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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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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上完后,玉纤阿淡淡说一声“好了”,便转身收拾那些纱布。却是身后一个影子罩来,范翕只披上外袍,就从后将她抱住了。他从后贴来,脸挨着她的面颊。玉纤阿面上沾着咸湿的泪水,他轻轻吮去。
  玉纤阿目中更潮。
  范翕柔声:“我错了,你别哭了。我昨夜说的话是真心的,我没有骗你。玉儿,我们和好吧?你回来爱我,好不好?”
  玉纤阿淡声:“事已至此,我除了原谅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范翕面与她相贴,俯眼观察她。见她没多少喜意,他目中稍微一顿,却仍是温柔而开心地笑:“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很高兴。但是你给我留下这个退路,我还是感激你的。玉儿,你真好。”
  玉纤阿没吭气。
  范翕就是如此。
  他坏起来是真坏,但他会撒娇,会说甜蜜的话,会死缠烂打,还会回头求饶。他疯起来真可怕,他好起来又是真温柔。她和他闹到今天这一步,范翕昨日将路都走绝了,把路都堵死了……玉纤阿有些疲惫,又有些高兴自己这个破而后立的招儿,终是让他醒过来了。
  范翕从后抱着她,并不敢太过分。他一路与玉纤阿说了许多话,慢慢的,玉纤阿叹口气后,也微微露出了释然的神情,身子一松,向后靠到了他怀中。
  范翕见她终是放松了,他才松口气,又犹豫着问:“那你……打算和姜湛怎么办?”
  玉纤阿闭目:“我能怎么办?自是与他结束了。”
  范翕微笑,玉纤阿睁眼瞥他,他立时收了笑容,正经认错:“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害到了这一步,把公子湛害到了这一步。玉儿你放心,我会担起我的责任的。你不必多管此事,我自去找公子湛说清楚。无论他是打是骂,我都认了。”
  玉纤阿轻轻摇了摇头。
  她疲惫道:“还是我去说罢。这本是我的事,你处理好你和于女郎的事就好了。是我对不起公子湛,他是好人,我不愿伤他。”
  范翕温和地说一声“好”,不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拥了一会儿,外面侍女来话:“听闻女郎醒了,夫人昨夜回来了,想见一见女郎。”
  玉纤阿一怔,从范翕怀中起身,坐正了身体。夫人……是湖阳夫人么?
  范翕微喜:“是姑母回来了?太好了,玉儿,姑母回来了,你便可以正式被记入族谱,从此后你才是名正言顺的成家人。我真为你高兴。”
  玉纤阿回头看他。
  他说的这么真情实感,喜悦表现得这么真诚……玉纤阿微微露出一个笑。
  范翕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太过了,他收敛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看向她。玉纤阿柔声:“你真这么为我高兴?”
  范翕羞赧说:“自然为你高兴。不过……也有别的原因。若是姑母回来了,我求了姑母,不就能早早娶你了么?我也是为这个高兴。”
  玉纤阿不语,只是看着他笑。
  似笑非笑。
  范翕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他不解地看她,玉纤阿伸手来,有些怜爱地捧起他苍白又有些肿的脸看半晌:“真傻。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呢。”
  例如成家背叛周天子,致使洛邑很快沦陷。
  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范翕皱眉。
  他拉下她的手,说:“那你便告诉我。”
  他紧接着补充:“但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能和我结束。只要你不是要离开我,我都能接受。”
  玉纤阿含笑:“待我弄清楚那件事具体如何,再与你说罢。我可怜的公子,真是……太可怜了。”
  范翕听出她语气里的怜爱揶揄,或许还有几多……试探?
  他并不言语,只微微一笑,就伸臂来搂她腰肢,要抱她坐在自己腿上。玉纤阿却避开了他的手,向后退开几步。范翕不满看她,玉纤阿人已经走到了屋门口。玉纤阿柔声:“我要去见我那从未见过的母亲了,恐有许多事在等着我。不知公子有何安排?”
  范翕微笑:“我欲进宫面见卫天子,有些事,我也要解决。”
  玉纤阿笑:“哦,不去于府继续跪了?”
  范翕道:“还是要跪的,不过不是今日。我需要缓一缓。”
  他终是从玉纤阿这里学到了,处理于幸兰的事,他终是自己出面,而不是希望玉纤阿帮他解决这事。
  正如玉纤阿打算自己解决姜湛的事,也不想范翕插手。
  玉纤阿目色微敛,轻声:“注意身体,别太过了。”
  范翕高兴她关心他的身体,便对她笑着点了点头。他起身与她一道出门,二人下了台阶,在门前告别。玉纤阿站在原地,看范翕背身出府。她盯着他清瘦的背影看许久,忽然开口:“范飞卿。”
  范翕回头看来。
  玉纤阿含笑问:“昨日在于府发生的事,现在对我的态度……你有在装模作样吧?你内心,没你表现得这么平静温柔吧?”
  范翕一怔,目色微微暗起。
  玉纤阿问:“做戏累么?”
  范翕反问:“你说呢?”
  玉纤阿笑一下,问:“那你现在真实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范翕顿一下:“你想看?”
  玉纤阿望着他。
  于是,如同撕开面皮一样,范翕脸上那春风细雨般柔和的笑意,一点点撕了下去,他的眼神阴鸷沉冷,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立在原地,只是眨眼功夫,就从方才那温雅如玉的公子,变成了一个仿佛从阿修罗地狱复生的恶魔。
  阴森可怖,神鬼莫挨。
  只是这种表情只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范翕就重新收了回去,恢复了自己玉面公子的形象。他对玉纤阿一笑,玉纤阿若有所思地回他一笑。
  玉纤阿慢吞吞:“恨我吧?”
  范翕柔声答:“恨你也爱你,我已决心向你屈服,只有你……你怕我么?”
  玉纤阿声音低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你。”
  范翕抬眼,幽幽望着她。他眼波如清水,水光粼粼在流动。他缓缓的,对她露出一个轻轻的笑。温柔十分,自怜十分。这笑容让人心碎,又让人觉得温暖。他向玉纤阿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玉纤阿知道,她的公子,终是被逼到了这一步。
  他一脚踩在地狱中,半个肩回头,眷恋不舍地向她看过来,等着她拉他出去。
  她会拉他的。
  范翕依然是她爱的范翕,这一点,不会错的。


第122章 
  范翕离开了成府,又回了自己的府邸一趟; 出来后便直奔王宫。
  成渝一直跟在范翕身边。
  他观察着公子; 觉得公子与以前已经很不一样了——
  以前公子维持着一个人畜无害的气质; 谁见他都觉得他温润如玉。而今公子骨子里的疏离和冷冽,已经懒得花费心思去掩藏。公子暗沉沉的; 这样子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成渝有点担心范翕的状况; 原本想辞行; 现在却决定再看一看。
  范翕回府后换了一身玄袍; 黑缎红领,金玉腰带。这身装扮与范翕平时惯用的浊世佳公子的清逸风完全不同。
  旁的男子穿黑衣穿出一身器宇轩昂的气势; 范翕却眉目秀美; 没有那般气势; 但他身上,被黑衣衬出了冷冽肃杀气。
  扑面而来的孤寂; 与汹涌肆虐的杀气。再加上他苍白的脸色; 瘦削的身形。
  范翕一身清霜; 骑马行在御道上; 装束与气质相反又相投的矛盾感混在一起; 让他在众人的眼中,看着既危险,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范翕进入王宫大殿时,偷偷看他的宫女; 比往日还要多了很多。
  就连卫天子见到范翕; 都愣了一派。
  而范翕入殿; 周身那寒气就陡得一收。他能屈能伸,在卫天子发愣时,已经面色惨白地急向前跌了两步,似被脚下绊了一下,他摔在了地上。而范翕干脆就这个姿势伏跪在地,声音微颤:“求陛下做主!”
  卫天子怔愣后,神色一凛:“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时候范翕面见他,还需要行跪拜大礼?范翕行跪拜大礼,说明事情不简单。
  卫天子站了起来。
  范翕语气急促,似忍着极大的羞辱和怒意一般:“陛下做主,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臣实在消受不起那于幸兰,臣欲与她退亲。陛下要臣监视齐国一事臣也做不了了。臣一时一刻,都无法与于幸兰相处了。请陛下恩准我与她退亲!”
  卫天子大惊。
  范翕抬了目。
  他此人实在做戏做得好。抬起脸时,因一身黑衣凛冽,反衬出了他脸色的憔悴煞白。长眸微肿,睫毛颤抖,隐含泪意。而一道极长的划痕仍渗着血迹,划破了他整整半张脸颊。还因这道血痕,范翕俊美的面颊,此时微肿。
  范翕看着疲惫瘦削,肩背微微发抖,状况看着实在不太好。
  盖因一身玄袍,衬得他此时比往日看着还要清薄虚弱。
  卫天子惊愕:“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说你的病已经好些了么?你怎么看着还是这样……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人敢伤你脸?”
  范翕脸色苍白,惨笑:“除了于幸兰,还有何人敢伤我脸?陛下,臣身上不只脸受伤,臣身上也尽是她所打的鞭痕。如此女子,臣实在无福消受。陛下也知臣身体不好,尚未成亲就被她打得如此,若是成了婚,岂不是一条命都要死在她手中?
  “是以臣欲与于幸兰退亲。臣已无父无母,退亲之事,只能求陛下做主。”
  卫天下望着范翕,却慢慢冷静下来。
  他慢吞吞问:“那不知她为何鞭打你?”
  范翕早有说法:“盖是她捕风捉影,见臣与一侍女姜女往来过密。她欲杀姜女,被臣阻拦,她便怀恨在心。姜女被臣送走,她却以为臣欲藏姜女做外室,与臣大吵。臣与她解释两句,她便大打出手。”
  卫天子扶着下巴沉默。
  这样的事,于幸兰是做得出来的。
  范翕讲的有理有据,态度真诚。
  这段谎言中,唯一的漏洞,是卫天子找于幸兰质问,于幸兰会说出真正的缘故是玉纤阿。所以范翕之前去于府退亲的时候,是趁成宜嘉在的时候。他将成宜嘉拉了进来,成家为了保护玉纤阿,就绝不会让于幸兰对外人说出玉纤阿的一丁点儿事。
  范翕跪在殿前,等着卫天子的沉思,他垂下的长睫掩目,目中黑漆漆的。
  是,他在做戏。
  但他去于府退亲,挑选的那个时间不仅是为了说服玉纤阿,还是为了把成家拉进来。
  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成家才会帮忙掩饰啊。
  范翕从来就不单纯。他做任何事,都不是无用功,而是有目的的。有时这目的,还不只一个。
  ——
  而成府中,一夜过去,成容风已经弄清楚昨日于府发生的乱子。
  早晨用膳的时候,姐姐成宜嘉更是来了一封信,要他控制住于府,或者干脆登门威胁,让于幸兰不要乱说。范翕是于幸兰的未婚夫,就算退亲,也千万不要和玉纤阿牵扯上关系。
  成容风自是要解决这事。
  只是用膳时,成容风也喃声疑问:“怎么会时机选的这么好?公子翕莫非在利用我们成家,利用我们对付于家,帮他达成他退亲的目的?”
  可是成家巴不得范翕不要退亲,好好去娶于幸兰!
  然而玉纤阿被牵扯进来,成容风为了玉纤阿的名声,不得不去压制于家。而一旦压制于幸兰,在于幸兰眼中,成家就和范翕是同一阵线的了。或者因为玉纤阿的原因,于幸兰早觉得成家是向着范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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