实只要你不嫌,管他这张脸变成什么模样呢!”听得卫戗感觉一颗心被绵绵情意泡得更软,刚要开口嘱咐他两句要爱惜自己,不想他紧接着就补上一句:“又不是我的。”
“?!”卫戗:关键是这点吧?不招人怜惜的熊崽子!
易容完成后,卫戗将瓶瓶罐罐放回妆奁盒,顺手按了一下盒盖上的机括,看似镶嵌在盒盖内的,比之寻常铜镜清晰太多的镜子咔哒一下翘起来,卫戗抓过它递给王珏:“照照看。”
在王珏老实接过镜子照脸时,卫戗又补充上一些注意事项,王珏应声点头:“喏——”融融灯光映衬着他的表情,透出几分惹人怜爱的乖巧。
灯花哔啵一声,走神的卫戗惊醒过来,再对上听不到后续,眯眼审视她的王珏,心头一动,暗道好险,差点又被这狡诈小子的伪善表情所蒙骗,忙整理好自己的妆奁盒:“满意吗?满意吧!满意我就先走了。”连珠炮似的不给王珏插嘴机会,一把薅过他手上的镜子,随意插装回盒盖上,扣上盒盖提起来,迈步就朝窗户走去,被王珏一把拉住:“等等。”
卫戗止步回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珏顶着他的乖巧表情:“你还准备继续用现在这张脸?”
卫戗摇头:“当然不会。”想了想,又补充,“一则我们大张旗鼓行进到这里,他们抓走那么多人,肯定会来打探一番,我与十一郎不同,须得常在人前现身,再用这副面孔易遭怀疑;再则这张脸过于平淡,甚至有些粗糙,怕难入他们法眼。”
王珏以为然地点过头后,又问:“那你怎么不给自己也化上一化呢?”
卫戗看着他的乖巧模样,耐心回答:“刚才不是同你讲过,想要洗掉你我脸上的妆容,需要佐以特殊药水,这妆奁盒里的药水用完后我忘记补充,余下的被我给压在箱子底,我得先把它们翻出来洗掉脸上的药膏再做易容,已经晚了,回头我就不再过来了,你早些歇息。”
王珏盯着卫戗被药膏遮掩后,仍然透出一点红的耳根子,会心一笑:“那好吧,嗯,你也早些歇息。”
☆、张敞画眉
没有及时填补妆奁盒里的消耗; 确实像卫戗会干的事; 然而她此刻匆匆离去; 却不是因为缺少什么药水。
西汉张敞,夫人幼年受伤; 损及眉角; 张敞任京兆尹时; 每日上朝前,必先为夫人画好眼眉; 有人将此事告知汉宣帝; 汉宣帝当众询问张敞; 张敞答曰:“臣闻闺房之内; 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后人便用“张敞画眉”喻指夫妻感情甚笃。
王珏想象了一下; 门窗皆闭的房间; 柔和灯光下,恢复真容的绝色美人; 对着镜子妆扮自己,他坐她对面,间或帮她递个胭脂,抹个水粉; 或者昧上良心; 诽谤她眉形画得难看,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眉笔,装腔作势同她说:“我来教你。”右手执笔; 左手轻托起她下巴……那画面,单靠假想就漫开无边绮丽,卫戗肯定也是联想到这个典故,才害羞地逃跑了,恩,回头一定要好好练练给人画眉。
卫戗回到房间,就开始折腾自己的脸,女人的面部轮廓毕竟和男人还是有些区别的,再加洗掉脸上的旧妆,耗时自然要比给王珏易容久了些,但也不过两刻钟而已,她就从一个貌不惊人小武夫变成眉清目秀少年郎。
对着镜子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卫戗首先检查妆奁盒,这东西不能撇下,须随身携带,所以要仔细收好,此去闯“仙境”的大物件,王珏已准备完毕,她只要再看看还差了什么便好,傍身的佩剑不能少,可是龙渊太招眼,卫戗翻出自己练武时穿的破麻衣,撕成布条把个剑鞘密密匝匝地缠住,完工后再看它扮相,就很搭她虚张声势的侍童身份了。
躺下后又把各种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虞濛有白甲她们四个王瑄的女护卫照料,应该没什么问题;踏雪是宝马,让它拉破车,屈才不说,更容易暴露他们身份,还是托由裴让照看——夫人和马都安排妥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思及此,卫戗抱着她可怜兮兮的龙渊昏昏睡去。
翌日,为不引人关注,车队继续上路,只是行速放得更慢,争取给卫戗他们匀出更多时间。
卫戗一早领着同样改头换面的芽珈出门,因为宾客众多,店家并未察觉司马润这队用餐的人里夹杂了生面孔,至于王瑄,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王十一郎,素来不与众人同桌共餐,他不出现才是常态。
吃饱喝足,左手捞起伪装过的龙渊剑,右手牵紧妹妹的卫戗,混进普通客人中迈出客栈,结账什么的,自然有人会去,用不着她操心。
七转八拐,卫戗终于找到白甲赶大早敲她窗通知的停车地点,老远就看见停在标志物老槐树下的马车,虽然车厢狭小,外形普通,但要放在寻常人眼里,还是很不错的,和个“破”字完全不搭边,当然,依着王十一郎的标准来看,这的确算得上是辆“破车”。
也是呢!现如今,世家小郎君,有几个不是娇惯着养大,就算亡命天涯也不能丢掉华宗贵族的颜面,何况还只是去私奔,像桓昱那种为逃婚翻墙头,刚出府就把自己造了个灰头土脸的,毕竟是少数。
待卫戗领着芽珈走近,躲在车厢里的少年郎一撩布帘露出脸来,冲她粲然一笑,欢快道:“戗歌,你来了。”
卫戗一愣,眨眨眼后满脸愕然道:“你是——阿珏?”抬头看看脑袋上面的青天白日,“怎么回事?”
王珏也抬脸望天:“或许是——老天开眼?”
“鬼扯!”卫戗咕哝一句,心里明白这其中肯定有不为她知的交易,但王珏无意详解,她也跟着装傻充愣。
哪怕卫戗看上去还处在天真烂漫,好奇心强烈的年纪,但骨子里终归是再世为人的老妖精,上辈子司马润用十几年时间言传身教,终于把她养成了一个“非常懂事的女人”,让她明白男人有些秘密,并不希望被女人窥探,倘若男人露出“我不想跟你说”的表情,女人还要追在他屁股后面喋喋不休地追问,很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对于常年行走在外的人来说,哪有那么多穷讲究,遭遇突发状况时,连行囊都来不及打包,一套衣服穿上十天半月,泥水地上打滚,死人堆里挣扎,汗臭混合血腥,连叫花子隔老远都能被她熏个趔趄,弟兄们半斤八两,谁也不用笑话谁。
至于桓昱,哪怕她把自己折腾得再没人样,他都一笑置之,半点不嫌弃,久而久之,她再出门,怎么方便怎么来。
就像今次,她一拍脑袋决定要去探险,也只是随手拽出两套衣裳塞行囊里就算收拾好,而行囊和妆奁盒还有芽珈的随身物品,今早统统交由前来传话的白甲代劳了,此刻她身边,最贵重的除去龙渊,自然就是芽珈了。
被轻易敷衍过去的卫戗,随手将龙渊往腰间一别,低头扫了一眼马车周围,没发现可供踏脚的器物,转身面对芽珈,朝她伸出双手,想要把她抱上马车……
王珏突然开口,阴阳怪气道:“又不是很高,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爬上来么?”
感受到王珏突如其来的不友善,芽珈吓得一缩脖子,惊弓之鸟一般仓惶地躲到卫戗身后,自她肩头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窥视王珏。
看着被吓到的宝贝妹妹,卫戗拉下脸:“你在找茬?”
王珏意味不明地扯扯嘴角,接着一抬手扫开车帘子,整个人钻出来,纵身跳下马车,别说,撑着个病秧子身,这套动作倒是做得行云流水,十分潇洒,竟让卫戗生出一种“这是个高手”的错觉。
站定后,王珏仗着先天优势俯视小巧玲珑的芽珈并释放压迫感:“你已经十几岁,不再是小孩子,要学会依靠和使用自己的能力去完成一些小事。”
大概是因为之前承诺过不给卫戗找麻烦,也或许是因为畏惧王珏,反正听完这话后,芽珈就从卫戗身后蹿出来,来到马车前,手脚并用爬上去。
卫戗:“诶?”
王珏给了趴跪在马车上,回头用邀功眼神来看他的芽珈一个赞许的表情,点头道:“做的不错。”
得到表扬的芽珈抿嘴一笑,撩起车辆钻了进去。
待原地只剩两人时,王珏突然说:“送我上去。”端起胳膊做出等抱架势。
“啥?”卫戗看着高她一大截的王珏,疑心自己听错,但看他那架势,又证实他果然就是那个意思,感觉胃有点抽,原话奉还:“又不是很高,有手有脚的——你不再是小孩子……”
王珏恬不知耻道:“我才七岁。”
“……”谁家七岁小儿是这副模样和心性?但他确确实实在七岁那年死于非命,既不舍得戳他伤疤,又没办法勉强自己迁就他,沉默片刻后,卫戗僵硬转身跳上马车,自发做到车夫位置上,牵起缰绳目视前方,“即便车队走得再慢,至多也只能给我们匀出不超过一个月时间,没工夫玩乐,上来!”
王珏眨眨眼:“好吧。”话音方落,人已上车,挨着卫戗坐下,回手从车厢里掏出一顶帷帽戴到自己脑袋上,“出发。”
卫戗歪头扫了一眼那缀于帽檐,长及王珏胸口的皂纱:“这扮相,过了吧?”
王珏抬手将皂纱撩开,露出弯成月牙状的眼睛:“怎么会?我可是世家郎君,正在出逃,肯定要做些伪装的。”
卫戗看着薄如蝉翼的皂纱,没有搭腔,心下却在想,今天的王珏,较之往日似乎更加活泼了一些,大约是重见天日令他格外开心,她还是尽量避免在这档口扫他兴致吧!
但卫戗不招王珏,王珏却偏要惹她,凑到她咫尺眼前,上下一通乱瞟,颇嫌弃道:“你今天这张脸,瞧着比平日顺眼许多,然而还是有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