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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萱的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惊慌,只是梦,醒来就好了。
可到底侯府的一切是梦,还是眼前的这一切是梦的,自己现如今是梦着还是醒着呢?
陈氏说娘和大太太林雅萱去灵隐寺为自己做法事驱鬼祈福了。她们说自己是被鬼缠了身,可是自己现如今到底算不算被鬼缠了身呢?自己被自己几十年后的鬼魂缠了身,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呢?那个几十年后的自己会不会被她们一场法事送回阴曹地府?
会不会这只是上天垂怜让她回来见一面生身父母的恩赐呢?会不会明日天明,自己这屡残魂就会消散,她醒来便又变成了那个懵懵懂懂的十四岁的林芷萱,只能遭人算计呢?
林芷萱静静的看着床顶不知是失眠还是不敢入睡,她忽然想极了要让娘回来,不要再做法事了,饶她一命,给她再重活一次的机会。
直到次日天明,林芷萱才仿佛渡过一劫似的松了一口气,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做。故而,次日匆匆用了早膳,她便唤来了自己屋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婆子,并顾妈妈刘婆子两人。
顾妈妈、刘婆子与秋菊毕竟有罪,不敢自专,都是在最前面跪着,其后立着春桃夏兰,再后是冬梅和六个小丫鬟,并四个洒扫守门的粗使婆子,林芷萱的奶娘也是屋里的掌事妈妈赵妈妈因乡下庄子里的儿子前两日成婚,告了假回去,如今还不曾回来,故而不在。
林芷萱看着这一屋的人,垫着靠枕歪坐在床上,必要先发落了秋菊三人才好,便道:“这几日家里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是因为院门落钥之后,有人私自出入之事。我房里牵连到了秋菊,又牵扯出了顾妈妈和二姐姐处的刘妈妈,二奶奶看我有伤在身,怕私自处置我的人会让我心情不愉,故而将他们交还给我处置。”
众人听着,心中都是一紧,将她们交还给林芷萱,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众人却只听林芷萱继续道:“这件事情照理说,并不是秋菊三人的过错,因为那夜是我严命秋菊出去替我做事的,顾妈妈和刘妈妈也都是听命于我。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既然被揪了出来,便是阖府在看着,府里的大规矩不能废,院门落钥后私自出入,总归是要罚的,除昨日他们三人在二嫂处跪了一日外,我每人罚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以作惩处,你三人可有不服?”
林芷萱的话一出,三人急忙躬身叩首:“奴婢领罚,谢三姑娘。”
林芷萱点头道:“扶顾妈妈和刘妈妈起来,好生送两位妈妈回去歇息。”
秋菊和冬梅急忙上前去扶,扶着送出了林芷萱的院门。
秋菊这才对顾妈妈一笑,低声在顾妈妈耳边道:“三姑娘昨日便吩咐我赏妈妈和刘妈妈各五两银子,今日便送去。”
顾妈妈一个月月例不过三百文钱,刘婆子一个月才两百文钱,罚了一个月的月例,却赏了五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半年的嚼用了。
刘婆子险些要跪下谢恩,秋菊却低声道:“三姑娘是私下赏的,妈妈们千万别张扬,否则二奶奶还以为我们姑娘与她作对呢,明面上总归是要罚的。妈妈心里记着我们三姑娘的好就够了。”
第22章 斥责
刘婆子一叠声地应着,顾妈妈闻言也是感慨,拍了拍秋菊的手,语重心长道:“丫头啊,还是你耳聪目明,跟了个好主子。”
秋菊对顾妈妈也是暖心地笑了一下。
顾妈妈也不让她多送,只让她们二人赶紧回去:“怕是里面三姑娘的话还没说完,等着你们两个呢,我们两个老婆子自己就回去了。”
秋菊和冬梅送出了院门也不再多送,便应着回去。
刘婆子看着二人的背影,犹自感叹,拉着顾妈妈道:“前儿晚上,我闺女还来跟我说三姑娘摔了一跤摔傻了,满嘴里找儿子闺女的,今日一见三姑娘,哪里是摔傻了,明明是开了灵窍。”
顾妈妈也是感叹。
秋菊和冬梅回来,屋里面的人果然都还没动,林芷萱看来是还有话要说的,秋菊和冬梅急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林芷萱看了他们一眼,才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在后花园里摔了一跤,受了伤,这里站着的,都是跟着我贴身服侍的,你们谁能跟我说说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悄悄地交换着眼神,不敢回答,而林芷萱发问,春桃作为大丫鬟是必要回答,逃脱不了的,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那日,姑娘清早要去找四姑娘玩,路过后花园的假山,发现了一株小花,姑娘十分的惊奇,便要去找四姑娘来看……”
林芷萱眉头紧皱,道:“这些你已经说过一遍,我只问你,我摔倒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可看到了什么?”
春桃被林芷萱冷厉的声音吓到,仓皇地抬头看了林芷萱一眼,那犀利的眸子,显然不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该有的,春桃如今是万分断定林芷萱与以往不同了,便只能照实答着:“春桃和夏兰当时都跟在姑娘们身后,当时姑娘走在前面,已经半个身子进了假山小径,手里拉着二姑娘,四姑娘走在最后,我在一侧伺候,然后就看见二姑娘摔倒,把姑娘拽倒了。真的并未看见其他。”
林芷萱复又看夏兰:“你呢?”
夏兰急忙道:“夏兰也真的没看见什么。”
林芷萱复又看他们身后的婆子:“你们呢?”
那一众婆子都道:“当时隔得远,又被前面四姑娘身后跟着的红杏、玉蕊挡住了姑娘们的身影,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林芷萱心中叹了一口气,眼福却依旧凌厉地看着众人:“你们可知你们伺候的是何人?林府嫡亲的小姐!冰天雪地里外出,身后跟着的一行丫鬟婆子竟然都是瞎的,都在看什么,不知道看着主子脚下?摔倒了都不知是如何摔倒的!那假山上冰雪冷滑也是冬日里能乱去的地方,竟然也不知规劝,听之任之,丫鬟们年纪小不懂事,做妈妈的竟然还躲得远远的,不知上前看护,若把府里的哥儿姐儿交由你们照顾,那花园还不摔满了人!”
一屋子的人都被林芷萱一番喝问吓得急忙跪了下来,林芷萱继续道:“虽说法不责众,但是此事不能不罚,娘是因忧心我受伤,才没有功夫追究你们,但娘既然说了此事由我来惩处,我们这一屋子里的事,也便不必再去烦扰娘忧心。春桃身为我屋里的大丫鬟,照看主子不利,又屡屡忤逆于我,不听教化……”
春桃一听,吓得肝胆俱裂,惶急唤着:“姑娘,春桃跟您从小一起长大,任劳任怨,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林芷萱被她打断,却并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春桃被她看得心里发慌,终是禁了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林芷萱这才继续道:“不知尊卑,不分主次,在我屋里这么久,却连谁是她的主子,该听谁的吩咐办事都分不清楚,如此愚钝怎配再拿着我房里头等丫鬟的份例?”
“姑娘……姑娘……”春桃膝行着上前,紧紧抓住林芷萱的被角,低声哀求着。
林芷萱却并不看她,只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众人道:“今日,便将春桃贬为二等丫鬟,交出我屋里的银匣子,由……秋菊保管。”
林芷萱此话一出,跪在一旁的夏兰也跟着软到了身子,她认定下一个就是到她了,林芷萱看样子是要提了秋菊和冬梅做头等丫鬟,而废了她们两个。
夏兰心灰意冷地等了半晌,却不想林芷萱并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跪了一地神色各异的人。她知道自己的意思她们已经明了了,这便够了,有些事情不能急,要水到渠成慢慢来,如今秋菊毕竟在外面还是犯了事的,此时提她太过扎眼,但是将自己屋里的银匣子交给她保管,自己屋里的人,定然能明白秋菊的斤两。
至于夏兰,她还不想这么急着把自己屋里的大丫鬟废得一个也不留,如此也太失了规矩,总归说不过去,而冬梅,毕竟太小了。
今日的赏罚,不过是杀鸡儆猴,给个告示,让这一屋子的人知道,以后该看谁的脸色听谁的话而已。
林芷萱静默了许久,一屋子的人摸不清林芷萱的心思,越发地忐忑,一个个心如擂鼓,躬身自省,仔细忆着自己可有什么过失,会不会惹了林芷萱的责罚,又开始担忧林芷萱会如何责罚她们。
见众人脸上渐渐浮出冷汗,林芷萱才继续道:“其他的人,你们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我这里先给你们记下,以观后效……都去吧,我累了。”
一屋子的人如蒙大赦,给林芷萱叩了个头才爬起来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春桃尤不死心,还跪在林芷萱的床边不肯离开,哭诉道:“姑娘,姑娘,春桃自小在姑娘身边伺候,一心一意为了姑娘着想,春桃到底做错了什么,姑娘不能提点,却要当众给春桃这样的羞辱,姑娘何不直接将春桃赶出府去,春桃今日受此屈辱,姑娘让春桃如何在府中立足?姑娘是听了谁的胡话,竟然厌弃春桃到这种地步,非要逼死春桃?姑娘……姑娘……可曾想过春桃的处境?”
林芷萱冷眼看着她哭闹,终于淡淡道:“我自然为你打算过,今日一过,你可出府、上吊、投井……”
第23章 改朝
林芷萱冷眼看着她哭闹,终于淡淡道:“我自然为你打算过,今日一过,你可出府、上吊、投井……”
春桃一听林芷萱这话,吓得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只怔怔地看着林芷萱。
林芷萱却伸手去缓缓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丫头,你这算什么?我不过是当众说了你两句,你便在这里寻死觅活,那之后你跟着我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些屈辱,我都忍得,你怎么就忍不得了呢?”
春桃懵懵懂懂地看着林芷萱:“姑……姑娘……您在说什么?”
林芷萱缓缓收回了手道:“我是在给她们提醒儿,同样也是给你提个醒儿。我既然罚你,自然是你以前总归有事情做错了,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与其在我这里寻死觅活,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在我手底下挣回你头等丫鬟的名分,日后,在那些今日嘲笑你的人面前扬眉吐气。
当然我也知道,我今日让你受辱,你难免心生怨怼,你说的不错,像你这种的丫鬟,我最好的法子,便是将你逼死,一了百了,至少也该赶出府去。众所周知,府里受了罚的下人都是不能再用的,因为他们难免会不忠。所以日后我也会更加防范于你,你要从我手里再做回头等丫鬟,着实不易。
只是不知,你可还有这等骨气?”
春桃双目圆睁一动不动,仰头看着林芷萱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心思千回百转,终于缓缓地郑重地给林芷萱叩首:“春桃唯姑娘之命是从,从此往后,只忠心姑娘一人。”
林芷萱对她淡淡一笑:“那我便看你日后的言行了,你且去吧。”
春桃应声:“是。”
恭敬退下。
林芷萱叫了秋菊和冬梅进来伺候,两人小心守在林芷萱身边,冬梅眉眼间都是犹豫。
林芷萱笑着看冬梅:“你有话要说?”
冬梅仿佛被惊吓地“啊”了一声,急忙道:“没有,没有……”
林芷萱看着冬梅惊慌的样子,像是刚刚被自己的气势给吓到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十分的可爱,林芷萱心都软了,却有心逗她,虎着脸道:“你可怕我?”
秋菊自然是看出了林芷萱眉眼间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