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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这头鹿的话，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怎么办？”
李修言望向那头站在高高断崖上的花鹿，鹿角挺立，鹿头微低，前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和滔滔的江水，后是拿着利箭不断逼近的猎户，它，好似真的无路可逃了！
“奋力一博，利箭与鹿角，未必没有生路！”
李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修言，他似乎也不是真的了解这个儿子，不用纨绔作为掩护后，身上的锐利全部都露了出来，比起他年轻时的英勇，更多了一份不会放弃的坚持，李贤看着这个与他有着七分相像的容颜，心里隐隐有了丝丝的后悔，如果当年不是他一意孤行，坚持着忠君爱国，她与儿子何至于活的如此辛苦！
李夫人似是也看出了他心里所想，走上前去，将手放入李贤的手里
“不管是以前的王妃还是现在的李夫人，抑是往后的其他身份，能与你一起执手相看，我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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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或许天有报应
李修言和张檬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转头看向漆黑的窗外，原谅他们的不解风情，他们还只不过是个连亲都没有成的孩子啊！
虎翼营的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京城也因为有了大军的护卫人心终于回落，街道上面也重新回到了以往的热闹喧哗，接管了京城治安巡城防的霍凡选了座茶楼坐在靠窗的位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尤如走马观花般的在眼前晃过，又似是黄梁一梦！
她到他身边来的那么促不及防，走的时候又是那般的干净决绝！到底是他强求了吗？这偌大的京城里面，她又会身在哪一座宅院里边！不做妾室，是针对他的吗，因为心里没有他的位置，所以不愿意委屈吗？
往日香醇回味的茶水在此时变得异常苦涩，几乎入不了喉！霍凡脸上戾气陡升，抓起手里的茶杯往雅间的墙上狠狠的惯去，他这般掏出所有对她，为什么连一丝丝情意都换不回来！
门外的侍卫轻敲了几下雅间的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回禀
“爷，苏公子请见”
“请”
霍凡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苏褚宇进门后挑了挑眉看向落在墙角的碎片
“霍公子近来比较上火啊，茶水都压不下火气”
“让苏公子见笑了，请”
“请”
两人坐下后，脸上自然带起了些许的严肃，苏褚宇先一步打破了沉寂
“霍公子请节哀！”
五皇子的突然离世让原本年迈的霍老太爷一时接受不过来，消息传到霍府的一个时辰后，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便驾鹤西去了，霍府一天之内遭受两次打击，让人都忍不住嘘叹命运的无常！
“多谢”
霍凡脸上的表情没变，痛多了便麻木了，逝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了，活着的人要继续挑起家族的重担好好的活下去！
“苏府现在怎么样了？”
苏褚宇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虎毒不食子，但他这个庶子却亲手将父亲囚禁在了安定伯府里，虽然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但背后的风言风语却一句不漏的被他听在了耳里！
其他人不理解他，他可以视而不见，但生母也对他怒目而视却让心生疲惫，所有人都忘子林伯侯府全府被缉拿下了大狱的情形，只顾着如何将他这个庶子从现在的位置拽落，因为在苏府人的眼里，他一介庶子，怎么能继承安定伯府的一切！
“就那样吧，事情总会解决的”
霍凡看向苏褚宇，他问起苏府的事情，未尝没有拉笼苏褚宇的意思，但苏褚宇的语气淡淡，并没有想要借势的意思，倒让他对这个新窜出来的苏褚宇有些刮目相看，却也有着疑虑，他的后台到底是谁！
八大世家经此一劫，已经只余下了六家，宫里的事情了结过后，或许连六家都会保不住，新皇即位后，都会掀起新一轮的洗血，从前五皇子的势力只怕会遭到不少的重创！
但霍府却不会担心，宫里的皇后一日稳坐中宫，新皇便不会动霍家，更何况朝堂之上，霍家门生林立，全部换掉，朝政必然会停滞不前！
灰蒙蒙的天空在陈佶停棺下葬的那一天终于拨冗见阳，皇后立在城墙上看着丧队走远，干涸的眼睛却流不下一滴眼泪，儿子已经没了，她余下的人生必须要为了霍家而活，这是从小疼爱她的父亲临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霍家不能倒，你的责任还未完，望自保重！”
“佶儿，你我母子缘份已断，但盼来世，再续母子情份！”
皇后说完这句话，毅然转身下了城墙
“把三小姐接进宫来，本宫要亲自教导！”
“娘娘，三小姐病了，奴婢去看过了，连下床都难！”
“就算是抬，也要抬进宫来，霍家的姑娘没有躺在床上的福份！”
皇后端庄肃穆的脸上因为连日来的悲痛隐隐发青，凌厉的眼神射过来的时候，一直服侍在侧的嬷嬷都有些腿脚发软，福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
“是，娘娘”
嬷嬷急急的退了下去，皇后踩着那条只有帝后能走的中宫线一步步的往内宫走去，她是霍家的希望，同样，霍家也是她从今往后能拼下去的唯一动力！
霍夫人看着皇后身边的嬷嬷带着皇后的口谕将病在床上的女儿强硬的塞进软轿，禁不住红了眼眶，皇后的心太硬了，这是要逼死她的女儿啊！
“老爷，您进宫去与皇后娘娘说说吧，清如会死的！”
霍老爷没有去看哭的快要断气的夫人，他开不了口，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告诉夫人，清如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皇后小时候曾不小心在冬天掉落莲池，伤了身子，难以受孕！
十五年前皇后与他为了保住中宫的地位不被动摇，不得不将皇后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婴换成了男婴！而那个被抱入中宫的孩子就是霍夫人同一天产下的男婴。
因为霍夫人生产的月份不够，刚落地的陈佶体弱瘦小，但皇后的身体一向不好，倒也没有人会怀疑。只是每次进宫看到陈佶的时候，他心里都一阵阵的绞痛，他一直都忘不了他亲手将早产药加到夫人安胎药里时他那双颤抖的手，那是他的亲生嫡子啊，但他却别无选择！
皇后一直想要让清如与陈佶成婚，这样，既全了她想要对女儿的补偿，也同时不至于混淆了皇室的血脉，毕竟清如身上也是流着皇家的血！
可到最后，他们都没有想到，陈佶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将他们都打的措手不及，清如一直都是霍家按皇后的方式培养的，但最后却都落了空，霍清如，不能再嫁给任何一位皇家人！
“将夫人扶下去好好伺候”
“是，老爷”
霍老爷跪在霍老太爷的灵前重重的磕了几下头，抬头看向灵牌，双目腥红，一夕之间，他失父又失子，心里的痛却不能与任何人说起，这或许就是老天的报应吧，他甚至不能去好好送一下那个他从未抱过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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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别来无恙
霍老太爷的出殡相较于陈佶的太子丧仪来说，过于有些简洁，非常时刻，大局未定之时，任何时候的出格都会挑起皇家那根脆弱的神经，除了几家来往密切的府第，其余人都在上过一柱香留下埠仪后便在霍府的恭送下，出了大门。
霍凡捧着灵位走在最前面，原本淡漠的脸更加冷然，书香门弟，高门大户里边隔绝了多少让人惊心的龌蹉事！在他心里饱读圣贤书的父亲居然会与姑姑一起混淆皇家血脉！
而真正的天之骄女却流落到了霍府后院，如果不是那天他的及时赶到，陈佶那一声无限复杂的叹息和那句似是惊雷轰在他耳边的话语“想不到我与你居然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他或许也会如同所有人一般都被蒙在鼓里，直至水落石出的一天，或许是永远都尘蒙天下的秘密！
那位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祖父也是知道的吗，还是祖父他也是赞同的，国家大义，忠君爱国，原来一切都抵不过霍家家业的重要！
一辆素净的马车让在一旁等他们先过，霍凡眨了眨酸胀的眼睛侧眼望了过去，马车静静立着，帘子因为刚才的清风扫过还微微的晃动着，霍凡收回眼神，刚才那随意的一瞥，他却确定那就是她，她应该也看到了他，却不愿掀帘一见，避如蛇蝎！
等队伍过去后，马车继续往前，祁欣月脸上神色依然，身边的婢女却全身都绷紧了，祁欣月想让她们不必这么在意，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有了上次她那般辉煌逃走的例子，她说的越多，只怕她们会绷的越紧！
报国寺香火缠绕，因为这次的动乱，进香的香客比往常多了好几倍，秦心和秦晴小心的把祁欣月护在当中，暗中跟着的暗卫也都选好地方，确认万无一失！
祁欣月苦笑一声，她那一闹还真的是伤了他的心，不然只是一个上香，何至于弄出这般大的场面来，如果不是因为时机不对，她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光，说不定他会在这一天将整个报国寺清的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吧！
刚走到寺门前，一个小沙弥迎了过来，打了个佛号后才问道
“施主可是姓祁？”
祁欣月学着小沙弥的样子回了个礼，然后才一脸疑惑的看向小沙弥
“正是，小师父是？”
“小僧悟净，奉命为施主带路，施主这边请”
祁欣月跟在悟净的后面缓缓的走着，绕过前殿的重重人影，悟净一路领着祁欣月到了后殿，相较于前殿的人山人海，后院果然清静不少，只有几位身着华贵前呼后拥的贵夫人小姐。
祁欣月二世都不曾来过报国寺，自然不知原来寺庙进香也分贵贱，祁欣月望向高高在上，拈指而笑，仰望众生的渡金佛祖，眼里的迷茫窦生，如果“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不过只是一句佛谒，那她求佛又有何用，佛又真的能够为她指明前路吗？
“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一切皆流，无物永驻。阿弥佗佛！”
祁欣月转头往身后望去，一身裟衣，满目清尘，祁欣月来不及细想，神志已经在那双眼里渐渐迷散，周间一切似都不复存在，眼里只余下那场熊熊大火和身下汇流成溪的腥红！
恨意瞬间充斥着胸膛，撕扯着心脏生生发疼，为什么她这般的退让换来的还是这样的下场，明明她没有去争一分一毫，更没有危及到任何人的地位，她们却还是这般的咄咄逼人，生生将她逼入绝境！
“佛祖，你真是不公啊！”
“嗡，嗡！”
一声声的撞钟声将祁欣月从最后绝望的哀怨声中拉回了现实，秦心和秦晴正一脸戒备的挡在她的面前，祁欣月努力定下心神时才发现，她的手早已紧攒成拳，手背处青筋暴立！
“众生善恶，我佛真的慈悲？”
“不执着于生灭，心便能寂静不起念，而得到永恒的喜乐”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却占了六样，如何放下！”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佛不怜我，我自怜！”
祁欣月突然失了兴致，转身便往来时的路走去，如果重生便是佛的怜惜，她宁愿不要！
“行止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