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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量修长的男子双手放在背后,逆着光,居高临下看着她,看不清长相,只见唇角勾起,仿佛在笑。
“舒儿。”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响一点都会弄坏面前的女子。
卫望舒在心里叹了口气,敛了表情,站起来,拍拍裙子,方才抬起头来,对他浅笑道:“太子殿下。”
当朝太子李睦弘,穿着便装,也掩盖不了眉宇之间的高贵之气。而他望向她的目光,仿佛穿过了许多个春秋,抹开了许多的前尘旧事,经历了万难却又最终归于平淡,那么理所当然。
卫望舒打起了精神,笑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是想你了,来看你,你可相信?”李睦弘话语之间意兴阑珊,那双眼睛又分明很是愉悦。只要见着她,他就觉得心里的褶皱瞬间就熨平了,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卫望舒抬脸看着他,轻笑道:“不信,殿下可没那么闲。”
可惜,她形状美妙的嘴唇里,却总是说不出他爱听的话。就像她从来也没有接受过他的感情。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迟早要坐到最上面那个位置,而她,也迟早会是自己的。
李睦弘伸手把她从鬓边垂下的发丝拢到耳后,手指顺着发丝滑下来,到了发尾,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口吻带着溺爱说:“还好,没瘦。倒是晒黑了。”
卫望舒摆出了她的招牌笑容,看着温婉,实质却是生疏。她了解李睦弘,这时候如果自己向后缩去,把头发从他指尖拉回来,他只会进一步靠近。于是状若不觉,只道:“今儿个寒山寺来了个*师讲经,殿下可要去见一见?”
“哦?我可不信佛,我只信权力。”李睦弘挑眉,“静太妃是个温顺的人,却也是个懦弱的人,如果佛主能帮她……呵呵。”
原本卫望舒不想跟李睦弘起正面冲突,但也不知怎的,听他说这些话,还有那么轻蔑的语气,卫望舒忽然觉得很不爽,一不爽呢,她本性里那点叛逆的性子就被激发出来了。
卫望舒笑着说:“正是如此,你才该去听听佛经的,佛主虽然给不了人吃的穿的,给不了你军队、武器、钱财,但是佛主能治好你心里头的毛病。”
李睦弘手指蓦然收紧,扯住了卫望舒的头发,她吃痛了,不禁头往边上一偏。
只听见十分轻微的“簌”一下的声音,卫望舒的头发被切断了,一道柳叶形的薄刀钉在了两人身边的大树上。
挽朱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她还未来得及收回方才丢飞刀的姿势,就紧接着又有“簌簌”两声,两道银光从她耳边穿过!
卫望舒不会落单,身边自然有挽朱在暗中保护,而李睦弘作为太子,身边自然更有高手护卫了,并在挽朱出手后,替主子给了挽朱一定的警告。
挽朱扬了扬唇角,亦不示弱,又回了两刀给李睦弘身边的护卫。
那护卫跟挽朱一样,跟主子离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刚好都在防御范围内,如果不出手,没那么容易被注意到他。
李睦弘身边的人没挽朱那么小女人气,警告完了也就罢了,不打算多纠缠。
李睦弘手指微微弯曲,把玩着卫望舒的断发,笑道:“你那奴婢,倒是个胆大的。”笑意很冷,甚至微微有些杀意。
卫望舒眯了眯眼,笑道:“却是个忠心的。”
她的眼睛本就长得媚,这么一眯,那风情让李睦弘好是一怔,心里头火热火热的,熟悉的那种渴望的滋味有升起来了。
李睦弘觉得,如果一开始就得到她,自己或许也不会这么着迷,可就是得不到,又想要,才会越陷越深。
在别人看来,李睦弘出生就是太子,是整个大晋最尊贵的继承人,他要什么没有?可是有些事情他只有自己知道,太子哪是那么好当的,皇上让自己做太子说起来是对皇后有情义,但自己如果不优秀,皇上是随时都会换了自己的。为了做好这个储君,自己付出了多少,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他一贯严于利己,恪守本分,只在卫望舒身上,任性得像个正常的人。
李睦弘看了她一眼,她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只穿着粗布的棉衣和裙子,头发也只简单地挽了个发髻,然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自己身边,君临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请假,要写短篇杂志稿,编辑催得厉害。。。。再不写要被抽鞭子了。。。。。。。。》_《
咱周一早上见!
☆、第48章 寺院里的伤者
6。
李睦弘笑了;一副宠溺的模样说:“舒儿,怎么离开京城了性子都变了;不过没关系,这样子我也喜欢。”
卫望舒低下头,但笑不语。这些年来她明示、暗示了多少次两人不可能;但太子就跟没听懂似的;我行我素,即便是她跟李允堂成亲了;他也没有放弃。如果换成其他人,她早就一个鞋底子抽过去了;但李睦弘是储君;而且是睚眦必报、心机极深的那种性子,卫望舒不能不顾虑到卫家和李允堂。
可有时候也真的不知道他为何这般执着;他们一个娶了,一个嫁了;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
李睦弘抬头望着蓝天;忽然很爽朗地笑了;道:“你离开了京城也罢,这段时间京城可不太平。”他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舒儿,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卫望舒叹了口气,“殿下,你这是执念,执念会生出罪恶。有时候回过头来再看,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并非真是你想要的。”
李睦弘还是这么不明不暗地笑着,“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执念又如何,这天下都会是我的,你也会是。”
李睦弘望向她的双眼那么坚定,那么狂热,让卫望舒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想用时间和空间来淡化这段感情,怕也是不成了么?原本想着皇上身体康健,李睦弘要上位还早,到时候这些事情或许他就不想了,可如今见到他眼底的狂热,卫望舒觉得拖着不会是好办法,得想别的辙了。
这或许是别人求之不得的桃花,却是她命里躲不过的劫数!
李睦弘走了之后,挽朱才走近,在卫望舒耳边轻声道:“王妃,这寺院里来了好些高手。”
卫望舒沉吟了一下,边往回走,边问:“是太子带来的人么?”
挽朱道:“看样子是,而且来来回回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卫望舒皱了下眉,这寺庙里头,能有什么是他要找的?走到禅院门口,卫望舒对挽朱说:“你去查一下,看太子在找什么东西。”
挽朱道:“是。”
挽朱悄无声息地走了,卫望舒独自往静太妃的禅室走去,推开门,却未见静太妃和段嬷嬷,想来是已经起床,去前殿了。
卫望舒觉得有些累,想到方才李睦弘的那些话,心里头就像压了块石头一般,透不过气来。
这些年他也是疯了,有了太子妃也有了世子,还对自己不死心,难道还能让自己给他做侧妃不成?这些年来到卫家提亲的人不少,但最后都黄了,一次两次或许别人还不知道,次数多了,只怕是盖不住的,至少对上头那几位是盖不住的!李睦弘可以任性,但卫望舒不能,万一传出什么谣言,她就是跳黄进河都洗不清!到时候自己会不会被强塞进太子府呢?不好说啊!女子的名声素来是最重要的。
两次过后,卫望舒怕了,既然阻止不了李睦弘,她就只好自己摆出一副眼高不嫁的模样来。
这么一拖,就拖到了她十八岁。可就算拖到了十八岁,再没人敢上门求亲了,他以为就万事大吉了么?就能等到他登基了把自己弄进宫去?
别说皇上现在身体还康健,就是李睦弘自个儿还羽翼未丰,路是一步一步走的,饭是一口一口吃的,急功近利很少能有好下场。
而且作为帝王,就不应该偏爱某个女人,有偏爱就有偏私,就无法公正公允客观地看清局势,在这点上,想必太后比谁都清楚,否则就不会李允堂一回来就赐婚了。
当然赐婚是她的主意,是她去向太后求了这个恩典。那会儿李允堂还没有回来,她听说他在漠北立了战功,而且双方都宣布了停战,刚好是机会能把他调回来,这才跟太后求了这个情的。
太后一听就同意了,也没有问她任何缘由,想必是早就知道了太子的那些事,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这么一想,自己倒真是个烫手山芋,丢给李允堂应该是皇上和太后都乐意看见的。
太子不敢动李允堂,至少眼下不敢。
可是等他登基以后呢?
卫望舒叹了口气,在那之前,必须要断了他那份心思才行。
可是,如果断不了呢?为了抢自己,会不会对李允堂下杀手?
想到这个,卫望舒只觉得头都疼了。
因为想事情太深入,她都没注意到有人用短刀指着她的喉咙,直到她叹气低头,才见到脖子口的寒光,不免吓了一跳。
她目光向边上扫过去,才见到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蒙面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他没说话,卫望舒亦没有说话,但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跟他互相打量。
这人身材十分高大,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若不仔细看也瞧不出什么来,但仔细一看就不对了,眉骨要比一般人高些,眼珠子也不似一般大晋人是褐色的,而是灰色里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绿色。
卫望舒暗暗心惊,这江南之地,竟然来了异邦人!想到李睦弘忽然来了此地,难道就是在找他?!
想到这里,卫望舒平静下来,勾了下唇角,道:“方才见外头有一伙人在找什么东西,可是在找你?”
男人眯了下眼,没说话。
她目光向下扫了眼,瞧见他握着短刀的手上有褐色的血迹,心下有些明白了,说,“你受伤了。”这话不是疑问,而是确定。见那人眉头皱得更深了,卫望舒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还没等她说话,男人握着短刀的手愈加靠近她的脖子,一滴血珠子顺着锋利的刀口滴了下来。
卫望舒心里一惊,连忙低声道:“我能帮你离开这里!”
那人似有些意外,挑了下眉,还是不说话。
卫望舒虽然心里紧张,但表面上比他还坦然,一脸诚挚地说:“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你的时间不多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问:“你是谁?”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但铿锵有力,听得出来是个狠角色。
卫望舒轻笑:“我是来礼佛的,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发生了什么,但我佛慈悲,把你带到我面前,总是该我来帮你的。”
卫望舒一袭布衣,倒像个平民妇,她一脸虔诚的模样,也像是个信徒。可是她太漂亮了,这么一张脸,加上身居高位而散发出来的气势,一看就绝不可能是普通民妇。
男人将信将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手中的短刀,说:“你别耍花招,记住,我动一个手指头就能要你的命!”
卫望舒是真没想耍花招,一来她珍惜自己的小命,二来她也真不愿意帮李睦弘,三来,她得弄明白眼前这人是谁。
李睦弘总有一天会登基,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必须让自己,或者说让李允堂,手里有足够的筹码能够让他忌惮!
路漫漫其修远,她的人生从来就没容易过。
卫望舒双手合十,道:“佛主五戒之一便是不妄语。我这就去安排马车,你在这里等着。”
男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