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珉儿问:“那么……最先知道她对何忠有情的人,是不是你?”
秋景宣浑然一震,目光定在了棋盘上,不敢与皇后对视。
珉儿残忍地说:“所以真正害死景柔的人,是你。”
这句话,他对自己说了无数次,原来从别人口中听说,更是剜心剔骨的痛,人最终会宽恕自己,甚至会遗忘,然而造成今日这一切,从他第一次见到淑贵妃起,就走错了。
秋景宣紧紧握着拳头,什么话也说不出
“我又怎么能把女儿交给你。”珉儿道,“最初我对你的偏见,我也曾反省自责过,我与宰相府的恩怨,和你们这些孩子无关,但很快我就意识到,我不能接受你,早就和过去的恩怨无关了。”
“是……”
“那么现在,你想好自己要什么了吗?”珉儿一句话,惊得秋景宣抬起头看她。
珉儿道:“许是我太自以为是,可我总觉得你这个孩子,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学了那么多本事,难道只是为了报复我?你有无数次的机会杀我,你都不动手,那你到底图什么?一个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我怎么把我的女儿交给你?”
这话刚开始,秋景宣以为自己会窘迫得发疯,可现在他紧绷的神情却不自觉地放松了,甚至敢直视皇后的双眸。
珉儿微微一笑:“你费尽心机来京城找我麻烦,无非是把宰相府的恩怨加在了我身上,如你当年朝我扔鞋子一样,宰相府会跨是因为我,没有我,你现在还是贵公子,所有的辛苦都不会经历。”
一面说着,珉儿将一封信放在了秋景宣面前:“但是现在你明白了长进了,有太多原因促成景柔的死,我最初的不过问,或许也是其一,但不论对我,还是项沣项浩,你都没有纠缠追究,因为你认定了造成今日之祸,是你当日之错。你能在现在这个年纪就想明白,前途会更坦荡,淑贵妃她一辈子都没想明白,一辈子都痛苦。”
可是秋景柔摇头,坚定地说:“不是他人无错,而是没有纠缠的意义。”
珉儿灿烂地一笑:“那你比我想象得更强。往往谁的错都不重要,但求不要反反复复折磨自己。你想杀我又不杀我,横生枝节闹出这么多事,最终拖累了妹妹,倘若你为了景柔再纠缠下去,下一次又不知会拖累谁,最终把你自己坑进去。”
秋景宣道:“复仇之外,更想为朝廷有所建树,两相矛盾,结果什么都做不好。”
珉儿指一指桌上的信:“西平府宋渊,是皇上的股肱之臣,我与他妹妹亦情同姐妹,这是我的信函,你可去那里找他。自然,这只是我一份心意,你也可以去更广阔的天地,不要辜负你的才学和本事。”
秋景宣看着那封信,双手拿了起来。
“元元会长大成熟,你亦是,曾经的感情真挚而美好,是值得你们珍惜的回忆而不是痛苦。既然你已经可以自由出入京城,随时都能再回来。”珉儿起身,不打算再下棋了,温和地看着秋景宣,“你的人生里还会遇见很多人很多事,所谓年轻气盛,大概就是总会觉得当下便是尽头,我和皇上,都年轻过。”
珉儿拿起了秋景宣给她的册子,缓缓朝大殿走去,秋景宣将信收好,目送皇后离去后,便不宜再久留。跟着引路的内侍往外走,迎面遇见了带着小太监捧着一摞摞书归来的四皇子。
“殿下。”秋景宣行礼。
“你要走了吗?”项润问。
“是。”秋景宣道。
“但愿以后还能再见到你。”项润道,“我也想像二哥那样,在身边有能干的人辅佐。”
秋景宣抬起头时,四皇子已经走开了,小小年纪气质非凡,身后的小太监吃力地捧着书,他看着发笑,这么多书几时才能看完?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待得出宫后,绕着皇城转了半圈,来到了秋老夫人的别院,白夫人正好在门前看侍女们洒水除尘,见到他,不免觉得尴尬:“你是来见太祖母,还是来见元元?”
秋景宣躬身道:“向太祖母告辞,至于公主,见到了自然要行礼。”
白夫人想了想,放他进去了。
但秋老夫人才沐浴过,正由元元为她梳头,便在房中架起屏风,秋景宣向老夫人道别,对元元,只是普通地行了君臣之礼,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后,他便告辞了。
屏风撤去,那一边已经没了人影,元元默默地看了眼后,继续为太祖母绾发。可是老夫人却摸到她的手说:“孩子,何不好好说一声珍重。”
翌日,皇后与二皇子启程前往行宫,秋景宣亦要秘密扶灵回乡,那边皇后皇子的仪仗浩浩荡荡,这一边秋景宣孤零零带着妹妹上路。
但离开京城不久,就听得身后马蹄急促,他因扶棺而不得急行,很快就被人追上来,眼中看到的,是沈云策马,项元好好地坐在他怀中。
但只有项元一人跳下马,沈云看了眼秋景宣后,就调转马头走远了数十步才停下。
项元看看沈云,再看看秋景宣,大大方方地笑:“我出门正好遇见她,就让他送我来了。”
秋景宣笑问:“是来追我吗?”
项元笑容明媚,如最初遇见的模样,像阳光一般能让秋景宣的心变得亮堂,她笑着:“送嫂嫂回去后,可要记得再回来,但凡你来京城,我便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第437章 她够狠,可不够毒
“有公主罩着,为官做宰都是易事。”秋景宣笑意从容,顿了顿道,“我当然要会回来的。”
元元眼眸越发明亮,心里是真正地高兴,他们不再是恋人,兴许连朋友都不算,可她希望秋景宣好,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没能报仇很遗憾,没能让皇后付出代价也很遗憾。”秋景宣说。
“景宣……”元元脸上阴晴变化,率真得叫人心疼。
秋景宣笑了:“是真话,但我从此放下了,再也不会提起来。之后会去远方,或参军或教书育人,总该为大齐做出些什么,若是有缘再见,我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元元松了口气,秋景宣则道:“该走了,我要尽快把景柔送去爹娘身边。”
“一路顺风,珍重。”元元让开道,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她的眼眸终究湿润了。听太祖母的话来道别真好,跨出这一步前,怎么想象都觉得尴尬,真的走来了,其实大家都很大方从容不是吗?彼此心意明朗,还有什么可痴缠纠结的。
“你也是,元元,要开开心心的。”秋景宣一笑,转身看向远处沈云,朝他抱拳,沈云亦作揖回礼。秋景宣再次跳上马车,最后看一眼项元,即刻命车夫前行。
他们走远后,沈云才牵着马缓缓走来,见元元驻足凝望,他静默地陪了片刻,之后主动上前牵了元元的手,说:“回宫了。”
元元点头,揉了揉眼睛,沈云抱她上马背,然后一跃而上将她护在怀里,轻声道:“从今往后,都不许为其他男人掉眼泪了。”
“要你管?”元元扭头瞪着沈云,眼瞧着沈云要来亲她,双手挡住了沈云的嘴,恶狠狠地说,“你再敢偷偷亲我,我就把你的嘴唇缝起来。”
沈云策马扬鞭,马儿欢腾飞驰,吓得元元一下子就老实了,乖乖待在沈云怀里,这一路奔回皇城,到城门下,无数侍卫宫人等候,可是沈云突然拉过项元,说:“我要亲你了。”
项元还没回过神,额头上就被亲了一下,估摸着要不是这里人多,沈云还会亲别的地方,而他很正经地说:“不是偷亲的,我事先说了。”
大公主脸涨得通红,周遭的人都笑眯眯看着,她也不好发作,狠狠瞪了沈云,转身就冲回宫里去。可是背对着沈云,到底是露出了不情愿又忍不住的笑容,一直以来飘乎乎的心,好像有些踏实了。
三日后,皇后与二皇子一行,来到行宫。淑贵妃缠绵病榻,未能到门前来相迎,自然珉儿本就不在乎,让她有些无奈的是,项沣竟不急着去见他母亲,反而规规矩矩地跟在自己身边。
一直到了淑贵妃卧房,憔悴虚弱的人躺在床上,尔珍道是主子才刚睡下,恭敬对皇后道:“皇后娘娘不如稍事休息,待贵妃娘娘醒来,奴婢立刻来禀告。”
珉儿看了眼昏睡的人,颔首答应了。她转身走,项沣也跟着,珉儿叹:“陪陪你母妃吧,我这儿若有事再派人找你。”
床上的人睁开双眼,侧过头看见门前的人影,皇后那明晃晃的凤袍,真是刺眼得很,当年大婚后她第一次看到皇后穿凤袍时,那不甘嫉妒乃至憎恶的心情,至今没有忘记。
“母妃,您醒了。”项沣回来见母亲睁眼,忙道,“我去请皇后。”
淑贵妃冷然:“我不想见她。”
项沣一愣:“可是……皇后她……”
淑贵妃失望地看着儿子:“我说了,我不想见她。”接着便问,“浩儿怎么样了,他好些了吗?”
项沣和一旁的尔珍对视,方才进门尔珍就解释,淑贵妃还不知道秋景柔也没了的事,终归是要告诉她的,项沣却开不了口。
珉儿这边,被送到了皇帝之前来时所住的殿阁,比不得皇城里宽敞,但也有行宫的气派,两位妃嫔来向珉儿请安,珉儿将带来的东西赏赐给她们。
其实当年淑贵妃来这里时,珉儿问过两位是否想离开恢复自由身,她们自己选择了随淑贵妃来这里,在旁人眼里是中宫的残忍,可把她们留在宫里真的就不残忍吗?
当然,到如今再讨论这些已没有意义,但她们二位会接娘家的孩子来抚养,偶尔请旨到附近城镇游历,会回家省亲,也会接待家人来行宫,她们有她们的乐子,一个个气色明朗精神也好,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同情。
说着话时,项沣来了,带着一脸的无奈,二位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项沣道:“母后,母妃她醒了。”
“我换了衣服便去看她。”珉儿说。
“母后,景柔的事我还没说。”项沣垂着眼帘,“但她早晚会知道,母后,能不能由您来说。”
珉儿答应了,之后换下在路上穿的凤袍,着藕色祥云六幅湘裙,鬓边一朵宫花,臂上一抹轻纱,简单而高贵。
看着皇后走向母亲的殿阁,项沣想起出发前,几位大臣秘密来家中找他,与他道,这次出行是难得的机会,只有让四皇子失去生母,他的将来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他要杀皇后,易如反掌,但是后果呢?只是想一想,项沣就颤抖了。
淑贵妃知道挡不住皇后要来见她,急着让尔珍为她梳妆打扮,不愿躺在床上被笑话病弱,摆了张美人榻坐在太阳下。然而阳光并没有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些,反而更显得苍白,眯眼看见皇后缓缓走来,脱下凤袍她看起来更年轻些,仿佛还是当年上阳殿里的小美人。
“臣妾有病在身,恕臣妾不能行礼。”淑贵妃微微点头。
“你坐着便是,我们自在些。”珉儿道。
宫女们上茶,摆下瓜果点心,淑贵妃的吃穿用度和京城皇宫几乎没有差别,帝后常常暗中派人来查探,唯恐三位被欺负。只不过明着没有人知道,只当是皇后不闻不问。
宫人们散去,珉儿端起茶,淑贵妃盯着她,忽然道:“你敢喝我的茶,不怕我下毒?”
珉儿笑:“这话,你是不是曾经也对我说过?”她从容地喝了茶,这茶水当然不会有毒。
“你是来嘲讽我,是来看我的笑话?”淑贵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