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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跪在地下噗通噗通磕头了几下，头上传来的剧痛让她难受，但是更难受的事情是此刻皇上正盯着她，她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行了，吩咐下去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萱妃娘娘因思念先皇过度，所以今日追寻先帝而去，勇气可嘉，特追封为皇贵妃。”
秦语语毕，四周皆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为了掩盖这萱妃的死，皇上竟然要追封她为皇贵妃。皇贵妃是什么地位，是仅次于皇后的后宫位置。
多少妃子活着的时候奢望着这个封号，死后也未曾得到，想不到这么容易，秦语就赏赐给了死去的萱妃。
“择日按照皇贵妃的葬礼等级厚葬萱妃，这件事到此为止，若是再有异议，朕恐怕就不会再有耐心了。”
秦语微微甩了甩龙袍，那样子倒是有几分皇上的威严。秦萝在一旁暗笑，这招实在是妙，原本大家都等着看秦语的笑话，这下笑话看不成了，反倒是被将了一军。
妃嫔们原本还哭得伤心的，听到这站了起来，更有甚者恨不得对着萱妃的遗体啐一口了，这不是不要脸是什么，死了还要捡这么大个便宜。
秦语对各位妃子的神态视而不见，她当然知道这个决定会惹得这些人嫉妒，但是权衡利弊的情况下，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四周的鸦雀无声，已经说明秦语赌对了。这事算是平息了，萱妃曾经为先帝诞有龙子，可是后来活到45岁就发生意外，溺死在后花园的池塘里了。
从那以后，萱妃沉寂了好多年，不争宠不吃醋，和以往的样子大不相同了。这些秦语倒是知道，所以追封一个皇贵妃其实不过分。
待到无关人员都散去了，秦萝才上前手搭在秦语肩膀上，用力搂了搂秦语，此刻秦萝真的觉得秦语只是看起来强势，其实内心无比的脆弱。
“皇姐，我是不是做得不好。”秦语痴痴的看着躺在地上被白布遮住的萱妃，想着自己早上说的话逼死了萱妃，秦语心里的难过就不断的起伏着。
“不是，是她们要求太多了。皇上你要记住，这世间哪里有两全的事情呢？”秦萝松开了秦语，秦语心性善良，秦萝清楚。
可是这后宫之中，这朝中之事，哪一件是心性善良可以解决的？善良没有错，但是在这时候绝对不能心软。
“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说过要赦免她们，最终还是没有实现。”秦语叹息，无限的悲凉在她心里盘旋着，如鲠在喉。
秦萝被这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噎住了。是的，在前一刻，她竟然还妄想要劝懂秦语，可是这样的劝又有什么意义呢。
“皇上你记住，世间惯有的定律就是如此，永远无法圆满，但是总可以弥补。”秦萝看着地上躺着的萱妃。
即便是隔着老远的距离，秦萝也可以感觉到地上的凉气。人死之后会变得冰凉无比，秦萝甚至开始在想，到底是尸体冰冷还是地面冰冷呢。
“嗯。还好有皇姐在，才不至于让朕孤身一人，虽然朕孤身一人已经习惯，但是人怎么可能习惯孤独呢。”
秦语苦笑，被秦萝看在眼里，秦萝怎么可能好受。
说起来，自己流落民间未必算是坏事，而妹妹秦语被留在宫里，也未必就是好事。这好坏其实全看个人机遇，若是让秦萝从来一次，她也宁愿流落在外，虽然这样对秦语可能不公平。
正文 第126章河东饥荒
“那些妃子你打算怎么办。”秦萝遥遥的看了一眼萱清宫门口的位置，原本人声鼎沸，此刻已经寂静无人了。
但是萱清宫的大门外意味着外面的世界，意味着那些企图从此次事件捞到好处的人还是存在的，同时也意味着，事情一旦开始，便无法轻易结束。
“软硬兼施，听话的就留着，不听话的我只好将她们赶出宫了。我说过不杀她们，可我没有保证过一直让她们留在宫里。”
秦语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秦萝倒是不敢相信，若不是亲耳听到，一个少女怎么会说出如此老成的话呢？
“嗯。不过人言可畏，可别走错路，到时候惹得一身麻烦。”秦萝咂舌，这江湖果然比长生殿复杂百倍，以前不肯信，现在不得不信。
“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已经身处这个位置，我别无选择。如果有一天我的双手布满鲜血，你会觉得我残忍么，皇姐？”秦语转身，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秦萝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她绝对不会拆穿秦语，因为她知道这个小妮子对安国其实怀有一腔热忱。
二人说话间已经开始往外走了，但是出了这事之后，气氛变得很微妙，就好像稍微有点事情发生都会对二人产生巨大的冲击。
听到这秦萝停下了脚步，天上竟然已经开始下雪了。这雪花不大，和长生殿比起来，最多只能算是在下雨。
但是秦萝此刻却觉得这雪下得真是时候，至少给了她一种久违了的熟悉又温暖的感觉，虽然雪是冰冷的，但是对于秦萝的意义可不是。
秦萝忍不住抬手去接住天上的雪花，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可能下一秒钟君雪主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自己傻，竟然玩雪，可是一眨眼才明白那不过是奢望罢了。
“皇上，有人说刽子手罪大恶极，死后会下地狱，但是我不这样认为。刽子手杀人不过是他的使命，他不得不这样做，他必须这样做才能体现他的价值，所以这些罪孽都不在他身上。”
秦萝笑着，像是孩童一般，对着秦语发笑。秦语看得有些呆了，虽然是卵生姐妹，可是两个人的性格真的不一样，从小生长的环境也是不一样的。
“我懂了皇姐，是朕愚昧了。我整日都在想如何十全十美，做事小心谨慎，生怕被人诟病，后来才发现越是这样越是什么都做不好。”
秦语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答案越发的清晰起来。
“我听说近日河东饥荒，处理效果不太明显？”秦萝转头问到，麻烦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既然决定了要帮忙，肯定就得将所有事情都解决好才可以走。
所谓河东，是指都城旁边有条护城河，说是护城河，其实也不是。该河名为逆江，光是听名字就可以知道河水水流湍急，即便是行船也要小心万分，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船沉人亡。
夏日天气湿热，长时间下雨，河东下雨多日，将周围的良田淹了个遍，百姓颗粒无收，在全面减免税收的情况下，也熬不过这漫长的寒冬了。
“嗯。”秦语点头，这事越演越烈。到目前为之，饥荒严重，颗粒无收的百姓食人者尚多，耸人听闻的事情时有发生。
“正在赈灾，人数太多，无法一一照顾。”秦语差不多又想叹气了。
“国库空虚也是由此而来吧？只要熬过这段青黄不接的岁月就可以了。”秦萝遥看着远方，虽然没有遭受过饥荒，但是她饿过肚子，知道饿肚子是多么难受。
“熬过？”秦语的眼里满是悲凉，见惯了她巾帼的一面，倒是没有发现她也有如此女儿的时刻。
“谈何容易，受灾人数成千上万，我刚登基不久，国库从来都很空虚，平日里的奢华享乐已经让这个国家风雨飘摇了。那些米商趁机哄抬粮价，捏着大票的粮食不肯出手。”
秦语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悲伤，她不恨谁，也不怪谁，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何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是没有人理解她。
秦萝还想安慰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忍心。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说实话，秦萝觉得不忍心，只能安慰自己新皇登基，必须面对这些问题。
“粮食不够怎么办？”秦萝继续问，这事她不能坐视不理，既然帮忙就帮到底，送佛就送到西。
“我打算向邻国借，但是这样一来，邻国便知道安国现在的状况了，很有可能对我们不利。”秦语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皇袍。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以至于秦语觉得身上的衣服特别的单薄，她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衣服，戎装已经换下，铠甲无法御寒。
“不行。”秦萝伸出脚在地上画圈圈，原本就有些濡湿的地面被画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形状，秦萝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思绪万千。
现在这个时候，若是师父在就好了，他可以想出很多办法，可是她要一辈子依赖着师父吗？秦萝摇了摇头，灵光一闪，有了。
“我有办法。”秦萝开心的拉起秦语的手，像是个小孩子一般的往前奔去，秦语被这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接受了这样亲昵的举动。
那些原本还在一旁等候着的宫女和太监，见皇上和公主如此开心，就像两个小孩过家家一样的，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当然不会承认，从来没有看到皇上如此开心的样子。
在宫里人历来的目光中，秦语从来都是一个不多言，只会行军打仗的人，而且，后宫虽然无比险恶，可是她却很会自保，以至于从小到大，没有人敢惹她。
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人，当然不会是等闲之辈，所以大多数时候宫里人对秦语都是敬而远之的，这样的秦语肯定不快乐。
所以此刻，看着皇上像是小孩一样的撒欢，众人皆是觉得奇怪，但是心里又觉得无比安然。
秦萝拉着秦语的手，没有疏离没有距离，二人在空旷的道路上旋转跳跃，像是天空中飞舞的雪花一般，一些宫女甚至偷偷抬起头看眼前的一幕了。
不得不说，实在太美了，就好像是两个小女孩在那撒欢一样，还没有经历过世俗，还没有承受过人情世故。
秦语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开心过，虽然她很想知道办法是什么，但是此刻，她已经不想过多的追问了。
秦萝觉得自己内心从来没有如此舒畅过，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抛掉了一切束缚，她觉得自己和秦语共同面对是对的，至少还可以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亲情。
“妹妹。”秦萝拉着秦语的手，不再拘谨的叫她皇上，眼里的温柔也溢于言表。
“嗯？”秦语抬眸，虽然天色渐晚，可是两旁点燃的烛火已经照亮了这条路，这条路很长，但是从来光线明亮。
两人一路欢歌笑语，一路嬉戏，感觉像是回到了孩童时刻，纯真无暇，什么也不用担心。
正文 第127章前往河东
回到宫内，已经子夜了，秦萝嘴角还挂着笑意，一刻也未曾消减，从前她和秦语的距离拘泥于多年不见的陌生，现在二人已经完全消除了这种隔阂了。
秦语欢快的跳跃着，直到到了寝宫内，还沉浸于刚刚在外面的快乐。一旁的宫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莫名其妙的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平时都是那么严肃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儿啊，怎么今日就突然变成了这样一副小孩子模样，宫女也不敢多问，生怕惹得秦萝不高兴。
秦萝欢快之余，准备休息，那鞋子穿在脚上恼人得紧，秦萝甚至都没有用手，用脚就踢掉了脚上的鞋子。这个举动把宫女看傻了，公主果然是很高兴。
秦萝洗漱完毕，倒是安静的休息了。
宫女看了又看，疑惑极了，终究什么都不敢问，夜色渐浓，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寒冬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