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日散席后,文茵回到房中。
“哟!没成想二爷竟然回来了。”
敏之的三位兄长,自来到了沪上,便染上了这儿公子哥儿的通病:长三堂子。被里头的风流校书们迷得七荤八素,险些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给忘了。
“席上多喝了酒,回来歇歇也不行?还是二奶奶觉得我应该去别处歇歇?”存志侧躺在榻上,眯了眼睛说话。
“二爷能回来,高兴还来不及。”文茵坐到存志身边,替他按太阳穴,“你说父亲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同意了一个漕帮的大老粗认敏之做干女儿呢?”
“你可别小瞧了他漕帮。”显然是按得很舒服,存志头歪在文茵腿上,“他们往来运粮穿越各府县,你听说过漕粮被扣么?那么多官府文牒,要没个内应也快不了。别瞧着他们是大老粗,里头管事的那些个,可都是人精。”
“凭他是什么,还不是要靠着官府吃饭。”
“怎么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呀!”手不安分地在文茵身上揉搓。
“正经说话!”文茵伸了手去挡,“我不是怕那陆夫人有什么图谋么。”
存志将她的手一摔,冷笑一声:“哼,当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妇人见识!”
文茵见他又起来,急着嚷道:“你又要上哪啊?”
“去个没这些碎嘴俗事的地方。”手杖在帽筒上一勾,镶蓝宝的瓜皮帽滴溜溜转了几圈,便随着主人消失在门口。
文茵气急,掷出去的一个鸡缸杯粉碎在外头廊子上,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前两日就是两家的长辈陪着各位来宾宴饮,第三日上才是重头,届时敏之会由陆夫人带着出来敬各位爷叔伯父的酒,漕帮中爷叔众多,到时候红包自然也多。
酒敬到一半,来了个常随模样的人,与陆夫人的贴身侍婢耳语了几句,就见那侍婢面带喜色来向陆夫人回禀。当时敏之正被陆夫人牵着,因此也听见了,回的话是:“大少爷已到前厅了。”
敏之已然听说,陆家有两个儿子,次子隶钊,前几日两家拜会时已经见过了的,长子似乎正在京中处理帮中事务,还未曾见过,名字叫做隶铭……
这么想着,当时在他漕帮船上见到的那白衣男子,名字似乎是陆铭?看他当时在船上管事的样子,原本还以为今日或许能见到呢。敏之回头四下一望,还未敬到的已没剩几桌,仿佛并没有那样年轻的男子。
忽然想起那日他没话找话跟自己搭讪时候,用的都是什么破理由啊!想到此处,忍不住嘴角上扬,同时心里有一丝轻微的酸涩。
还不及体会到心中道不明的隐隐失落,就听见头顶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听说母亲给我找了个妹妹,还当是谁呢。”
敏之欣喜回头,正对上当日那双隐含杀意的凤目,现在里头一派清明神色,正瞧着敏之微微的笑。
第五章
酒敬过一圈,有些上头,敏之便吩咐墨玉云莱在花园月亮门那里等着,自己去园子里透透气。
廊子周围长了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有点像爬山虎的藤蔓,却长出了一串串倒挂小钟似的花,摘下一朵,还未凑近鼻尖,便有一股幽香充斥四周,趁着酒劲,越发清雅悠远,叫人迷醉。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眼前忽地站了一个人,声音冷淡,听起来还有一丝不满。
“呀,是陆公子。”敏之起身福一福,又看着来人的眼睛,笑道,“哦不对,现在该叫义兄了。”
说着一抱拳:“义兄有礼,敏之见过义兄。”站得也是脚步踉跄。
隶铭没法子,扶了一把,带起敏之身上一股酒味:“你究竟是喝了多少酒?”说着不由得皱一皱鼻子。
“也没有多少,就是漕帮的各位爷爷叔叔各敬了一杯。”敏之伸了手指头出来,掰了一会儿,想是没算清楚,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初进园子时并没有这么晕,敏之虽脚步踉跄了些,但心中清醒,怎么现在忽然晕的这样呢?
隶铭唤过月亮门边两个侍婢:“小姐有些醉了,你们去弄点醒酒汤来。”
墨玉云莱答应一声便退下了。
隶铭瞧见敏之手上捏着的一朵小花,就着她的手轻轻一嗅,又看见脚边一丛丛全是这小花,立刻明白了,拿了那花远远丢开,又带着敏之坐到园中石凳上。
“敏之,好些了吗?”隶铭正开了折扇替她慢慢扇着,眼见着敏之脸上的红晕消去了好些,眼神也不似方才水雾氤氲,看着便骄矜了许多,不似方才那么……有情趣。
“好些了,我刚才是怎么了?”
“你摘的那花叫做野豌豆,香气扑鼻,又兼你喝了酒,就冲了,所以有些头晕吧。”隶铭含糊其辞,难道要告诉她那花提炼了常用作房中催情之物?好歹是义兄,做不出来。
“原来如此,多谢铭哥哥了。”好在敏之没有在意,只是方才她称呼自己什么?
隶铭好笑:“你方才,叫我什么?”
敏之思索一圈,自己的称呼没有错吧?既然已认了干娘,难不成还真一直要叫他“陆公子”或者“少帮主”?太傻了,干娘不会高兴的。
“……铭哥哥啊,有错么?”
“没有,”狭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甚好。”
墨玉捧了一碗酸笋鸡皮汤过来,云莱伺候着敏之喝下。
“太酸了。”漱过口仍然觉得牙隐隐的软倒一片。
“谁让你自己太蠢,喝那么多酒还摘错花。”隶铭没事人一样在一旁看着她将一碗酸汤喝下。
“都是长辈,不喝不就是拿乔?”
“你不会用白水代替吗?蠢,母亲怎的给我找了这么个蠢妹妹。”末了叹息一声。
敏之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喝完了快走,前面来人催了。”隶铭一把拉起敏之,见她嘴角边似有油腥,从袖袋里取出一方帕子,不由分说给她抹了一抹,“还说不是蠢?嘴都擦不干净。”
说得墨玉云莱都捂了嘴嗤嗤地笑。
敏之脸上红了一片,所幸园子里暗得很,看不清。
厅里头来往敬酒劝酒的此刻都停了,正按着一桌一桌的将备下的礼物抬到主桌边。敏之甫一进门,就被眼前光景吓了一跳。
“他们这是在干嘛?”
隶铭只是摇着折扇不说话,冷眼瞧着那些搬弄箱盒的人。
云莱也算漕帮中人,此刻看了一眼,便凑上去给敏之解惑:“这是给小姐的贺礼,原就是除了红包,还有贺礼的。”说着敛声退到一边。
陆夫人遥遥看到了敏之,便招手让敏之上前。
“上哪儿去了,怎的额上都是汗?”说着摘了帕子替敏之细细揩了。
“在园子里透气,碰上了铭哥哥。”
“别欺负你妹妹啊。”陆夫人朝隶铭狠狠瞪一眼。
“怎么会?疼还来不及。”隶铭无所谓的摇摇扇子,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苏州分舵,海上生明月刺绣屏风一扇……”
“……扬州分舵,白玉玲珑塔一座……”
“……淮安分舵,涟水鸡糕一担、金湖芡实一担、淮山药一担……”
“干娘,这样当众念出来,分舵的舵主们要生了攀比之心,就是敏之的罪过了。”
“就是要看看他们的孝心,你只管安心受着。”陆夫人正为着淮安分舵那一堆破东西生气,自己收个干女儿就送这些?真好意思!
“干娘……”眼见着那个淮安分舵的舵主脸红得似猪肝一样坐在人堆里,敏之心下不忍,小心翼翼道,“送礼不过是看心意,若是都送的特产,那就是一样的心意。只是我听说,芡实并非此时节之物,得之不易,运输保存更是不易,能得这一担,想必已是他们极限,心意到了就够了。”
陆夫人回头看一眼敏之,手抚上她的手背:“我的好孩子,真是个可人疼的。”
又转身招了隶铭身边那常随过来,向他耳语几句,那常随去了又来,向陆夫人恭恭敬敬说:“少主已想到了这一层,是以让人将太贵重的和太敷衍的都记下来了。方才淮安那位舵主,少主先时也派人查探过,确实是用心做事的,还请夫人放心。”
陆夫人见自己儿子做事情这么仔细,不免高兴;又见敏之与隶铭心思一致,不撮合成一对真是可惜,可是已然认了干女儿了,往后的事还不知道怎样,又不免有些失望。
“……福州分舵,脱胎漆箱笼一套,脱胎漆妆台一架……”
“好大的手笔!”敏之纳罕道。
回头正瞧见那福州分舵的舵主握了酒杯前来,向着金岳溪遥遥一举:“待大小姐出嫁时,鄙人再送一架脱胎漆千功床,哈哈哈哈。”被两侧的随侍请了下去,想是喝高了。
敏之看看边上一桌,隶铭好整以暇地坐着,拿了扇子闲闲扇着,眼睛盯着那脱胎漆器出神。
“夫人,礼单已经全对过了,请夫人过目。”方才唱单的那位老先生递了礼单过来,刚想退下。
“慢着,大少爷的怎么不在上头?”
“少主说了,他的礼原是京中备下的,但现在觉得不妥,临时改了。”
“这样……”陆夫人略一晗首,“老先生辛苦,您去坐吧。”
酒席又开,觥筹交错间一片和乐景象。
“隶铭,你的礼呢?”陆夫人向着隶铭招招手,隶铭便到了女眷这一桌坐下。还好敏之的几位嫂嫂都去后堂休息醒酒了,也不算太逾矩。
“就知道母亲会问,在这里。”隶铭托出一个鸡翅木盒,递给敏之,“打开瞧瞧。”
陆夫人瞧着这盒子眼熟得很,待敏之打开了凑过去一瞧,倒是唏嘘了一阵:盒中躺着的赫然是那块碧玉螭纹壁。
只听隶铭笑着说道:“此是传家之物,妹妹好生收好了。”
这玉璧敏之见过,隶铭惯常带着的那把扇子上就挂了一块,因此便以为是家中孩子都有的,没说什么便收下了。
夜间散了席回到卧室,陆帮主见自己夫人什么都不干,光托了个腮坐在榻上发呆,便上去推她。
“你知道隶铭今天送给敏之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说来听听。”
“就是他外祖去世前给他的那一块碧玉螭龙纹壁。”
“小子大方得很啊,不过那玉璧不是一对儿的吗?”
“是啊,你儿子送了一块。这玉璧他外公不是说了叫他给将来的媳妇儿么?你说他是忘了还是意有所指?”
“嘿!小子眼光不错。”陆帮主可能只听到第一句。
“问你话呢,死鬼!”
“睡吧,我说你操这么多心累不累,忘了也好意有所指也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那么多呢!睡觉。”
“隶铭说出去送客人了,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陆夫人自顾自说。
陆府外登仕街上,一架马车飞驰而过,扬起一地尘土。
车中,一个女子给趴着按在椅背上,罗衣半腿,香肩玉乳粉白一片,鬓发凌乱。
此刻她正拼命咬着下唇,却也挡不住身体深处逐渐长出的那棵大树。
“喜不喜欢?唔?”身后的男子气息微乱,手上身下不停,却还不忘问这一句。
“喜……啊!……喜欢。”女子已是控制不住,叫出声。
“贱人!”眸中冷意一凛,男子抓住她的头发就往后提。
“啊!哥哥……”正销魂间吃痛,忍不住就伸手抓住男子腿根,手上没有轻重,长指甲抓破了男子皮肤。
男子猛地一把将她翻过身:“不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