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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作快动作快,新娘子该入场了,你们就忍心让傅帅久等?”一个女傧相说道。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又是忙着给顾知予补妆,又是忙着给她整理礼服和头发的,还不忘安慰外加打趣一番,倒把顾家的父女俩的那一阵子难舍不忍之情给混过去了。
  顾怀和也知不宜让宾客久侯,遂对着女儿微笑着重新伸出了手:“走吧,记得要笑得漂亮点儿,让人家都知道,我顾家有个多么好的女儿。”
  顾知予强自压下心底翻涌着的种种复杂心绪,对着父亲绽出微笑,再将手交到他的臂弯当中,在庄重的乐声当中,随着父亲一道缓缓沿着红毡步出。
  东首正中的花亭前,傅岱川作为主婚人,在长桌后方正中的位置处威仪站立,而六个证婚人,分左右两侧端正等待,气氛颇为庄严。
  这六人俱是当今要员,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大总统和其夫人,他二人同为证婚人出席,尤其大总统更是生平第一次担任证婚人,这无疑更加令这场本就举世瞩目的婚礼之盛况,达到空前绝后的地步。
  傅绍铮今日穿了黑色的燕尾礼服,站在亭前静静的等待着,挺拔修长的身型配上成熟内敛到令人心折的气质,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与戎装时相比,今日的他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风度翩翩的优雅,而这份贵族风度又与上流社会沙龙里那些公子哥儿的风流倜傥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受过良好的教育和久经沙场的历练混合在一起所造就的沉稳冷静与坚毅从容,那一种统帅三军的大将之风,无需言语便在不经意间倾泻满堂。
  也难怪了那些中外媒体对他如此追捧,在各路阀门当中,独独赞誉他为最富魅力的阀门,而今在他大婚仪式尚未正式开始之际,便早有镁光灯对着他一人不停地开始闪烁。
  白沐雅今天也来了,自然也不例外,她一面让一同来采访的摄影记者不停的变换着角度拍照,一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顾知予,真是想不到昔日那个落魄的小姑娘,如今成长为耀眼的新星了。忽然,她看见对面的季洛甫弧形优美的唇际慢慢上扬,带出一个微笑,而这一抹淡淡的笑意也让他如刀刻一般深峻的面容霎时化柔,她震惊的看着季洛甫,这种的笑容,仿佛似曾相识,仿佛可以温暖冬季。甚至都忘了提醒身边的摄影记者赶快捕捉这一千载难逢的镜头,只能愣愣地听着雷鸣一样的掌声,骤然响起。
  在主婚人与证婚人的陪同下,傅绍铮缓缓的下台走向他的新娘。
  观礼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发出低低的赞叹声,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跟在司花女童身后,缓步而出的新娘身上,掌声如排山倒海一般,经久不绝。
  一直以来,关于大帅夫人的种种猜想,至此方算有了一个圆满的解答,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这个女子,一身纯白色的乔其纱礼服素雅飘逸,却又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纤柔曼妙的身形,礼服下摆长长的软缎轻纱,饰以水晶和珍珠,清雅而华贵,由一双身穿黑色丝绒衣和白色缎子背心的孩童司持,随着她前行的脚步,微微地摇曳着。
  即便之前有种种传言,而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在所有人眼里,没有臭名昭著,没有戏子的标签,只有一个能与傅绍铮比肩的大帅夫人。
  她手捧着由银色缎带系着的粉色玫瑰花束,挽了父亲的手,姿态优雅而又落落大方的走来,微微的笑着,温柔顾盼,那纯真美好的笑意绽在她宛如新月清辉、花树堆雪一般的娉婷丽颜之上,生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走了过去,空气中仿佛还留有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恍惚间,只让人生出错觉,仿佛她所行的每一步,均是步步生莲。
  那一种光彩照人又不失肃穆端庄的美丽,极是动人心弦,就连严肃矜重如高官江老者,也都不由得顾盼几次。
  四位身著绯红软缎长裙礼服的女傧相,都围在新娘的身边,她们本也是淮平和北城才貌双全的小姐,可是此刻,在光彩照人的新娘子跟前,却统统都黯然失色,成了被人们忽视的对象。
  此时此刻,众人的眼中只看得见新娘一人,而各自心中却又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个念头,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也难怪了那傅帅爷会为了她冲冠一怒,美人名将,相得益彰呐!
  傅绍铮缓缓将手伸向了他的新娘,自她步入礼堂的那一刻起,他的眼光就没有自她身上移开过分毫。
  傅怀和牵着女儿的手,将她一直交到傅绍铮手中。
  傅绍铮先是对着顾怀和欠身致意,然后握住了他放在他掌心当中的纤柔小手,一点一点慢慢的收紧,就像是握住,他毕生珍视的宝贝一样。
  顾知予面上虽是带着微笑,可心底却免不了的一直微微紧张着,就生怕自己哪儿出了错。
  这毕竟美的像一场梦,这场梦她以前梦到过无数次,可醒来均是泡影,她生怕这一次又会醒来。
  可是现在,他握着她的手是那样的平稳有力,她渐渐的觉得安心,忍不住轻轻的回握,那一瞬间他低首对她而笑,掌心相暖,指间缠绵。
  她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对着他笑了一笑,然后伸手挽住了他的臂弯,任由他带着自己慢慢向东首的花亭行去,每一步都从容不迫,他就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要跟着他就好。
  “请证婚人证婚。”司仪道。
  一身赭色长衫的大总统于是来到了花亭中央,对着满堂来宾,神情略显肃穆地开了口“盖闻宝树延辉,异彩耀玉台之镜,今以两姓联欢,共襄一堂结约。兹有傅绍铮先生与顾知予女士,举行结婚礼于大华礼堂,良辰吉日,六礼告成,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中正等忝作证人,乐观嘉礼,爰缀吉言,藉贡欢忱,是为证。”
  听到这里,顾知予眼泪湿润,这一次她知道,傅绍铮真的是她的了,不会丢下她,不会设计她,她是他的妻,荣辱与共。
  傅绍铮似是看透顾知予心中所想,看她的眼神又是多了几分柔情。他自己都知道,这些年来,再也没有此刻让他心软过了。
  以前,他无所谓生死,枪林弹雨中穿梭。而现在。因为有了顾知予,他反而有一点点畏惧枪林弹雨,怕离开她。
  但他是军人,肩上的重担亦不可推卸。他不旦是为了黎民百姓,还为了她的荣耀,只是从此多了一份牵挂。
  督军府的宅子内外四处都洋溢着中国式的喜气洋洋,各间屋子、各处走廊,都铺上了喜庆的红地毯,又在两侧饰以鲜花和宫灯,每一处石砌的圆洞门内,都贴着墙扎满了松柏和花枝儿,就连屋后的几棵女贞子树上,也都随嵌着绸花和彩灯,举目望去,俱是喜庆与华贵。
  虽然到了晚上,新人们和亲朋好友来了督军府,热情喜悦依然不减。
  傅岱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今日毕竟是他的长子成婚,所以客套话还是要说几句的:“各位,今天是犬子绍铮结婚的日子,蒙众位亲友光临,很是荣幸,如今赏光寒舍的,都是至交了,我们请了中华照相馆的照相师傅,不如趁着两个孩子的好日子,这就请各位移步后花园,大家拍个照以作留念,晚上还有晚宴和戏班,请大家听听戏,随意尽兴,我在这里也先告个罪,因着来客众多,恐怕难免会有招待不周之处,尚请各位见谅!”
  老督爷刚一说完,满屋子的人便都陪着笑说着客套吉利的话儿,又相互谦让着跟着老督爷就往屋后的大草坪处走去。
  那顾岫云见状,笑着唤过身边服侍的丫头,“小梅,你去楼上休息间请帅爷和夫人下来,这老督爷兴致勃勃的,要拍照,没有新人怎么行,况且我们家那么好的两个孩子,也是当多拍几张照片存起来的。”
  那丫头笑着应声去了,顾岫云便又对着三夫人笑道:“三妹,这些日子你也操劳了,咱们这就过去吧,和孩子们拍几张照片。”
  那三夫人心内怄得要命,原本今日想托病不出面的,事实上她的病也确然没好,然而却经不住大家的左右劝说,更何况她原本也就是督军府里的女主人之一,为什么就不摆谱呢!
  白沐雅去寻季洛甫,却看见季洛甫也在找她,两人一见面的时候,季洛甫红着眼睛:“镜梅,是你吗?”
  “你叫我什么?”白沐雅有些奇怪。
  季洛甫激动的抓住她的肩膀:“你是镜梅,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白沐雅虽然觉得季洛甫很帅吧!但突然就这么被抱着,成什么样体统,还是推开了他:“我不叫镜梅,我就白沐雅,你认错人了。”
  这时白间看见两人,连忙走过来:“你别碰我妹妹。”
  白间和白沐雅长的很像,一看就是两兄妹,季洛甫不记得镜梅还有个哥哥,当然,镜梅也不是她的真名,对于她的事情,他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一心想和她长相厮守的时候,她背叛了他。
  “我想和你聊一聊。”季洛甫说。
  就算季洛甫不说,白间也准备和季洛甫聊。
  白间并不想瞒着季洛甫:“你看到了,她失忆了,希望你放过她。”
  “她还活着就好了。”季洛甫是由心的说出这句话,只要她还活着,什么都是可以的,生离死别的剜心之痛,他尝够了。
  傅绍铮和顾知予不一会儿便也下来了,后庭中的众人齐齐鼓起掌来,顾知予虽是觉得有些累,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他就在她身边,稳稳的牵着她的手,那么多的人都是祝福他们的,她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甜意,又觉得圆满,于是面上的微笑也不由得加深了几分,越发的显得娇美动人。
  看见季洛甫和白间在谈话,傅绍铮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紧张的气氛,季洛甫看见傅绍铮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成婚了。”
  原本季洛甫说不能来参加婚礼,傅绍铮还松了一口,没想到后面又来了。傅绍铮各种忙,也没空顾及他了,终究还是让他见到了白沐雅。
  白沐雅这会也走上来,拉着顾知予的手说:“你看他帅不帅。”
  顾知予不做任何评论,季洛甫和白沐雅之间的事,她不怎么清楚,她只知道季洛甫有一个难以愈合的伤口。
  没想到季洛甫走到白沐雅的身边,笑意盈盈:“我可以追求你吗?”
  白间的脸色瞬间变了,但看见季洛甫那一脸真挚的样子,又觉得或许白沐雅跟季洛甫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归属。
  白沐雅笑颜如花:“可以啊!不过我要求很高的哦。”
  大家都笑了。
  “绍铮,知予,快过来,大家一起拍照。”顾岫云远远的看见那样赏心悦目的一双璧人携手走来,不由得心情大好,上前几步疼爱的拉过顾知予的手,直接领了她到为着照相事先摆好的椅子跟前来。
  先是两家父母与新人合拍,然后又是其余亲属合拍,再来便是宾客与新人留影纪念,那顾岫云见得傅绍铮本来极不喜拍照的一个人,今天竟然这样好说话,又见了两个孩子一个沉稳英俊,一个娇柔美丽,实在是光彩照人,登对极了,她心底实在是喜欢,不免又兴致勃勃地指挥着他们不停的变换着姿势,又让摄影师从不同的角度一一拍下。
  傅绍铮极讨厌拍照的,想他纵横江南这么多年,报纸上难得有他的照片就知道。
  但他低头看去,只见他的妻子笑靥如花,眉梢眼底俱是欢颜,所有的不情愿在那一刻便都统统淡去,他伸手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