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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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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泰气得浑身发抖:“卫启濯,你硬闯我宅邸,又打我孙儿,当我这里是你国公府?我告诉你,我已知会了顺天府尹,官府的人即刻就到!”
  “府尹来了又如何,我说了,抽罢他一百鞭我便走。”卫启濯说着话抬手又在袁志身上狠狠抽了一鞭。
  马鞭裹挟着风声重重砸在皮肉上发出的声响瞬间刺入耳中,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袁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照着他这个架势,抽罢一百鞭,他还有命么?
  他现在后悔不迭,暗骂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方才被卫启濯激了一激居然就自己跑了出来,还以为有自家护卫护着便能无事,谁知竟会落到卫启濯手里。今日说不得要将这条命搭在他手里。
  袁泰此刻已经大致知悉了事情原委,他怀疑卫启濯是有意借题发挥,但为防卫启濯脾气上来直接掐死袁志,他不敢这样说。
  而且卫启濯既然敢这样大胆,那就表示他负担得起这个后果。可他如今明明还麻烦缠身,他怎就能有这样的底气?
  袁泰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中一沉,惴惴不已。
  顺天府尹许高赶到时,袁志已经被抽昏了三次,身上袍子都被抽出了十几道口子,鲜血渗出,瞧着格外触目惊心。
  许高大致询问了纠纷起因,喟叹不已。
  他从前就见识过卫启濯的胆量,当年乡试放榜后卫启濯就敢揪住造谣的袁志毒打一顿,何况是眼下。
  袁志平日里骄横惯了,但是如今却顾不上许多,只是不住跪地求饶,表示下次再也不敢与他为难,再也不敢误他的事了。
  “没有下回,”卫启濯甩手又是一鞭,鞭条过处,皮肉破开,鲜血飞溅,“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补救的。”
  他说话间脑海中再度浮现出祖母临终时死不瞑目的情状,忽觉头痛难抑。
  他一路奔命一样赶回来,还是迟了。
  不曾想半年前的离家竟然是他跟祖母的永诀。祖母垂垂欲绝的最后时刻,他也未能在榻前尽孝,反令祖母担忧他的事。
  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试图帮祖母保命,末了却连祖母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其实原本也是可以见上的,但最后硬生生被袁志给搅了。这种缺憾是不可弥补的,人已去,谈何补?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命数。
  卫启濯蓦地头晕目眩。
  四下人声嘈乱,袁泰的愤而指责,许高的小心劝解,两家护卫的争持喧嚷,此起彼伏地传来,但他却觉得这些声音越发模糊。
  隐约间似乎还响起了父亲焦灼的声音,但他神智逐渐迷离,已经听不清楚父亲说了什么。
  终于,当他再度感到气血翻涌、双目充血时,遽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卫家太夫人的讣音很快传遍京师。卫家请来了京城最好的阴阳生给写了七单,又张罗着请僧人到期追荐,还要添换挽联、千秋幡等物什,阖家忙了一天一夜也只是将后事料理了个开头。
  满京的勋贵仕宦之家都来吊唁,国公府门前熙来攘往,车马不绝。因而卫家又要迎送款待这些吊祭的客人,国公府从上到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但萧槿却是个例外。不是她不想出力,而是她有旁的使命。
  卫启濯自打在袁家昏厥之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后来还发起了高烧,把萧槿吓得不轻。她没听过急火攻心会诱发高热的,后来请大夫来看了,大夫说应当是他在回程的路上就受了风寒,又因忧思急怒引起肝郁气滞,这才导致的高热不退。
  大夫开了好些清热解表、解郁理气的药,又叮嘱萧槿好生开导他。萧槿谨遵医嘱每日尽心尽力地喂他服药,目不交睫地守着他。整整两日后,他居高不下的体温才降下来,但是人一直没醒,偶尔还会梦呓。
  到了第三日晚间,萧槿见他仍是昏迷,忧心如焚。
  她拿帕子帮他擦脸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此番回来明显清减了一大圈,脸颊瘦削,眼窝深陷,她帮他掖被子时都能摸到他的骨头。
  她垂眸望着他苍白的唇色,心疼更甚,情不自禁倾身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窝,呢喃道:“你快点醒过来,儿子都半年没见过你了,你也不怕他认不得你。还有,我也……我也很想你——”萧槿垂了垂眼睫,微抿唇角。
  她这半年里确实十分思念他,总是数着日子盼着他回来。或许有些情意早已经烙在了心里,素日里俱融于点滴之中,暌违之时方显浓烈。
  “你如今这般,祖母在天上瞧见了如何能安心?”萧槿与他手指相扣,低低道。
  她又等了片刻,依然不见他醒来,轻叹一息,低头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正欲起身去一旁的软榻上小憩少顷,忽觉手腕一紧。
  她惊了一下,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幽如深渊的眼眸。
  那目光灼热如火,她一撞上被狠狠烫了一下,心里一跳,不自觉后退,然而她的手腕还被他攥着,根本脱不开。
  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看,看得她满面酡红,犹如芒刺在背,不敢跟他对视。她试着拧了拧手腕,却只如蚍蜉撼树,不能挣脱分毫。他的掌心灼灼滚烫,攥得又紧,宛如一圈烙铁扣在她手腕上。
  萧槿觉得他有点不对头,居然莫名有些紧张,心跳怦然,磕巴道:“你……你渴不渴?饿……饿不饿?要不要……”
  她一句话未完,便被他猛然一拉,身子霎时失衡,一头撞到了他怀里。
  他见她目光躲闪,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后脑勺,低沉出声:“看着我。”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萧槿都不知自己何时出了一脑门汗。
  她局促时脑子里就会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譬如他忽然醒过来会不会是被她吻醒的; 譬如他忽然变得这么不正常会不会是因为遭受的刺激过大。
  萧槿耳尖滚烫; 只抬眸望他一眼便又别开了目光:“我方才已经看过你好几眼了……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他端视她少顷; 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让她的身子与他紧紧相贴:“你叫我一声。”
  萧槿一愣:“什么?”
  “你叫我一声试试。”
  萧槿不知他这是何意; 懵了片刻,试探着唤道:“夫君?”
  卫启濯听见她这一声唤; 仿似出了一下神。他垂眸凝她须臾; 再度将她拥入怀中,长长吁一口气。
  萧槿沉默一下,心道我叫过了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他抱得极紧; 说是拥不如说是箍; 萧槿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他怀里挣了挣; 但几挣不脱。她觉得他的态度很有些不对劲; 低声问他怎么了。
  卫启濯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大,松了力道; 改为将手环在她腰际,缄默半日,道:“无事; 就是想要确认一下你是真实存在的。”
  萧槿迷惘抬头; 却听他轻声道:“你先歇息去; 我出去看看外间状况。”
  萧槿按住欲待起身的他:“你还没用膳; 我去吩咐厨房摆膳。”
  卫启濯握了握她的手; 嗓音异常柔缓:“你歇着便是。”顿了顿,又道,“我瞧着你容色憔悴,是不是这些时日都未得安寝?”
  萧槿抿唇点头,小声嘀咕:“谁让你一直不醒来着。”在他怀里趴了片刻,她方才那股莫名的紧张倒是弥散了不少,舒臂勾住他脖颈伏在他胸口,软声道,“祖母的事,夫君不要太难过,祖母临终前也交代我要好生劝着你,你若是沉湎伤痛,祖母如何心安……夫君离家的这段时日,我和儿子都十分想念你。”
  卫启濯身子似乎僵了一下,及至回神,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目光中满蕴疼惜:“让啾啾担心了。不碍事,我如今已然大好了。”
  萧槿望他一眼,心道简直胡说,哪有一醒来就大好的。但她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她想起他手心的伤尚未完全愈合,又拽住他交代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她这两日照料他为他擦脸擦手时,发现他手心有几道口子,伤口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由此终于知道之前他沾到她手上的血是哪里来的了。当时老太太宾天,她心中悲切,又担心他情绪不稳会做出什么事来,也没注意到原来他手心有伤。
  他方才对她又拉又抱,手上的药膏早就蹭掉了七七八八,她对着他手上的口子蹙眉一回,一面拽着他帮他补涂,一面询问他这伤是怎么弄的。
  卫启濯缄默少顷,道:“我那日赶路赶得急,这伤应当是被缰绳勒出来的。”
  萧槿一顿,想就卫老太太的事情再劝他一劝,但瞧见他神色落寞,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眼下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或许应该给他一些时间让这件事沉淀一下,时间即便不能完全抚平创伤,也能最大限度地缓解哀恸。
  卫启濯起身亲自照应着萧槿睡下,在她床前出神少刻,悄无声息地出屋,向乳母询问儿子何在,一路踏着夜色去看儿子。
  时值初更,宝宝早已酣然入睡。卫启濯低头望着儿子稚嫩的小脸,一时恍惚。
  能够与萧槿成婚生子,是他从前一度不敢想的,那于他而言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他那时候因为萧槿的事情,不知经历了多少矛盾挣扎。他甚至想,设若真有轮回转世,他一定不会忘记萧槿。
  如今他没有堕入轮回,只是一切重来了。
  她不是他嫂子,他也不是她小叔。
  他们真的成了夫妻。
  卫启濯有一瞬的失神。如今这般,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他不禁担心下一刻就会撒然梦醒,他还是孑然一身。
  只是这梦并不全是美好的。
  他想起几日前祖母离世时的场景,心头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恸切。
  新仇旧账,是该好生清算清算了。
  卫启濯与袁家人大动干戈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永兴帝耳朵里。但袁家人并未就此事在御前透露只言片语,被抽个半死的袁志也只是告了假在家养伤,永兴帝便也没有多问,横竖也没出人命。
  然而等过了卫老太太的七七,一直在家中料理丧事的卫启濯忽然递上了一封长达万字的奏章。奏章就之前言官对于他的诸般弹劾进行了详尽的逐条驳斥,并且耐人寻味的是,他在末尾还附上了他那日鞭抽袁志的来龙去脉。
  卫启濯原就做的一手锦绣文章,这份奏章更是笔力千钧,令人稍一寓目便能感同身受,愤慨遽起。永兴帝一面看一面感叹卫启濯经此打击,笔锋词翰竟然一下变得老辣许多,果然蚌病生珠的道理是不假的,历了挫折才能愈见深刻。
  永兴帝禁不住将这份奏章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回,险些忘记了批览奏章的初衷。他反应过来时先自窘迫了一下,顿了顿,把奏章搁到了一旁。
  似卫启濯这等天纵奇才,若真是要反,那可比藩王谋逆棘手多了。但这样天禀踔绝的人,会看不清形势?
  卫老太太的丧事暂且告一段落后,对于卫家的男丁来说,就要迎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便是丁忧守制。
  卫承勉经受丧母之痛,这阵子过得身心俱疲,原本是想顺势递呈丁忧的,但思及儿子那件事现如今尚未有定论,担心自己归家守制之后儿子在朝中会少一个帮手,于是一直委决不下。
  卫启沨则在跟卫承劭知会了一声后,向吏部递交了请求夺情的申请。他虽未跻身九卿之列,但正四品的佥都御史可不是个闲曹,卫承劭再帮他打点一二,部里便可能保举夺情,留任守制。
  萧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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