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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们刚才去谈什么了?”
隶铭带她入席,替她拉开椅子铺上餐布:“孔先生想在这里找一块地,前面几次托了人帮忙没成,今天这么巧,让我帮个忙而已。”
敏之点点头,见众人都坐好了,就跟着举杯。
第二一三章
散席后,宋太太一定要跟着去看看文茵的一对龙凤胎,于是浩浩荡荡,一拨人又往和平里去。
因为已经挂了电话回去。墨玉就在巷子口候着,看见车到了,按着规矩纳福行礼。
四位女眷坐了一辆车,宋太太倒是没什么,蔼龄却大约是头一回见着前清的福礼:“怪不得我总觉得敏之阿姨坐在那里像一幅画呢,原来是像我先前在拍卖会上看见的那副皇后像。”
“蔼龄!”虽然是喝止,声音里却是宠溺,“这么没规矩,金家是皇亲,你这么说话亵渎先灵的。”
蔼龄吐着舌头向敏之笑了笑。敏之做了个无妨的手势。
进了宅子,蔼龄就在敏之的闺房里头。坐在妆台前看这个看那个,每一样都觉得稀奇好玩。
“这些东西明明我妈也有,怎么密斯金这里的看起来就特别好看呢!”
不留神。连密斯金都出来了,幸好宋太太正在逗弄小婴儿,没有注意。
“你要是喜欢,挑几个回去。”敏之站在一边说。
“可以吗?”蔼龄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句,“这个也好看,这个也很好看诶,哎这个也很好看!能不能帮我梳个你那样的头发?”灵巧的大眼睛看着敏之,脸上是恳求的笑。
“可以。”笑着让墨玉过来。替她梳头。
这天玩得很晚。也很尽兴,两位男士似乎也聊得颇为畅快,最后是蔼龄顶着一个“小一字”回去了,还嚷着要保持不许拆。
那日之后,金宋两家越发亲近,时不时就在一起打麻将逛街吃饭。
“我之前总在段祺瑞和孙文之间摇摆,你替我选的孙文,哦不对,应当说你选中的是蒋中正,却没想到人生这样奇特,一顿饭也能和孙文扯上关系。”
这天隶铭少见的没有去总堂,陪着敏之在园子里看雨。
见她脸上不解神色,隶铭搂着她说:“宋家的二女儿,听说只身远赴东瀛,且已经在前年与孙文成婚了。”
“?!”敏之抬头看他,“不是吧?不是说孙文已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和两个女儿……”
“恩,和离另娶。”
“哦……”敏之沉吟许久,复又抬头问,“如今与他们宋家走得这样近,会不会令你为难?”
隶铭却看着她笑了。
“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话问得情真意切,我有些感动。”眼见敏之脸上不悦之色明显,隶铭忙老实换了话题:“暂时应该是没什么关系,帮中事务如今都是月笙替我出面,且只是生意上的往来的话,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是……”
“你说。”
“五月十五孙文抵沪,你提前几天带着铭儿避去乡下吧。”
“为什么?”
隶铭没有回答,敏之也猜到了。孙文还有个护法军大元帅的头衔挂着呢,虽然本人文弱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是整个革命军的精神支柱,一个月前段祺瑞重登总理之位,按着他越来越暴戾的做派,大约直接将人暗杀也不是不可能,那一天一路上,恐怕是刀山火海机关重重的。夹木肝血。
“我带着孩子去乡下,你呢?”
“之前贩卖军火的事情,已经被盯上了,如果这个风头上我还避出去,大约接下来被暗杀的就是我们一家人了。”伸手揉了揉敏之的头发,“所以我得留下。”
敏之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恨吧?称不上;无感?心却酸酸地一阵阵被揪着。
也不知怎么,嘴里就恶狠狠地说出句话:“干爹干娘的仇我还没有报,要是你像前两次那样一去不回,别怪我……”想来想去,却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最后只能说,“别怪我让铭儿叫别人做爹爹。”
隶铭笑着看她,看了许久,直看得自己嘴角的笑纹一点一点地淡下去,最后郑重了神色:“不会。”
很快就进了五月,天气转热,空气里总有一丝浮躁。
“东西都带齐了?”隶铭站在门口看人将东西半晌马车。
“不过是去十天,用不着多少东西,于妈和老徐头前几天已经把该带的都带去了。”
“唔。”隶铭点点头,向着存志说,“我就不去送了,有劳二哥。”
存志叹了口气:“你放心,总是我妹妹,只是你一个人在上海,小心一点。”
“我知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去吧。”
车换成船,船从浦江开进扬子江,最后进了太湖。敏之一直一个人靠在船舷上,存志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好不容易靠了岸,就看到先一步到达的于妈老徐头和宋大姐他们正在湖滩上候着。
陆续将东西搬下了船,墨玉就扶着敏之进去休息,铭儿因为不见了爹爹又不能跟宋家的姐姐一起玩,正在闹脾气,敏之却没有管她。
“小姐,我瞧着您一路上都有心事似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敏之摇摇头:“大约是我想太多了,再看看吧。”
前两天都没什么事,第三天上,也就是五月十五的正日子,湖滩上却远远来了一条船。敏之提着裙子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是那个替自己接生的“老先生”,此刻没了那张假皮,瞧着顺眼很多。
只是船舱里紧跟着又出来几个人,似乎都是很面熟的,哪里见过?尤其是最后一个,瞧着……
“姬公子?”
“老先生”倒是吃了一惊:“十三,你们认识?”
听见敏之惊呼,姬十三笑着迎上来:“少主夫人安好。回师父的话,少主先时用我这张脸做了好些亏心事,连带姬某如今都不太敢见夫人。”
敏之从前曾听陆有闲磕牙,隶铭有一支二十人的亲卫,名字都是取姓加排行,比如项领是队长,祁三排第三,那么这位被称作十三的,是姬十三了?
干娘曾经说过,亲卫当在少主身侧十丈之内……
敏之往他们后头望,却再没见舱里有人出来。
“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你的……”
也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敏之心里忽然有一处“喀喇”一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陆隶铭!你又骗我!
第二一四章
“少夫人,您说什么?”
见敏之抬头望着自己,中年人笑着又说:“隶铭跟着我学功夫,你就跟着他们叫我一声师父即可。”
敏之略略思索了一阵。方才那句话是在心里说的,这人怎么竟然能看穿别人的心声?当下也就收敛了心神,笑着说:“师父听错了,我并没有说话。”夹上余才。
“是吗?”那师父笑着看她两眼,“这回是十三从南洋回来,隶铭就叫他送些珍珠粉过来,听说你很爱用?顺便几个兄弟说这泽山的宅子还没有来看过,来蹭一顿便饭顺便看看热闹。”
敏之心里送他一个白眼,嘴上却说:“既然这样,还请诸位随我里边请。”
果然不出所料,见了存志。一帮人就引为知己,哼哼哈哈,就说要在这里多留几日。敏之只做看不见他们浮夸的演技,回头吩咐于妈去收拾客房跨院。
“从前隶铭有时候会住这里。东西还算齐备,若是还缺什么,师父和诸位兄弟请不要客气,一定叫人来知会我或是我二嫂,都是一家人,当作自己家就行了。”
笑眯眯地被送出跨院的门,当即变了脸色。
“小姐……”墨玉跟在敏之身后,这时候才敢略略说些话。
敏之头也不回,轻声说:“你也看出来了?上回忽然来了说请我去见李家老太爷就觉得不对,明明说了地方只有岛上的人知道,我看那船靠岸却靠得没一点含糊,怕是借着老太爷的嘴巴问清我的意思,也好没什么遗憾地去赴死!”
“小姐!”墨玉吃了一惊,“不至于就这么严重吧?”
敏之冷笑一声:“怎么就不至于!要是这些人没有来,我倒还觉得有五分胜算,现在来了。就只剩了三分。若是……”后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颤声吩咐墨玉:“你去替我给诗雅挂个电话。一接通了就来叫我。”
“是。”墨玉转身就往电话间里头跑。
敏之在前院里走来走去许久,干等着只有心焦,也就往电话间里去了。
“还没有通么?”
墨玉刚想摇头,忽然眼神一亮,朝着敏之点了点头,对着话筒说:“麻烦帮我转汾阳路79号于宅……”
敏之接过听筒,那头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响起个女声。
“喂,哪位找?”
“诗雅吗?我是敏之。”
“你怎么忽然来电话了?”
“我有急事,找不到人问,只能问你。”
“你说。”
“今天是不是有广州来的船要到上海,孙文先生搭的那一艘。”
“哦,这事儿……原本是今天下午要到的,刚听说广州那里船出了问题,大约明天早上八点才能到。”
敏之握听筒的手心里全是汗,示意墨玉去外间守着,妥当以后,才低声对着话筒说:“诗雅,我有事要拜托你,明日孙先生抵达后,如果他没能顺利抵达下榻的饭店,就没事了,若是他顺利抵达了,你给我这里挂个电话,一定要是我本人接才行。”
诗雅在那头大约疑惑了一下,才说:“好,我知道了。”
“别让任何人知道。”
“好。”
这一夜,到第二天天亮,敏之完全没有合眼。只是很奇怪的是,对隶铭的担心到时其次,心里的不平和无助却劈头盖脸地将她淹没了。
“你这次一定要没事,否则……”
否则也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敏之就候在电话间外头,存志进出打过几次电话,看见敏之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恨不得要把自己给掐死,每次没敢说多久就挂了。
时近中午,墨玉端了饭菜过来:“小姐,您早饭没吃就守在这里,多少用一些吧,没了精力怎么好接着谋划……”
敏之无力地说:“要是电话不来,也用不着我谋划什么。你拿下去吧,我吃不下。”
墨玉看了看饭菜,只好原样撤走,换了一盏糖水上来,只是敏之仍旧碰都没有碰。
眼看着日渐西斜,外头厨房里已经有人开始准备起晚饭来,敏之的心神才敢稍稍放松:已经十个钟头了吧,码头的路到孙先生下榻的饭店,十个钟头,怕是爬也要爬到了……
正想着,一阵电话铃刺耳的铃铃声就如炸雷般响起,一瞬间,敏之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转过头去看着那电话。
墨玉看了一眼敏之,上前去将听筒拿起来:“喂?”
“小姐,是于小姐。”
敏之接过听筒,深吸一口气,只听见里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却有点遥远:“敏之吗?孙先生安全到了,现在已经在香山路七号安顿下了。”
只觉得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直到那一边诗雅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我听见了,谢谢你……”
墨玉仍旧守在外头,看着夕阳西沉最后沉进了太湖,里头小姐在电话里与于小姐不知在商量些什么,许久没有出来。
晚上用过晚饭,敏之回了卧房。
在妆台边坐了许久,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如今孙文是安全了,住进香山路七号,听说那里是宋家的祖业,看来有宋家明里的保护,又有青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