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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呆呆的咽了下口水。康熙不柔和,这让她更添了几分害怕。但是,她又一想,贱婢进宫这么久了都没能得幸,这就说明,她根本不可能有翻身之日,有什么好怕的?
她得作践他,来增加自己的信心。
于是,她高高的提着那串铃铛命令康熙:“贱婢,这是万岁爷赏赐的东西,你怎敢遗漏,还不跪接?”
康熙闻言,脸上又多了一分尴尬。
这种话,早在他赏赐铃铛给良妃的时候,梁九功也说过,只不过不是完全一样的。
而今再听到,他的心情已是不可言说了。
对待这串铃铛,他已没了当初戏耍的心思,冷淡的瞧了瞧它,便回:“不给就算了。”
嗯?还敢这样?
卓玛巴不得他犯错,闻言脸上立时便现出兴奋之色,回头看了德贵人,再跟他说:“你这贱婢怎么不懂规矩。伸出你的爪子来。”
她瞧着康熙腕上有伤,正合心思,便要狠狠一拉去套他的手。
康熙一拂,便是翻过她手背,再一抹一弹便将她推开。
他瞧不起奴才,尤其是眼前的这个,自然不能让她轻易碰到。
“反了!”卓玛惊讶的说:“你敢!”
她早就有准备了,从东暖阁离开之前,她就为着德贵人准备好了惩治这贱婢的手段。
腕上不让系,她便系在了胳膊的关节处。紧接着,却又拿出了几根从东暖阁带回的蜡烛。
她喝命康熙将右手伸直,接着,把这些蜡烛放在铃铛前面,然后用火折子点亮它。
当蜡泪坠下的时候,康熙是不可以动的,因为,那样铃铛会乱响。他动得越厉害,铃铛就会响得越厉害。
就算他撑得住,那也不行。
因为卓玛手上还有一根。
她点亮了这一根,来到康熙的背后。
痛苦的灼热逼近他挺直的背。
卓玛很有兴致的撩了一会儿,康熙没动。
小魏子在一边看着,想起了他的鞭伤,不由自主的开口:“哎,这个……”
“闭嘴!”康熙烦躁的喝道,心里却突然想起了良妃。
☆、16、祸水
康熙想起了良妃。
在这种时候,其实是很适合想她的。因为那种想法,是一种深刻的恨,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烦躁和怨念。除了放在她的身上,其他人负担不了。
那也是唯一能牵扯住他,让他无法忽视的东西。
他不怪乌雅氏,他只恨良妃。
因为这些都是她引起的。
康熙的心悸动起来。他终于想起前世也有过的这一幕。
前世的那天晚上他是故意要走这条路的。他坐在宽大的龙辇上,在夏风的闷热中看见前面有一排火。因良妃站在墙边伸着右臂,五只蜡烛整齐的排列在上面,就这样的燃着。
那时,她的身边并没有看守。他不知是谁惩罚她,他倒只记得他被吸引了,以至于忽略,她虽然发现他来了却没有跪拜的罪过。
他教龙辇去到她的身边,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那时的她,真是太美了。
摇动的烛火袭扰着良妃的面容,她依然宁静的面对着墙,宛如一头温驯的小鹿,无喜无悲,眨动的睫毛宛如蝶翅般轻盈美妙。只是在热风吹动着向她扑来的时候,眼中才会变幻出一丝惊恐来。
她的嘴唇轻颤着,双肩也在发抖,可是她尽可能的没有响声。
康熙不记得当时她的胳膊上是不是也系着铃铛,现在努力的回想应该是有的。因为他记得当时耳边有过轻脆的呤呤声。
那时,他低下眼帘,微微的瞟了一眼。
良妃臂上已经烫得很红了,宛如水煮的虾皮。蜡泪坠下来,如点墨般荡漾开一片区域,很快又有新的将范围扩大侵略到更多的地方。令她皮肉绽开的滋滋声伴随着蜡泪刺鼻的味道散开,弥漫在空气里,为闷热的夏夜平添一丝恐怖和凄凉。
她明媚的双眼中含着一层水光,却始终不曾落下泪来。娇丽的面庞在这样的凌虐中更加令人惊艳。好像绽开的新梅不惧的迎着寒风和暴雪。
他安静的等待着,想看这个叛逆会不会忍耐不住向他哀求。但如果她真的坚持不住令蜡烛掉落在地上,他或许也会因此而找到借口,给予她更惨烈的折磨。
他居高临下的带着可恶的笑容站在那里,等。
康熙安静的看着她,直到她的那些蜡油滚在血里,他也不吭声,
她微微的瞥了康熙一眼,随即便把脸转到一边,背也挺得更直了。
他们不说话,在沉默中形成奇怪的对峙。
她坚持就那样站着,铃铛在微风中吹起的呤呤声很轻。这是康熙最厌她之处,然而,也是他最欣赏的。良妃总是这么倔,倔得令他感到无奈。却又充满了兴致。
现在的他和她的遭遇完全一样,他不禁在想,当时的她如果真的哀求他,他会怎么做呢。
康熙闭上双眼,想象不出来。他不知道。因为良妃并没有哀求他,所以他也不知道答案。他比较容易猜的是,只要有一根蜡烛掉在地上,那么他会把这些破蜡烛全都扔掉,命令她跪在这儿直到天亮。
那样至少疼痛会少一些。
康熙在回忆中找寻着当时的情形,他有点想说,当时的良妃如果真的将蜡烛弄倒,他就会这样做。
然而他在良妃的面前站了许久,蜡烛连一根也没有掉下来。它们就那样燃着,一直坚强的燃下去。
他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转身坐回到辇上,教下人抬着走掉了。
良妃没有听到他在背后传来的轻轻的叹声。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太久。后来时间久了,他就忘掉了,完完全全的忘掉了。
如果不是现在这么疼,他也永远不会再想起来。
他现在明白当初是谁在罚她了。
他也了解了她的心情了。
此刻他的脑中都是良妃目含水光的模样。
他不禁在想,现在的他,是不是和当初的她很像?
他会不会也像当初的她那样,其实很想她出现,然后把他从这样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康熙轻轻翘起唇角,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他很难形容这种心情,复杂的带着哀伤与怨恨的感情,但是,又不是仅仅如此便能说明白的。
然而在这种心情中,他倒是很想跟自己打一个赌。
他认真的凝望着墙上的影子,想看看什么时候它会多起来。
卓玛一边玩一边注意着康熙的表情,她很希望把贱婢吓得花容失色,跪地求饶。因为她知道,这也是德贵人想看见的。虽然德贵人谨慎的离开了这儿,但她会把该做的做好,待会儿回去再跟主子表功。难得能有这么痛快出气的时候,她要玩久一些。奴才多少都有点变态,平日被主子欺压得太狠了,能把怨气发泄到比自己还低级的同类身上时,只会更狠。
康熙并不是他们的同类。
她找不到想要的那种表情。
他的面容严肃而冷厉,眼中透出的淡漠如同将她当成蝼蚁。
他好强。卓玛被直觉吓得一震,手中的蜡烛竟然就滑飞了出去。
顿时,所有人的眼睛都跟随了它的方向,看它会摔到哪儿去。
它滚得很远,直到一个人的脚边才停了下来。
卓玛和小魏子一望便同时跪了下来。齐声请罪。
康熙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待那人从阴影处走近却又突然变得失望。
月光照在她慈祥的脸上,那是苏麻喇姑。
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他是极难堪的。
康熙顿时心里起了火,不再忍了,抬手一捋,将臂上的烛也都抹下去。只是红绳搭在指缝间夹着微潮的蜡泪,粘在了他的手上。铜铃叮叮当当的响,激得他心里一动,便扯着绳子把它拽了回来。
卓玛被他凌厉的手势吓得叫:“你怎么敢。”
康熙回头斜了她一眼,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只在于他想不想做。
苏麻瞧在眼中心便一沉,那动作倒是不像她平日认识的贱婢,至少,她所认识的贱婢已有些时日不敢这样了。
她走过去扶住了他,安抚的跟他说:“别这样,我先给你治伤吧。”
康熙心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湿意化成了略带悲伤的笑。
苏麻抽出帕子抹抹他的眼睛,领他到一边去说话。
康熙拉着她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其实一直觉得,这几天的遭遇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恶梦,等梦醒了就好了。可是一次次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良妃把他以前加诸在她身上的“恶梦”还给了他。轮到他来做这个“恶梦”的时候,当然就希望它快些醒。
怎么样才能快些醒呢。
他叹了口气。苏麻自以为会意点了点头:“居然看到了你。这也是缘份。我悄悄的过来没有人知道,所以你不必担心。你若是盼着皇上来救你,那可就是痴心妄想了。孩子,说句你不想听的话,到了这一步,你要认命。”
康熙心里堵得不行。
在最难堪最丢人的时候,来得是他最亲密的人。这教他如何说出心底话?
他闭嘴。
苏麻摸着他烫伤的手,目中闪过不忍之色,却又真心安慰道:“我正好带了药来,我替你敷上吧。”
康熙的手敏感的一翻,躲到一边去了。
臂上肿了好大一片水泡,还有烫出的血痕,他不想她看见。
苏麻却是紧张的眯起了眼睛。刚才康熙的这个动作,令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17、命运
康熙自幼时起便很懂事,受了委屈也尽量忍着,因他自幼失怙,内心被催熟得极快。他必须将喜怒哀乐都压在心底,轻易不予人知。但在苏麻面前,他可以稍微的放开自己。
苏麻也就记下了他那些透露情绪的小动作。
比如刚才,那是康熙才会有的小动作,一模一样的。
苏麻顿时有一瞬间的惊愕。她眨眨眼睛望清眼前的人,叹了口气之后扶稳他安慰道:“你别这样。皇上不待见你,你更不能这样。”
她想也许是贱婢和皇帝接近次数太多,竟已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模仿了他。幸好这只有她知道,否则将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实际上前次康熙在浣衣局袭击娜仁的事情她已知晓,她不能放任贱婢这样不知进退了。
从前太皇太后因为不放心,在浣衣局也放了暗哨,只不过她们一向是先向苏麻报告的。若苏麻裁定不可说,她们便也不报告给太皇太后。
娜仁受伤之事,苏麻为康熙瞒了下来。本想管一管,但后来无事,她便以为是良妃慈悲管束了那些人,于是也就不多事了。不过也知道事态十分严重,康熙在浣衣局树敌越多便越危险。今夜伤成这样,若还回到那儿,肯定便是九死一生。
她打发了卓玛后,告诉康熙要带他回到自己的住处过夜。
苏麻在宫里有单独的院子,而且最近几天不在慈宁宫上夜,不必担心会被识破。
这事自是要保密的。苏麻打发卓玛离开才和康熙说。她相信他会明白她的好意。
康熙抬眼瞟了瞟自己惨重的伤,拒绝了。
苏麻越是说良妃不会来,他越是想试一试最终的结果。刚才苏麻的话提醒了他。他应该待良妃柔顺些。他盘算着如今距离他想要的那个时间点,时间是够用的。
倘若确实如此,他倒不妨利用这件事,搏一搏她的心。
只有得到她的信任,他行事才更方便。否则像现在这样盯得这么紧,凭他这样虚弱的身体,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