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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开口道:“是她啊?难为你有心。”
“北平那边必定是不在意这人的了。孙文先生的意思是,她从前也帮着革命党传出过一些有用的消息,功过相抵,想着能留她一条命也不错。”
敏之嗤笑一声:“功过相抵?呵呵。”
“姐姐的意思呢?”
“你既然知道要留她,就应该知道我与她的私仇,还有一样你不知道的,她杀了我第一个孩子,所以你要问我的意思,自然是不能留着。”
“姐姐说的是私仇,那大约还有公事,我很愿意听一听。”
“在公么,恕我直言,历朝历代都有文武帝王,且常常文帝为父,武帝为子,知道原因么?”
中正想了想:“国家富足,打仗才有粮草,所以武帝之功还要靠文帝的积累,是这个原因吗?”
“此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文帝时候国家初步形成,必定还有前朝余孽兴风作浪,又经历了一朝休养生息,武帝上位,自然是要南征北战,讨伐乱党。所以一向父为文,子为武。”
敏之直直地看着中正:“穷兵黩武为武,平定四方为武,为子者虽然看起来只要武力讨伐,却比其父要多些杀伐决断,说白一些,就是智力与体力,都要更强,另外,也更有帝王之术。”
其他两方面不用多说,只这个帝王之术,仁慈爱民有之,心狠手辣也是必须的。
中正点了点头,忽然看着敏之笑了:“姐姐今天这番话,弟弟听了很受用,不愧是满清贵族。”
敏之起身回去坐好:“你爱听就好,别忘了我托付给你的事情。”
中正站起来行了个军礼:“姐姐放心。”走出去没几步,忽然又说:“既然姐姐教了我这么多东西,明早送姐姐一份厚礼。”
“哦,是什么?”
“明天我会让人来接你,先告辞了。”
敏之看着他的背影,饶有兴味。
孙文那里的安排大约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让人出来困难,多塞一个人进去,还是个女人又是他的妻子,不至于难到哪里去。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敏之忽然想起来,是不是应该跟师父说一声。
一直都师父师父地叫,挺奇怪的,却总是忘了问一声姓什么。
夜间,敏之撑着坐到了十一点,期间喝了好几杯蔼龄送进来的叫做卡非的东西,似乎精神是不错。
“你真要去吗?”
“恩,不然我喝这么多味道像中药的东西干什么。”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北平。”
敏之顿了顿:“恩。”
“我是不是应该说你们两个伉俪情深?”
敏之抿着嘴笑了,不说话。
“可怜了你们家爱丽丝。”蔼龄看她一眼,也没有办法。
“我们家爱丽丝被宠坏了,将来来了你们这里肯定要把府上搞得一团糟,你介不介意?”
“我说介意你能不去吗?”
“不能。”
蔼龄撇撇嘴。
“对了,我一直没有问,你怎么跟我这样亲近?”敏之也是好奇,毕竟不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了。
“这个啊,原因也不是没有,不过很无聊,你要听?”
“说吧,反正也是闲着没事。”
“我之前在孙文先生身边做秘书时,跟着他去了意国,参加了一个拍卖会,其中一件拍卖品是八国联军进京时候从紫禁城里带出来的一幅画。你应该知道,我对清朝的故事很感兴趣,东西倒是其次,人的话我就……怎么都止不住好奇心。当时年纪小又贪玩,就把那幅画拍了来,如今还挂在我与祥熙在江西的宅子里。”
敏之忽然出声打断:“让我猜一猜,你那幅画上头的人,可是孝哲毅皇后,同治帝的皇后?”
蔼龄点了点头。
敏之叹息一声:“太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只是老宅里头确实有人说我与姑母长得很像。”
不等蔼龄说话,敏之起身去放随身物品的抽屉里取了一样东西过来。
“我这东西从小就带着了,往后也是用不着,就送给你吧。”
蔼龄接过来一看,是一柄妆刀,刀鞘雕刻镂空花纹,刀柄上还镶着宝石,拔出刀来听见“噌”的一声幽响,是好东西。
第二二一章
“这刀,是有什么说头?”
“刀是没什么,不过砂铁治成削铁如泥罢了,上头的宝石。倒是好东西。”说着伸手过去将其中一颗揭开,下面露出“赦造……养心殿特赐储秀宫”的字样。
能去拍卖行拍下禁宫之物的宋家大小姐,自然是明白这寥寥数字的含义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敏之却笑笑,推回她送过来的手:“东西贵不贵重,首先在它的心意,这是同治爷特别叫人做了送给姑母的,只是两情缱绻的好意头,送给你,也是看你与你家孔先生琴瑟和谐。再者,大清都没了这么些年了,这也就没什么收不得的。你连姑母的画像都拍下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倒是不愿意了?”
蔼龄想想也是,就不再推让,小心将妆刀贴身收好。
正有人来请:“陆夫人,时间差不多了。”
“好,我这就下来。”
蔼龄握着她的手,切切嘱咐:“你小心些。”
敏之笑着应了。随人离去。
上海已经渐渐成了一座不夜城,大世界一开张,更加成了这不夜城里最亮的一颗明珠,敏之由人引着上到最上层的钟楼,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
听了敏之说的,那位师父沉吟了半晌。
“你这做法,虽然在情义上我要举双手支持,可是在理智上……”
敏之见他面露难色,皱眉道:“十月冯国璋任期满,冯段二人就会辞职,新总统上台。即便我与隶铭仍旧被困,大约也不会多不好过吧?”
换来了一记“果然是女娃娃什么都不懂”的赤裸裸鄙视的眼神。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倒是不能说不对,但是,”师父慢条斯理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记住这个但是啊。你要知道段祺瑞这个老狐狸是很无耻并且不要脸的,你知道他前阵子成立了一个安福会吗?”
“大概听隶铭提起过一些。不是一个军事俱乐部么?”
“我该说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还是该说你年纪轻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群把持着军队的无所事事的武将,整天没事待在一起,你以为他们会干什么?或者你以为时间一长他们会不知道该干什么?”
敏之忽地一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东西!俱乐部难道真是让大家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球的?即便是喝酒打球也要看是什么人请,在自己有没有什么好处,才会想要不要去吧?这么多军阀齐聚,段祺瑞该许诺了多少好处给他们啊!
脸色这才有些不好看了:“师父……那你的意思,总统的位置上坐的是谁没关系,安福会是谁说了算才有关系?”
“恩,这回就算你聪明了。”
长久的沉默。
“算了……”师父都以为敏之被她自己给气死了,却忽然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再怎么难熬,总没有那几年难熬,大不了,我陪着他一起等到段祺瑞过世吧。”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
敏之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呢,连忙洗耳恭听。
“其实,即使段祺瑞死了你们大概也不能马上出来吧,因为他的接班人还会有很多势力纠缠,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敏之看他一眼:“师父,隶铭是不是从小跟着你长大?”
“是啊。”
“他在哪壶不开提哪壶方面很是得了你的真传,真的,相信我。”
说完起身走了,嘴角不自觉地爬上一抹笑,是实实在在映到眼底的笑意。她当然不会承认,云莱求见隶铭的那天,她将铭儿给了外头候着的于妈,自己与项领一块贴着门缝听壁脚的事情,那时候偷偷与项领比划着说隶铭,嘴巴还是很厉害什么的。
夜深沉,顺着阶梯一级级往下走,螺旋梯外就是夜空,星辰明亮,倒映江中星星点点。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
中正说的厚礼,说实话,还是很期待的呢。
第二天一早,果然才用过早饭就听见外面着人来请:“蒋先生的车已经停在外头了。”
“他怎么回事,今天这么早?”
难得敏之跟自己家里人一起用饭,宋太太还想多多地聊聊天,中正就这么早要来把人请去了。
“他要带我去送一位故人,宋先生宋太太你们慢用,我去去就来。”
“既然是故人,那就多说说话,早去早回。”宋太太待敏之极好,听说了她要陪着自己夫婿去北平的事,更加好了。
敏之笑着应了,蔼龄送她去外头。
“送完了早点回来,下午小妹的船就到了,一起去接她。”
“好。”
中正的车渐渐开往郊区,出了城门,一片碧绿。
“风景这么好,你的厚礼是什么?”
“让姐姐多看看风景,一会儿也不至于被我的厚礼吓了一跳。”
车行到一处被木头栅栏隔开的地方,有人上来盘查。
中正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份文件递给他,那人还将头伸进了车子仔细地看了每个人的脸,这才立正向着中正行了军礼:“蒋军士长请!”军靴后跟啪一声,清脆得仿佛打火石。
车子长驱直入,到了一处靶场。夹肠夹圾。
前面一排靶子,靶子前头一个人,蒙着眼睛反绑着手,穿着囚衣跪在地上。
“云莱?”敏之只看一眼,就挑眉问身边的中正。
“是的。姐姐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敏之想了想:“我过去吧,你们不急?”
“不急,姐姐慢慢说。”
眼睛被蒙住,大约耳朵就尤其机警,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敏之站定了,笑了两声。
“真好,能听能说话,还能有感觉,活着不错吧?”
跪着的人大约正接收着内心求生意识的纠缠,并没有马上答话,敏之也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今天是自己来送她的,不是来听她说遗言的。
“哦我忘了,你就快死了。”
抬头看看蓝天:“要是我当初那个孩子生下来,也是能跑能跳能说话的,也知道疼有感觉。”
云莱终于开口了:“你只顾着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两个孩子就活该死了吗?!”声音凄厉如同夜枭。
第二二二章
听见这样的声音,敏之撇了撇嘴。
是谁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里完全行不通么!
“云莱,”敏之忽然叹了口气。“我眼睛不瞎,耳朵也没有聋,你曾经心心念念的铭少爷那么注重子嗣,你的两个孩子要真是他的,他会对你不闻不问任由你如今到了这个地步?”
敏之是猜错了,看见隶铭对待云莱的态度,还以为是云莱不安于室给隶铭戴了绿帽子,才让原本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到了如今这地步,孩子必定不是隶铭的。
这样,其实也不能算错吧,孩子确实不是隶铭的。不过奸夫就是隶铭送上她的床的而已。
也不知道她是多久没有喝水了,发出的笑声像一只用力了许久却仍旧下不出蛋的母鸡。
“他原来没有告诉你,咯咯咯,是他不敢告诉你吧,好啊,那就我来说。我那两个孩子确实不是他的,可要不是他亲口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我那两个孩子,是他放了野男人上我的床弄出来的。可笑他还假惺惺地抱着我的肚子说什么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