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刻,邰山雨对自己感到绝望。
真心的。
#我果然是个大傲娇,嘴上说不要,身体超诚实#
第十九章 无颜见你,无颜爱你
皎皎明月轮下,镜台与明月两相映,莹莹光辉氤氲成一团,身在其中,仿在月宫里。四野草木自生芳香,随风时来,间或有杂花山树落几瓣花几片叶,美得令人心折。
然,邰山雨却无心欣赏,她全副心神都被自己的“饥渴”给震住,然后有点恼羞成怒地瞪谢籍:“不要离得这么近。”
女郎的额头有一层薄汗,在明月的银光下格外明显,女郎还有一些羞,却被怒掩饰去。谢籍虽然不是什么花丛老手,却也不是毛头小子:“山山亦悦我,何必总把我一推千万里?”
“你讨厌,干嘛不推。”邰山雨简直想挥舞起小拳拳捶谢籍胸口。
但见女郎小粉拳捏了又捏,谢籍便有挨揍的自觉,当女郎久久只捏小粉拳却不揍时,谢籍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做皇帝和不做皇帝到底有什么区别。
有些情趣好像就享受不到了啊!
不,这怎么可以,当皇帝别的可以不自在,该享受到的还是应该享受。在找揍方面,谢籍绝对敢说他是宗师级别人物,毕竟曾经年少的多少年里,他都是以气他爹为乐。
“道由爱而嗔,山山口中称非,心与身体却皆在称是,如此,何不趁早应了我,你好我也好。”谢籍轻轻往火上浇油,把原本就恼她的女郎羞愤恼怒得再也没法忍住冲他来。
然而,邰女郎的小粉拳停在半道上又收回来,复瞪道:“我不好,你也别想好,哼!”
这小脾气,真可爱。
“好了好了,我赔礼道歉,都是我不是,山山别恼。”
一干吃瓜群众们已经围观良久,山风再大,当别人都安静他们却动静大时,岂能不注目。但这二人,旁若无人一样,仿佛他们都不存在一般打情骂俏。
连烂醉中睁开眼,酒意还没下去的王子安都低声与邰爹说:“我说老邰,你这闺女彻底留不住了,节哀。”
相传幼受庭训,深秉诗礼之风,深具林下风致的王子安在酒醉时就是这样的,想什么说什么,施训诗礼什么的都被他和酒一起喝进肚里。邰爹不是第一回见他醉态,是以一点也不挑字眼。
邰爹倒不是那种爱闺女爱得非把她留家里养一世才安心的爹,但是如果对方是天子,宫禁之深,邰爹不免还是有点担忧:“子安兄,七娘你亦知,便是谢九当真能一世践言守信,宫禁中还是有许多是是非非。七娘我和阿奏、小邰从小宠到大,不是不知事,只是心思不大会转弯,也一惯天真,心眼也是一点没有,我这心里是越来越担心她。”
“于此事上,老邰还得听我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我儿女,如同野地里疯长一般,不也好端端的。你总为他们瞻前顾后,他们便无法自搏风雨,倒不如放手,叫他们自己去闯。”王子安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意思还是都表达明白了。
见王子安说完,又继续趴桌,邰爹也就不稀罕说他,只转头继续看向另一侧,闺女正扭转身状若看风看景,但事实上,整个人整颗心都放在身后的人那里。邰爹叹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邰女郎却只觉得自己好气哦。
“山山,我知你心中有所顾忌,也知此时说再多,许诺再多,你亦不能全信。但是山山,我心一片赤诚,自年少至今从未更改,如此你或许可多信我一些,少顾虑一些。”谢籍觉得,此夜月好,正是时候剖析一下内心种种,与小青梅细细分说。
邰女郎并不想理会他,只扔给他一个白眼。
谢籍却是白眼亦可当秋波笑纳的,含笑也还去一眼波,山风徐来,已将他吹醒不少,毕竟年轻且酒量浅,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些年,常有人问因何发愿投军,又因何思承社稷之重,从来答复天花乱坠,只聊聊数语出于真心,旁的不过粉饰罢了。山山,昔年投军,不过是怕有朝一日,无颜见你,无颜爱你,只能看你爱旁人,与旁人相伴一生,每念及此便觉人生会停止在那一刻。”
“登基为天子是出自于什么呢?”
之前玩笑一样也说过,但谢籍此时还是郑重地又答一遍:“因为你的心上人一定会是个大英雄,有一天会满身光辉来到你面前……我知我知,山山本意不是如此,我本意也非如此。原只想做个大将军,封王得爵,但边打边琢磨,便到了此时。”
人家好好说话,邰山雨自然会同样好好对待,于是她有疑问就好好提出来:“那你都琢磨了些什么?”
“飞鸟尽,良弓藏,古来望盛功高的将领,多半命运多舛。若我一人,如何都无碍,但每想到山山,便想应许你安稳无忧。”那些年,谢籍的心路历程就是这样的,自上战场,便作好了来日马革裹尸还的准备,但他不能让小青梅一样经历这些,其中的苦与艰辛,他尝过就足够了。
邰山雨沉默片刻,复抬眼看谢籍:“九叔,你如何能确定自己的心永远不会变呢?”
谢籍轻笑一声,又很快将笑容收起,视线缓缓落在一旁的临镜台外,那里有连绵的山被明月描摹出轮廓,呈一片黛青,起伏不绝。片刻,收回视线,谢籍道:“从年少到现在,山山,为此,我亦问了自己多年。”
所以呢?
片刻后,邰山雨明白了:“九叔的意思是,这个问题你问题自己很多年无数次了,所以能确定?”
谢籍此时特别想揉揉邰山雨的脸蛋:“是啊。”
“哦,那就耐心点,也多给我点时间来问自己。”
搬起石头把自己脚砸个稀烂的谢籍不知该说什么好,连蠢蠢欲动要揉脸的手都瞬间蠢不起来了,然而,他还是要点头说:“自然,我慢慢等,山山慢慢想。”
只要不是再断然一口拒绝,什么都好。
细想想,还是有进步的,至少现在已经知道要为他问自己了,而不是嘴上说着抗拒的话,身心却诚实地向着他,
#你脸好大哦#
#陛下:我只是如实描述,你怎么什么也不承认,这么自我欺骗怎么得了哦#
#嗯?#
#陛下:对,我脸巨大#
第二十章 远女祸,亲贤淑
次日清晨,余者未醒时,谢籍已起来收拾妥当,准备启程回宫早朝。
天色在此时才有一点亮光,星辰还在碧蓝穹顶上闪烁其光,王子安隐居的山房前,一队军士肃静而立,沉默无声得仿佛像草叶之中的山石一样。谢籍走出来,军士便当即列队相迎,甲胄不免带起轻微声响,谢籍摆手,示意不必行礼。
下山的路有一弯折曲径,抬头看,恰能看到山顶的屋舍一角,谢籍扭头看一眼,便步履匆匆地下山去。山下车马具备,因路远谢籍自是骑马,本没叫安排车,不等他多看马车,旁边便钻出来个老头:“陛下。”
“袁卿为何在此?”
“恰在近旁有一处园子,昨日来此赏月,惜年岁渐长,望镜台难登,闻陛下在,今日特来相候,是为有一事欲禀。”
这老头是司隶大夫,司隶台职掌巡察地方,袁老头便是这部门的头头,谢籍对这位,头疼已久。袁老头在他眼里,比王甫还让他头疼:“秋凉露重,袁卿同我先登车罢,天色还早,倒不忙赶路。”
袁大夫欣然从命,待登上车马,定定神便开口道:“老臣此番出巡,特地着便服往各处去瞧了瞧,听了听。既瞧了天下初定,万民从教之象,也听到了诚心之语,肺腑之言。”
“卿且言。”
“陛下自登基已有数月,安民施政无不使人拜服,陛下有肃清前朝积弊之心,且雷厉风行,果毅之至,臣等亦万分景仰,遵而行之。然不到地方,不听地方声音,臣等怕皆以为,只有好处,没有妨碍。”袁大夫是听了满耳朵地方的不满之声,躁动之音回来的。
说得直白一点,民间倒还好,但地方,说得再直白一些,越是小官小吏越是满肚子怨言。越是下衙官署,如今越是人心惶惶,官吏多是只思求自身安稳,无心治理地方事务。
谢籍从头到尾皱眉听袁大夫说完,沉思片刻道:“不论什么政令,初推行时多半会如此,不如再等一年半年,待从上到下皆适应,便可好转。”
“陛下,推新之政令并非不好,而是大好,只是时机不对。盼陛下听老臣一言,暂搁此令,先与民生息,与天下生息,饶天下些许时间。何妨待来日宇内海晏河清,万民安乐,富足温饱时,再推此令。”袁大夫是一腔为民之心。
哪怕谢籍并不喜欢这老头,袁大夫的话,他还是会听进去,并加以考虑:“袁卿此言我知了,容我细作思量。”
见天子肯纳谏,袁大夫也松了口气,此番下去市井小民倒还没太大感受,下衙官署的官吏却可以说是怨愤滔天。若不行安抚之策,只怕方才立起的家国,又要从根子上开始岌岌可危。
经几日思量,谢籍最终没有收回之前的政令,而是放缓的步调,最终说服他的不是袁大夫或其他人,而是邰爹的一声长叹和一句醉言:“这年景,官难当,吏难为,我衙下已有几员干吏欲辞,道是回家教书既心安定,亦是于世有益之事,且不必日日耽于应付上方。”
邰山雨心目中那个大英雄,大约是不会引得人怨天憎的,再有心肃纪整纲,也还是那句话——教人向上,不要过高,量其能从。能说出这句话的小青梅,若知此时此事,大约也会用和这句话同样的话来与他说。
嗯,邰山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她妈非要手把手教她化妆,作为一个审美异常星人,她断然拒绝了极其复杂的妆面,强烈要求从最简单最基础的学,于是有了这么一句话。
这会儿邰山雨可不知道她无声无息间,拯救了无数小官小吏于水火,她此刻正瞅着她妈,头疼得不得了:“九叔都让我慢慢思量了,妈为什么要逼我作决断?”
“不是妈要逼你作决断,是时间不等人,此时你不作决断,回头只会有更多人逼你作决断。虽你爹人面广人缘好,你妈我识得的人亦不少,但是山山,天上的神仙都做不到人人喜爱,况我和你爹不过过**凡胎。”邰夫人是掐着时机来的,给闺女考虑的时间足够长,也恰好是此时,不管闺女拒绝还是接受,他们为人父母者,都能为她拒绝,为她施力。
邰山雨大概能明白邰夫人指的时间不等人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又仔细问了一遍自己的内心,始终确信,她纵使有那么一点心动,这点心动不足以促使她自己主动往那深深宫禁里跳下去:“我不要,妈,我还是更希望那是一个可以陪我万水千山结伴而行的人,可以大多时候都随心所欲生活的姻缘。”
虽然话说出口,邰山雨自己都觉得挺对不住谢籍,但骨子里的趋利避害之心让她仍然作出了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更加有利的选择,至少对她来说这选择是有利的。
“既然山山这么说了,妈和你爹就知道该怎么帮你了。”这么一长段时间,谢籍都没能打动邰山雨,足见,自家闺女心中怕是真没有当今天子。
实话说,拒绝起来,不比送女儿好端端上青云难多少。这世上,朋友再肯帮忙,也需得招呼一声,请一请谢一谢。讨厌你的人想拆你台拖你后腿,既不用招呼也不用请,使点手段,便会欣然而往。
谢籍是这边才作出缓步推行政令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