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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将枕头被子胡乱扯了一气,恨不得大叫一声才好:自己算他什么人吗?被始乱终弃的人才有资格发这样的牢骚吧,自己可是乱都没有被乱过啊,人家只不过当自己是一个小丫头,顺手帮了几次忙而已,有承诺过什么?……
敏之忽然坐起身,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又揉揉自己的脸颊。
“密斯金!”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招呼,正调节脸上表情的敏之给吓了一跳,慌忙回头看。
“啊,是密斯于啊,进来坐。”敏之手忙脚乱地将枕头被子收拾好,才将门口那位小姐让了进来,在墙边的小沙发里坐下。
“密斯于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这位密斯于,闺名诗雅,比敏之大两岁,先她一年入的学,为人活泼开朗,更兼钢琴弹得很好,在裨文里头很是有人缘。只是初遇时敏之并不知道,只记得那一天正看着墨玉云莱替自己装帐子,一回身就见一身大红洋装的于诗雅站在门口,手里一捧紫得近乎发黑的“崖蜜”:“吃吗?很甜,我就住对面,我叫于诗雅。”两人相识便是那次,后来往来几次,才渐渐熟起来。
“是这样的,后天礼拜六是我生日,想请几位要好的同窗来家里头吃饭,不过是一顿便饭罢了,还请密斯金不要推脱才好。”
“后天吗?”方才攸宁说的摆宴似乎也是后日,“那一天家中有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脱得开身。”
诗雅上前挽住敏之胳膊,亲热道:“密斯金,我一年才过这么一个生日,你可不要扫人家的兴才好啊。”说话间全然忘了自己长了敏之两岁,要真认真起来,一个姐姐这么跟妹妹撒娇,谁见过?何况谁不是一年过一个生日的,有谁还能过三四五六个不成?!
“好吧,只是我要吃一会儿到,没关系吧?”
“好!你能来就好。”诗雅欢天喜地地去了。
礼拜五上午最后一堂课后,各家就来了马车将人接回去。踌躇再三,敏之还是给家里挂了电话,说会回去。别人倒是没什么,只把墨玉云莱高兴坏了,上回回家还是两个月前,后来就只是找借口说功课忙待在学堂里,其实哪来那么多的功课,还不是一个人在图书馆里头发呆。
墨玉一件件整理敏之带回家的衣裳首饰,看看有没有哪里脱了线要补一补,或是哪个珠花上头的的珠子掉了要差人去重做;云莱则在里头准备着洗澡水,调好了温度请敏之进去,敏之喜欢泡澡,倒是没受到之前的影响,一如既往喜欢得很。
云莱将一瓢瓢热水顺着敏之的脖子浇下去,敏之舒服得轻哼了一声。
“小姐,你在学堂里头都是怎么洗澡的啊?”云莱看她的样子,不免好笑,就跟从没好好洗过澡似的。
“那些嬷嬷啊,凶得很,每人发一件大罩衣,让穿着在罩衣里头洗,还不许用多了水,洗澡跟打仗一样,嬷嬷们在门外盯着钟,时间一到就吹哨子,也不管你洗没洗好,就要进来赶人出去。”
云莱还是头一次听敏之说起学堂里头的事情,惊讶得很:“这样啊?那还怎么能好好洗!小姐多泡泡,省得回去了受罪。”说着一瓢一瓢的热水愈发卖力地往敏之身上浇。
“你这么来还是太文雅了,看我的。”敏之伸手拿过那瓢,直接兜了满满一瓢水从自己头上倒下去,“瞧,这样才是学堂里头的做派。”
二人笑闹许久,浴桶里的水都给咣当出来了小半桶,地面上乌泱泱的一片水泽。
“好了你们两个!”墨玉从屏风外头转进来,险些给地上的水渍弄得滑倒,“云莱真是的,还由着小姐胡闹,一会儿她伤了风头疼晚上要水喝我可不管,你自己去伺候。”
敏之对着云莱吐一吐舌头,二人才停了闹。
墨玉上前,将毛巾在手上绕了绕,去替敏之搓背。
“对了,明天不是说要请客,是定了在哪里?”其实这话一回家就想问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第二十八章
“什么请客?”墨玉疑惑,问云莱,“你知道吧?”
“恩我知道的,说是隶铭少爷替二爷在京城谋了个差事,不日便要进京,老爷就叫请隶铭少爷吃个饭,原本定的似乎是富贵花满楼,但是说是改日子了……”
不待云莱说完,敏之就急急抢过了话头:“改日子?为什么?”
“似乎是隶铭少爷明日有事,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没听说。”
墨玉和云莱都觉得小姐的背一下子塌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开口说话。
“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泡一会儿。”
那一瞬间,敏之觉得自己很可笑,眼巴巴地跑回来是为着什么样的心思,她瞒得过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结果人家还不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打回了原形?呵呵,真是可笑。
这一夜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并没有真正睡着,时不时就被惊醒。
第二天一早起来,顶着两个熊猫眼,且颊边有些水肿。自从之前用过许久的药物,一旦夜间睡得不好,便容易早起浮肿。
敏之懊恼地掐了掐自己的两颊:这可怎么办!
家宴虽然没有了,可是敏之懒怠,还是不想太早去诗雅的生日宴。说是酉时二刻开宴,敏之直挨到酉时一刻,才磨磨蹭蹭去了。
敏之曾去过一次于府,是去岁圣诞前夕。诗雅在那一日办了个晚宴,地点就在她的新家,汾阳路上,具体是几号,敏之已然忘了,只记得草坪深处傲然立着的一幢白色三层洋房,当中一个大露台,两侧有大理石台阶环抱,远远瞧着就是气势非凡的样子。
回来后听嫂嫂们闲聊,才知道这于家原是福建人氏,不知做的什么起家,总逃不过南北货这些。时局虽不好,日子总还要过,南北货也是个大买卖,渐渐地就发了。说起那宅子,听说来头不小,请的法兰西的设计师按着什么文艺复兴之类的样式设计的花园式住宅,奠基那日的相片都上了《申报》。
若是祖母在世,听到这种话恐怕要不屑一顾地笑一笑。她们这些北方来的大士族,说起经商的总有种优越感,何况是穷儿乍富?只是现如今世易时移,长了眼睛的都瞧着这大清朝风雨飘摇,又是在这个过一夜就能冒出一茬新贵的申城。所以文茵说这些话时隐隐透着的那股酸意,其他几人就勉强当做没听到了。
金家的马车在于府大门处被拦下,敏之让云莱去看看是出了什么事。云莱打起帘子时正看到管事的在呵斥两个不懂事的下人,指着她们家的车徽说着什么,旋即亲自去开了另一扇白漆铸铁大门。
“小姐,没什么事。”云莱笑盈盈地向敏之回话。方才应该是那两个新来的下人不认得她们金府的车徽才引出的事。想到这里,云莱就隐隐的有优越感:车徽必是大士族才有,凭他什么新贵老贵,再有钱,也买不到这个东西。且普通车马走半门,贵家来时才要全开,这个管事的,想必是在大户人家当过差。
马车在大露台下停稳后,云莱先行下车,才打起帘子请敏之下来。
敏之抬头一望,正看见诗雅一身桃红缎面法兰西宫装,头上一顶同色缎面带黑网纱圆礼帽,仔细再看,桃红宫装裙摆上头还用鹅黄丝线绣了迎春花枝。这一身跳沓的颜色,再兼这不合节气的纹样,着实吓了敏之一跳,平时在学堂里头,穿戴都有嬷嬷指点,是以敏之并不知道诗雅私下穿戴,竟然可以如此……随性。可是看在诗雅眼里,却实打实的是被惊艳了一把。
待敏之反应过来,诗雅已经踢踏着一双新皮鞋下了楼梯,看那鞋子也是新式样的,与敏之曾穿过的“花盆底”不太一样,看诗雅的样子也是行走跑跳自如。
“怎么样?我这身裙子是新制的,可还好看?”说着在敏之跟前转了一圈。
敏之细细看了,除了颜色,针脚做工都是极精巧的,腰身处收得尤其好,衬得诗雅本就纤细的腰肢更是不堪一握,笑着就点了点头。
诗雅见得了她的称赞,高兴得又转了一圈,这才挽着敏之上了楼梯,留下云莱一个人在后头直瞪眼。
待诗雅献宝似的将敏之各处引见了一圈完了,云莱才得空与自家小姐说上几句话。
“这个于小姐真是的,生日而已穿得这么招摇!”云莱对着诗雅的背影啐了一口,咽下的半句没有说出来:恨不得所有人的眼睛都钉在她身上吗!
“今日是她生辰,自然是要打扮得好一些了。”敏之抿一口茶水,方才诗雅带她各处见礼,打招呼打得嘴巴都干了。
“人家又没有得罪你,何必说话这么刻薄呢。”笑着握一握云莱的手,只当她是眼热人家的招摇裙子。
云莱皱皱鼻子,偷偷朝着那个背影白一眼:“我是觉得我家小姐比起她来要漂亮许多,只不过今日碍着她是主角才没有仔细收拾打扮了,否则,否则……小姐,奴婢前几日翻您的书来着,看到有一首说的似乎是芍药花也不好,荷花也不好什么的,那是什么来着?”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是这个?”敏之低低地问。
“是了是了,我家小姐就是那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嘛,花开时节动京城来着。”云莱拿团扇掩了口吃吃地笑。
“死丫头!”敏之拿折扇打了一下她的头,“人家生辰呢,不知得罪了你哪里要这么编排人。”
敏之向来爱穿清淡颜色的衣裳,今日原本穿了月白色旗装,是被墨玉硬拉了回去换成了十样锦绣石榴花的,说是人家做寿,穿得太素了不好。来的路上还在跟云莱嘀咕墨玉如今管的越来越宽了,有老妈子的潜质,结果现下云莱反过来倒打一耙嫌弃自己穿戴不上心被比下去了。
“这丫头!”敏之在心里笑骂。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诗雅花蝴蝶似的一圈飞过,又回到敏之身边,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
敏之无奈,向云莱做个口型,让替自己备好茶水,这才跟着诗雅往露台那里去。
“这个哥哥是我从小一块儿玩大的,长得可是一表人才,是我从小就喜欢的。”洋学堂教的英文地理西洋历从不见诗雅好好学,单单这个“恋爱自由”被她牢牢记在心里,不过也是,中国古语也有“青梅竹马”来着,怎么就不行呢?敏之笑着看她,这个于诗雅明明大了自己两岁,怎么在自己跟前就跟孩子似的。
“你瞧,他来了!”顺着诗雅的手指,敏之望过去。
一骑黑马远远驰来,马背上一身月白衣衫的,不是两年未见的隶铭,还能是谁?!
第二十九章
“铭……哥哥。”敏之在心里轻轻叫他。
两年未正式打过照面,虽远远地就能从身形辨出是他,可待他近前来时,却觉得眼前这人分明陌生得仿佛是另外一个。听说京城每到三四月间就有尘暴,想是那风砂磨砺了他的容颜,眼角下颌处更见凌厉,眼神却温柔谦和的不似从前。敏之心里,船舱惊变那一夜时看到的那副眼神才是真正的隶铭。
眼看着他翻身下马,缰绳就那么随意一丢,后头自有于府的下人接了去。
敏之被诗雅挽着站在露台正中间,两个人站得太近,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敏之忙不迭地调整呼吸,不想被诗雅感觉出自己内心的慌张。
眼前那人一步步地靠近,敏之忽然想起来一早起床时候脸有些浮肿,眼眶下也黑黑的,后悔方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